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他们从一出生,就落进了深渊
作者:紫月玉宫      更新:2022-06-04 19:57      字数:2432
  这男人远看就比较显眼,近看就更是清爽,皮肤微黑,更加显得干净。

  女孩子形容男人干净是一种感觉,清爽不油腻,和肤色有一定关系,但是能在微黑的肤色下还显得干净,就更加难得了。

  他的普通话标准的没有一点口音:“乐女士你好,我叫杜聪,是智行基金会的创始人。”

  乐伊眉头一挑,很巧,她卓连玉说过这个名字。

  巴黎投资银行的副总裁,可是名副其实的“霸道总裁”,年薪百万,还是以美元为单位。

  华人重新走上世界舞台的时间不算久,金融更素来是白种人的天下,其中的华人天才格外显眼,尤其是这样日进斗金的高富帅。

  “你哪里毕业的?”

  金融圈子是一个讲血统的地方,出身院校很重要。

  “我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毕业生,研究生就读于哈弗商学院。”

  这学历在金融圈,妥妥的苗正根红。

  以他的履历,要是想跟乐伊谈金融投资,不会连个引荐的中人都找不到。

  基金会的名字没听过,问题也不大,这本来就是一个变幻莫测的世界,随时可能会有黑马异军突起,也会有名宿轰然崩塌,主要看的是人。

  “你们基金会做的是哪个方向?”

  “我们基金会致力于艾滋病的宣传防治,以及艾滋病患者家属的救治工作。”

  乐伊是真的意外了:“艾滋病?”

  “艾滋病又称人体免疫缺陷病……”

  乐伊抬手按了按:“我知道什么是艾滋病,我还知道艾滋病最早是在非洲黑猩猩身上发现的,19世纪以前没有出现在人类身上过。已知艾滋病只能通过血液传播、母婴传播和性行为传播,就算是非洲黑哥们也不可能输猩猩血吧?猩猩又不可能生出人类的小孩,那你要不要想想看,艾滋病是怎么传到人身上的呢?”

  杜聪很有急智:“可能是伤口接触血液或者猎物没烤熟呢?”

  乐伊:“呵呵,艾滋病病毒在非洲黑猩猩体内流传了几千几万年了,非洲人的饮食习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都没有传播,怎么就19世纪,白人去了非洲之后就开始传播了呢?”

  这事儿不能细想,细思极恐,恶心至极。

  杜聪额头微微冒汗,原本就知道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可没想到会这么艰巨。

  对艾滋病没有了解的人,科普是一项困难的任务,对于已经有了成见的人想要扭转固有印象就更加困难了,麻烦的是乐伊对艾滋病了解颇深,成见更深。

  艾滋和癌症都是绝症,但是得了癌症,只能怪命不好,可得了艾滋,往往就是“自作自受”。

  红灯区,瘾君子,这样的高发人群真的让人同情不起来,不“呸”完再骂一句“活该”,已经是城府深沉了。

  如果乐氏员工得了艾滋,乐伊也要查一查他到底怎么得病的再决定给不给他治。

  出轨嫖娼什么的,那就自生自灭吧!

  更何况在乐伊的记忆里,艾滋病可防可控,在良好防控的情况下带病生存二十年也已经不是神话了。

  对于自作自受的人群,能多活几十年已经是便宜他们了,乐伊可没有那个多余的同情心去关照他们。

  但是杜聪解释:“现在很多人一谈艾滋病就勃然色变,觉得会得病的人都是不光彩的人,是自作自受,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他们只是因为穷。”

  实际上,现在国内的艾滋病最大的发病区域不是城市里“自由开放”的人群,不是特殊职业者,不是瘾君子,不是烂赌鬼,而是农村里被“穷”逼到走投无路的农民。

  而且往往是一个村一个村得发病。

  因为卖血。

  卖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贫苦的底层人民度过难关获得报酬的最好,也是唯一手段,一个人能卖多少血,卖几次血,甚至是对劳动力和身体素质的证明,甚至发展到青年男女要是不能卖血,甚至只是卖血的频次不够高,在嫁娶上都被认为是身体“败掉了”,在婚嫁市场上受挫折。

  著名作家余华有一本书,叫《许三观卖血记》就说的是这个事情。

  但是他们卖血的渠道毫无疑问不正规,因为正规渠道是不能买卖血液制品的,就是因为不正规,意识落后,条件混乱都是常有的事情。

  共用针头且不消毒是常见现象,由此引发的,就是血行传染病的集体爆发。

  乐伊说道:“梅毒,乙肝,和丙肝都是血行传染病的主力军,而且我国肝炎患者更多,你为什么单单说艾滋病?”

  “丙肝可以治愈,梅毒和乙肝都已经有了相对成熟有效的治疗方式,而且哪怕不治疗,生存期也比较长,带病生存十几年的比比皆是,但是艾滋病没有治疗方案,而且生存期极短。”

  乐伊忽略了年代,医学技术和经济条件的因素,2020年艾滋病可防可控,可1996年,这就是彻头彻尾的绝症,连价格高昂的阻断药物都还没有问世,而卖血感染的感染者,往往连自己是什么时候感染的都不知道。

  一旦感染,在没有医疗条件和严格控制的情况下就会死于并发症,很多机会感染菌根本惹不起免疫力正常的人群,可艾滋病患者是他们最好的温床。

  而对于要靠卖血来赚钱的农村,医疗条件是不存在的,较差的卫生环境也会有更多的病菌,这就导致农村患者往往生存期极短,迅速死于各种千奇百怪的并发症。

  那一个个原本偏僻贫瘠却宁静的小山村,会迅速变成十八层地狱,死状之惨,不逊于受刑。

  乐伊沉默片刻:“现在的医疗技术对于艾滋病无能为力,你又能做什么呢?”

  就算是乐伊愿意捐钱,也没有用啊!

  这个病治不好!

  “我救不了艾滋病患者,我可怜的是艾滋病孤儿。”

  卖血风气的盛行,低劣的卫生环境,极短的生存期和高发病率等这一系列的因素结合在一起,就会变成“青年男女为了结婚卖血——婚后纷纷发病——在子女幼年时期先后发病去世——子女或是因母婴传播同样带病迅速过世”这样地狱一般惨烈的灭门循环。

  而活下来的孩子,他们哪怕幸运得逃过绝症的感染,是一个“健康人”,可是在幼年时期亲眼见证父母亲人兄弟姐妹因各种疾病离奇而凄惨的死状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之后,他们会背上克父克母的名声,哪怕不会因为无人照料而夭折,他们从一出生,就落在了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