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名片，请收好。”安吉娜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淡金色的卡片，递给江永檀，“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

  “我明天早上来这里找你就好了。”

  “也行。”安吉娜说完，又把卡片放回抽屉里。

  韩小羽和江永檀出门的时候，外面基本黑透了。两个人又采用就近原则，在附近找了个小酒店。

  莫斯科车站前，是一条宽阔的大马路。马路很干净整洁，很有年代感。两侧屹立着两排煤气灯，要不是中间有两道有轨电车的轨道，韩小羽都觉得自己穿越了——穿越到十九世纪的欧洲，差点就幻听到马蹄声阵阵了。

  马路两侧的建筑普遍都没超过十层，多数以米黄色的浅色系为主，大块的外墙采用切割技术，很有质感。

  两个人根据导航出的路线，闲庭散步，慢悠悠行走。突然，韩小羽浑身一阵发痒，这才呼唤江永檀走快一点。

  酒店在莫斯科当地还算有名，又是离火车站最近的酒店。两人进入客房，开始猜拳决定谁先洗澡。

  韩小羽出的是石头，江永檀出的布。

  “来来来，三局两胜三局两胜。”他不要脸的说。

  不愧是衰仔，仿佛臭手加身，韩小羽连着三次输给了江永檀，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七局四胜了……

  酒店的卧室很大，房间内的设施只有两张单人床和一张茶几一台电视。两个人躺在床上，跟躺在K3列车上没多大区别。

  电视机里播放的全是俄罗斯的电台节目，那些俄语更像是一种咒语，语速极快，两个人根本听不懂。

  韩小羽觉得有些吵，索性关闭了电视。

  “话说，你为什么不要安吉娜的名片？”

  “你看不出来她的眼神吗？她分明对我有意思。”

  韩小羽当然看见那个妩媚的眼神了。

  安吉娜看向江永檀笑眼盈盈，看向自己犹如看见一条原产西伯利亚的哈士奇。不，任何人看见哈士奇都有逗一逗的欲望，可安吉娜看向自己的目光完全没有兴趣。

  害得韩小羽尴尬的一直在挠又油又黏的头发。

  “你有什么梦想吗？”江永檀问道，俨然一副无聊到准备开启夜谈会的模样。

  “有啊，钱，数不尽的钱。”

  “我不是指这个，具体点的事物。”

  “超跑，妹子。”

  “兄弟，咱能不能别这么俗？”

  听闻江永檀的话，韩小羽一下子来了精神。

  想当初，他跟段家晟在嘉兴拉面摊足足辩论了半个小时，也算是据理力争舌战群儒，到得最后，段家晟都语无伦次张口结舌了。

  眼下他可以把那些话再重复说一遍，他还真不怕怼不过面前的江永檀。

  “那，敢问江兄，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复仇。”

  “我又没有家族被灭，爱人被杀的经历，我的梦想就是超跑和妹子啊。”

  江永檀略微犹豫，仿佛思考了一下，说道：“那我换个问法，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超跑，妹子……”

  江永檀：“……”

  他已经放弃跟韩小羽的对话了，这小子油盐不进，小脑袋瓜里只有那些俗到爆的东西。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深夜谈心，K3列车上或是黑龙江的小旅店里，两个人也在半夜聊过天，可聊的内容都不及这次富有深意富有人生哲理。

  见到江永檀不吱声了，韩小羽又欠欠儿的问：“那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复仇……”

  “我靠，白问！”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整间屋子静悄悄的。静默持续了足足五分钟，韩小羽都以为江永檀睡着了。

  “我觉得，男人活着就是为了责任二字吧。”

  “你跟梁晨一样，都是牛逼哄哄的大人物。当初在嘉兴核电站发生意外的时候，梁晨也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快点跑，还留了遗书给我。俗话说得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我没有一丁点能力，遇到事情我只能做逃跑的那个人，我只能混吃等死度过一生啊。”

  “我觉得，你还是有能力的，你的第二人格……”江永檀低声道，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他知道韩小羽是双重人格，韩小羽在列车上跟他谈论过这个事情，连带着那个记忆，那个下雨的悬崖，韩小羽都跟自己说了。

  他说的很详细，当时的江永檀仔细回想了一下，整个冰之国所有的悬崖都跟他嘴中的细节对不上号。

  他还答应韩小羽，这次任务结束回去，会陪他挨个悬崖走一遭，看一遍。

  “我有能力，我当然有能力了，我另一个人格想杀死你跟摁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吹牛吧你。”江永檀认真的说，“我从马国主那里旁听侧击了解一些，不就是川雅居么，我也可以给它夷平。”

