阿衍神情一黯，低声道：“是我娘亲，她怨恨父亲的背叛，所以我一出生，便将我身上的父系印记抹掉了，娘亲不希望我跟古月家族有丝毫的牵连，可我......流淌在我骨髓里的血，却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怎么说呢，在我十七岁之前，我一直懵懂着自己的身世，可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可以给我一个完整的答案，我年纪越大，困惑越深，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去追寻，直到不久前我再次进入古月山脉，落入瑶婳圣祖幻化而成的一个莲花池中，瞻仰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她帮我重新开启了家族的记忆......我终于知道了我的出处。”

  她幽幽叹了口气：“古月家族......一个老掉牙的远古家族，原来我就是那个家族的女儿，只可惜啊，她昌盛彪悍时，我没能适逢其会，只能从臆想中去领略她的繁华光彩了。”

  恬耀神情古怪：“瑶婳的幽魂也是在那个时候依附到你的身上？”

  阿衍抿抿唇，嗯了一声。

  她用力捏了捏手掌，瑶婳，你本也是一个苦命人，可时光早已如同流水一般不可反复，你为何执念如斯，不肯放手呢？

  恬耀眸光深邃，若有所思地望着汩汩流动的水流，忽然手一动，将阿衍的身体转了过来，一脸郑重言道：“阿衍，你是古月家族的女儿，那便不要回去天域了，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为何......”

  阿衍呆了呆。

  恬耀神情严肃，一字一顿道：“你是活生生的人，为何要被一个早该湮灭的幽魂困顿一生？这位瑶婳前辈，满怀怨愤，指引你去干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儿，阿衍，你若受她控制，只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既然你的爹娘已湮，古月家族已毁，你在天域也是孤零零一人，为何还要回去？”

  阿衍缄默不语。

  恬耀站在自己身边，搅乱着本已紊乱的心怀，她深深吸气又吸气，竭力将凌乱是思绪抚平。

  “我生自天域，自然是要回去的，你可知道，古月山脉有多大？”

  恬耀淡淡道：“无论古月山脉有多大，都是天域的一部分，永远无法超越天域，阿衍，你再眷恋那片土地，也于事无补了，因为她已被天宫夷为平地，你还眷念什么呢？难道你打算穷其一生，每天行走在上面，流几粒眼泪，感叹她的苍凉么？这样做，是愚者的所为。”

  阿衍气道：“恬耀，你莫要以智者自居，你是地域的帝尊，整个地域以你为尊，没有谁有能耐将你怎样，你永远可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所有生灵在你眼中都一样，你有你那套顺其自然的理论，可是我不苟同......你我你我立场不一样，看到的，想到的，自然是不一样的，换作你，当你面对那片一望无际的苍凉土地时，你能做到心如止水，毫无波澜么？”

  恬耀淡淡一笑：“我可以的，生死轮换本是天地运行的基本规律，再久远的家族，也有衰败的一日，可家族消散了，土地依旧存在，沉淀若干年后，自然会再放光彩，我为何不能做到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