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一直没有指示，乐总，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卓连玉等待着乐伊的下一步指示，平静的外表下，一颗心脏正在砰砰跳动。

  她在等着乐伊的回答，或者说，判决。

  乐伊已经证明了她的能力没有随着失忆而丧失，但信任的基础却来源于记忆。

  卓连玉跟乐伊手下所有的部门负责人都不一样，他们负责的是实体业务，离了人都转不了。

  但她玩的是金融，根基不牢还容易做手脚，她是因为跟禾觅一起打过架，禾觅欣赏她危急时刻敢站出来的品质才交托给她那么大的信任，四五千万的资金说放她这就放她这，人扔在香江一个月都不打一个电话。

  这叫信任。

  可信任要是不存在了，她把钱一抽，换一个股票经纪总比换公司经理容易。

  老板失了个忆，她就跟换了个老板一样！

  “你先拿着吧，和原来一样操作，有需要我会通知你。”但乐伊对卓连玉其实还挺满意的。

  卓连玉本身是个不错的理财顾问，年投资收益率大概在百分之六到百分之十左右，偶尔也会有亏损的项目。

  总体小赚，但在此时还真的不算什么，毕竟这是个集资套路满天飞的年底啊，赔了全赔一分不剩，要是赚，那可是几倍几倍往上翻，比起稳妥投资，他们更相信的是高风险高收益。

  但乐伊不一样，这笔在卓连玉手里的资金是赚是赔，乐伊其实不在意。

  这是一步闲棋，用来捅刀的，要是动不到这一步，那就一直埋着。

  乐伊也是真的佩服禾觅能对人交托这么大信任，禾觅和卓连玉可没有过命的交情也没有救下满门的恩情，几千万的资金说给就给，大概禾觅的心是真大。

  “好，谢谢乐总。”卓连玉嘴唇翕动。

  老板还是信任她的！

  “不用谢，你推荐了向北望，也得记一功。”乐伊摆手道。

  向北望坐在卓连玉身后，一言不发，乖巧安静得像个弟弟。

  “他能帮到乐总，我就很高兴了。”卓连玉轻笑，看向北望的眼神宛如长辈般慈祥。

  “我听玉姐的。”向北望笑得格外天真纯良，让乐伊一阵恶寒。

  乐伊看得出这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作为一个亲妈早逝天天跟小妈干架被老爹流放漂亮国的富二代，能是这样乖巧的人？

  叛逆少年孤身一人在漂亮国放飞自我，他爸让他学经济管理他却偏偏报了导演专业，天天飙车喝酒泡女明星。

  他跟乐伊干活，平时中规中矩，就出去闹事的时候最兴奋，搁这会儿装无辜？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乐伊只知道向北望是卓连玉推荐的，倒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卓连玉顿时迟疑，倒是向北望坦荡：“去年我爸炒股破产跳楼，命救回来了，可也瘫了。讨债的上门，我后妈支撑不住差点被欺负，当时玉姐就住在我家对面，她看不过去，帮了我……家一把。”

  这个故事她怎么听过？

  乐伊看向卓连玉，果然看她点头：“92年年底，你就是这么救走楚荆淮的，我也是向你学习。”

  “老爸瘫在床上，后妈不顶事，我没毕业在好莱坞赚不来钱人也不要我也换不聊债，干脆就回来了，才见到了玉姐，这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但是乐总，我推荐北望是真的觉得他合适，没有别的意思。”卓连玉急忙解释。

  让一个学都没上完的前富二代当公司经理，怎么看怎么像徇私。

  “我知道。”

  禾觅投天狼星儿戏得就跟钱多烧着玩儿一样，有前途有经验的业内人士谁要上这条贼船？

  更何况向北望的本事是真的，那就不用计较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眼神在向北望和卓连玉中间打了个转，乐伊收起八卦的心思问正事：“我让你查渣男，查的怎么样？”

  禾觅跟查楠谈恋爱既然是拿他做跳板，那查楠肯定也是获得了最大的好处，因为不给他就得给别人，相比之下还是给查楠利用率最低。

  而查楠也没少用乐伊的关系做事。

  既然动用了乐伊的关系，那留下的痕迹被梅彧查到，那就不足为奇了。

  不然梅彧废了那么大功夫，就查个出轨，那也太看得起查楠了。

  卓连玉肃容：“查楠，在借内地洗黑钱。”

  这倒是个新消息。

  “借内地洗钱？”乐伊总觉得这词不大真实。

  洗钱是普遍存在于全世界的金融犯罪，世界最大的金融中心，尤其是离岸金融中心，基本也等同于最大的洗钱中心。

  比如香江，开曼敦群岛……

  这是繁华下黑与白的两面，相互依附如藤蔓双生，无法剥离。盛海一直想要打造世界金融中心，却始终无法彻底取代香江？

  就是因为我国金融监管虽然bug挺多还时常出事，但在打击洗钱的高压政策一直没放松，无法彻底替代香江的职能，自然也说不上全盘取代。

  可就是因为内地制度的优势，未来三十年都没法让洗钱成为主流，更别说是现在了！

  最简单一点，外汇制度至今没放开，外汇监管之严格堪比地主盯着藏宝库，洗钱就是要把黑钱洗白，是要走官方渠道的，洗一圈走官方渠道就要直接缩水五分之四，谁干啊！

  “是。”经过卓连玉的解释，乐伊才知道，制度和政策能限制大笔的洗钱，比如开曼顿群岛那不收税的政策简直就是明晃晃得在脑门上贴着洗钱天堂，方便速来。

  但若是小笔往来，利用退税、免税、人工搬运等方式，混在无数正常流水里，就很难抓了。

  正好这两年东方风来满地春，招商引资比较热门，也给了查楠操作的机会。

  成本高，操作复杂，这点利润满足不了大财团的胃口，但是就查楠个人来说，够他吃得盆满钵满了。

  “小向，给你个机会卖人情。”乐伊一抬下巴，“虽然查楠分量低了点，但是赚点线人费应该没问题吧？”

  “乐总放心，一定让他一夜成名，大红大紫，再登高峰！”

  “好好说话！别跟乐总油腔滑调。”卓连玉抬手在向北望后脑勺上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