  闻言，韩小羽一愣。

  他知道江永檀实力很强，毕竟被评为冰之国最强的年轻御灵者。可他不知道江永檀强到可以跟他的第二人格相提并论。

  “你吹牛呢吧？你能夷平整个川雅居？”

  他在几个月前回过一次川雅居，虽说那个小区早已翻新重建，但占地面积和以前差不多大。

  那是个十分广袤的小区，他站在小区中间的喷泉旁，内心满是震撼。

  我十岁的时候曾把这里夷为平地？当时的他满心的不敢相信。

  眼下，他也不相信江永檀的话。虽说不是什么光荣之事，但要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夷平川雅居，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没吹牛，我的御灵挺强的。”

  “那，你跟梁晨谁厉害？”

  “不知道，我们又没打过。”话音刚落，江永檀又话锋一转，“过几天应该可以打一次，冰之国的第一灵比赛也快举办了。”

  “第一灵比赛？”韩小羽不解。

  “嗯，御灵者考核是在整个莫城学院里选拔出最强的学员。第一灵比赛则是选拔出整个冰之国里最强的御灵者，没有年龄限制，冠军将获得冰之国最强御灵者的称号。”

  “我靠，你跟梁晨都会参加？”

  “会参加，但进不了决赛。我们跟先锋团将军团的那帮大佬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其实不光是冰之国，整个灵世界都有第一御灵者的比赛。灵世界最中心地带，有一个城市，我们都叫它‘中城’。说是城市，其实跟一个小国家差不多，那里每四年会举办一次天下第一御灵者的比赛。”

  “我们冰之国有人获得过冠军吗？”

  “近几十年来没有，马国主也不允许冰之国的人参加那个比赛。说真的，那里鱼龙混杂，没准就发生了什么意外而丢了小命。”

  “我不信，光凭天下第一御灵者的称号，就应该有很多人趋之若鹜。”韩小羽撇了撇嘴。

  这种级别的比赛，他倒也想一睹为快。

  “称号固然没有性命重要啊，天下第一御灵者的比赛，除了最终获胜的，基本没有人能够活着回来。”

  “真惨烈。”韩小羽只用三个字就概括了。

  他立马就打消了观看比赛的欲望，他怕被选手的御灵波及到。

  “那种比赛我也只是听说，并不太了解。”江永檀说完，翻了个身，又将被子掖好。

  “你要睡觉了？”

  “要不然呢？跟你这种俗人没什么话题可聊，我们明天早上还要出发行动呢。”

  韩小羽没回答，也冲着相反的方向翻身。

  酒店的床铺很柔软，比K3列车上的床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即使白天睡得足够多，躺在这么柔软的床上，韩小羽还是很快入眠了。

  他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前往圣彼得堡的途中遭遇了山体滑坡，三人搭乘的火车被困在原地，久久不能前进，然后乘客起了暴乱。

  有的拿起行李架上的行李拼命的砸在地上，有的则是在砸车窗玻璃。

  慌乱之中，江永檀拽着安吉娜就跑了。

  就跑了……

  跑了……

  说真的，安吉娜的身材属于娇小型的，不像张辰西那样高挑。可一头金发很漂亮，有种异样的美。淡蓝色的眼瞳犹如一汪清澈的湖水，总体来说，也算是个美人。

  江永檀在梦里拽着安吉娜逃跑，也算情有可原。

  第二天大清早，两人起床洗漱。易茂翻译公司还没开业，大门上挂着一把金黄的大锁。

  清晨的微风有些凉爽，吹在身上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江永檀领着韩小羽走进一家服装店，服装店也是刚刚开门。

  俄罗斯人崇尚皮装，秋冬两季御寒的衣物大部分都以皮草为主。事实上，皮衣确实有高贵、华丽、时髦的特点，深受俄罗斯人的喜爱。

  两个人在服装店里左逛逛右瞧瞧，最终都选择了皮夹克。

  江永檀倒还好，他本身身材颀长还有气质，黑皮夹穿在身上仿佛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十分有范儿。夸张点说，都可以直接拿去参加时装展了。

  韩小羽就显得有点土掉渣了。

  虽说韩小羽长相也算帅气，可他瘦弱的身子撑不起皮夹克。他又挑了一件深棕色的亚麻裤，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个……猴子。

  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猴子！

  韩小羽盯着镜子瞅了好几分钟，默默叹了口气。

  唉，都说瘦子穿衣好看，可真正跟有胸肌有肌肉的男人比起来，还是显得浓浓的乡村范……

  苍天啊，连我这张英俊帅气的脸也拯救不了我的气质吗？他内心仰头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