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梵在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而那场婚礼，也没再继续下去。

  因为，玴墨知道，即便继续下去了，也没意义了。

  暮梵比他想象中，还要固执。

  仅凭他与黛璃成亲，根本不可能让暮梵放弃。

  暮梵离开后，便去了芜荒之地，找到了天魔兽。

  在芜慌之地，暮肆拦住了暮梵，他劝暮梵：“主上，放弃吧！他不值得你这样做的！再这样下去，你会万劫不复的！”

  “不要！哪怕是万劫不复，我也绝不要放弃！”

  暮梵不听暮肆的劝阻，毅然取走了天魔兽的精元，去了西海之滨。

  西海之滨，距离日落巅并不是很远，那里有个祭台，很合适她要做的事。

  至于暮梵要做什么？

  很简单，她要修改天地法则。

  暮梵不愧，是最为杰出的一任，魔神之主。

  她真的做到了。

  如果...黛璃没出现，打扰到她的话，她就真的，成功了。

  黛璃，本是打算，去日落巅找暮梵谈心的。

  她以为，玴墨与暮梵，是闹了什么误会，她想帮两人和解。

  没想，她误入了暮梵的阵法中，打乱了一切。

  不但害得暮梵受到了反噬，更是被那混乱的天地元气所伤，险些灰飞烟灭。

  暮梵知道，黛璃与玴墨的交情，如果黛璃出事，玴墨一定会难过的。

  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强行施法，聚齐了黛璃的魂魄，让她进入了轮回道。

  玴墨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暮梵送黛璃的魂魄去轮回道。

  明知道暮梵被他教导的，不是那种人，但还是对她指责道：“你杀了她？你这个无情的女魔头！”

  他真的不是那样想的。

  他一生，就只有两位好友，一位是程雅梓，另外一位，就是黛璃。

  他只是，一时不能接受，黛璃的死。

  如果，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那样的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暮梵在他说出那句话后，拼命的摇着头，一遍遍的解释道：“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杀她，我没有！”

  她不想他误会她，她不想他对自己失望，不想失去他。

  所以，她想解释。

  想他能相信她。

  可就在暮梵解释的时候，反噬力开始发作。

  情绪的激动，加上之前透支了法力，她根本压不住反噬。

  她就在玴墨的面前，倒了下去。

  彻底的，倒了下去。

  没再起来。

  这样的刺激，比之前的，要刺激多了。

  玴墨被刺激的，呆傻在了那里，呆呆的，抱起了暮梵。

  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暮三在察觉到这边的情况后，便赶了过来，看到如此场面的时候，他跑了过去，想从玴墨的手中，抢回暮梵。

  可他怎么，能从玴墨的手中，抢走暮梵？

  他只能，持剑对着玴墨，怒不可遏的呵斥道：“你知道吗，她差点就成功了！就差一点！她宁愿万劫不复，也想与你在一起，你呢？”

  “当初，我不是提醒过你，不要让她爱上任何人？为什么你让她爱上你后，不负责到底！”

  面对暮三的质问，玴墨回答不出。

  在他看来，他就没为暮梵，做过什么，他哪里回答得出？

  口口声声的说着爱她。

  却同她一起，去与天斗的勇气都没有。

  这算什么爱？

  如果...如果...一起，都能重来，就好了。

  他宁愿，她永远是那个，没感情，却纯洁，不知愁苦的，魔神之主。

  玴墨没回答暮三的质问，也没在意他。

  他只是，抱着暮梵，去了玄灵之地。

  程雅梓从未见过，如此狼狈与绝望的玴墨。

  看着他怀中的暮梵，程雅梓虽知道了她出事，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那因果。

  “你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了？”

  “我杀了她。”

  “你杀...”程雅梓先是惊叫出声，后觉得不可能，缓了缓语气，再次确定道：“她...真的是你杀的？”

  “是。”

  玴墨面无表情的说着，他整个人都有些机械的感觉。

  “失手吗？”

  “不，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有了感情，而后又离开了她，逼着她去修改法则，从而害死了她。

  这和亲手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反正玴墨觉得，没区别。

  “为什么？！”

  程雅梓简直不敢相信，这完全与他事先预见的，不相符合。

  对于玴墨这一次的命运，程雅梓确实不能全部预言出。

  但这出入也太大了，他真的不敢相信。

  “她夺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

  夺走了他的心，所以他才想“害死”她。

  玴墨还是面无表情的说着，可是程雅梓不难看出，玴墨眼中的绝望更甚了。

  他就未曾见过玴墨如此无助，如此绝望的表情。

  更没想到，那个曾经骄傲的司战，会如此谦卑的，乞求他道：“阿雅，你可以救她的对不对？我求你救救她，好不好？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程雅梓被玴墨弄懵了好一会儿，又问了几句，才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在清楚原委之后，程雅梓的心中，又有了新的计划。

  他对玴墨说道：“我救不了她，但玄灵殿的灵力可以，就看你，舍不舍得，付出那样的代价。”

  玴墨这次，没回话了，他就是，冷漠的看了程雅梓一眼。

  程雅梓也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多余，便说道：“她得到的，换你失去。你需要付的代价，便是你如今的所有。”

  “她的灵魂，受到天地元气的反噬，已经碎成渣了。你得与她一同进入轮回，经历轮回情劫。每一劫，会出现一枚她的心魂碎片，等碎片聚齐后，她便能复活了。”

  “嗯。”

  玴墨这简单的嗯，就算是同意了。

  看着玴墨坚定却又淡漠的眼神，程雅梓叹了口气，提醒道：“记住，她的魂魄在轮回中没有全部聚齐之前，就算你的神力达到普通神级，记忆复苏之时，你也不能施法帮她聚合魂魄，你要知道，因为那天地法则，她必须要靠这轮回之力才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

  “这轮回情劫越到后面，你们受的磨难就越多，尤其是最后一世...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本来这些，程雅梓是不该透露的，但对于玴墨与暮梵，他就想着，尽力多帮帮。

  不只是因为玴墨是他的挚友，更因为愧疚。

  “嗯。”

  除了听到天地法则那几个字时，玴墨的眼神中稍微有些变化，其余时刻，都是冷漠。

  看着如此冷漠的玴墨，程雅梓终于还是把憋心中的话说了出来：“阿墨，这样做是不值得的！最后，你根本...总之，不值得！你会后悔的！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程雅梓的话，玴墨虽有在听着，却根本放心上，自然也没注意到他话中的纰漏。

  他看着怀中的暮梵，脑海中，徘徊着曾经与暮梵相处的种种。

  此刻，他的表情是那种，能暖化冰霜的柔情，后又转为刻苦铭心的伤痛。

  他问程雅梓：“那，你能让我回到遇见她之前吗？”

  “不能...”

  “如此，我又有什么好反悔的呢？”

  其实，玴墨是知道的。

  即便是重新来过了，自己依旧会犯同样的错误。

  他从未后悔爱上她。

  却后悔，让她爱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