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天色渐变
作者:云也暮      更新:2022-06-05 09:14      字数:2411
  大虞国建国至今已300年有余,历经十余代君王,从一个弹丸小国逐渐发展壮大成为中原第一大国。

  虽然近年来屡受四方侵扰,但基本不伤根源,可见其国本稳固。

  这一代国主滕敬,不久前才年满四十,正值春秋鼎盛。

  但保守一代的老臣向来坚持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其中不少人已有一些私下议论,册立太子之事。

  是日早朝前,天佑殿大殿外。

  左丞相紧挨着太傅,用笏稍作遮挡,低声问:“侧立太子之事,不知国主可有...”

  太傅赶紧眼神示意,打住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中宫娘娘腹中尚不知男女,现在休提,以免惹祸上身。”

  “可中宫娘娘自打有孕以来,近几月深居惠康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除了崔太医每日问诊,其他人都不知现下情况如何。

  我总觉得其中有怪,就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太傅心中其实和左丞相一样,也察觉到了异样之处。就算皇后爱护龙胎,不愿四处走动,但如今一点消息也没有,确实是奇怪。

  他缓缓捋了捋胡须,无奈地说:“你我只需耐心等待,再过两三个月不就自然见分晓了么。”

  左丞相凝色道:“国之根本,不可错乱。”

  太傅:“这是自然。”

  几句寒暄,时辰已到。张双寿宣众臣进殿,大臣们缓步进入天佑殿侧立而侍。

  “国主驾到...”张双寿甩了甩拂尘,尖锐的声音拖得老长,像是戏曲里的老生吊嗓。

  群臣有序而整齐地下跪匍匐着,嘴里高喊:“国主万岁金安,大虞万代昌隆。”

  国主在众臣的朝拜中缓步而出,直到坐稳在龙椅之上,方才抬手道:“众卿平身。”

  他的目光扫视群臣,严肃但不凌厉。

  自打西戎美人明珠进宫,短短时间已从昭仪进封为嫔位,现已是丽嫔。国主这些日子心情也出奇的好,大多跟这位美人息息相关。

  张双寿操着浓浓的鼻音腔,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每日早朝都是同样的程序,几十年如一日,偶尔也不免让这些大臣们心生倦怠。这不,好几个大臣低着头,闭着眼睛,在补觉呢。

  国主今日起得早,最近几日睡眠质量愈发不好,颇有些疲惫倦怠。

  他眼睛半闭半睁,偷偷摸摸地打了一个哈欠,由于坐得很远,大臣们无一发现。

  半晌,无人启奏,估摸着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国主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退...咳咳咳...”

  国主突然捂着嘴,猛烈地咳嗽起来。

  天佑殿原本就宽阔且安静,在一连串咳嗽的震动中,仿佛大殿的梁都要整个倾轧下来,柱子也跟着抖动。

  面对这一突发情况,刚刚还在殿下打瞌睡的大臣们纷纷吓得浑身激灵。一瞬间,睡意全无,赶紧趁人不注意,擦擦眼角的不明物体。

  张双寿赶紧吩咐小太监端来一杯热茶。一边拍着国主的背,帮他顺气,一边递上茶杯,供其漱漱口。

  最近一段时间,国主开始染上咳疾,一日里往往要剧烈地咳上一回。偶尔严重时,口中甚至还会渗出血丝。只不过平日里是午夜时分犯病,万万没想到今日偏在早朝的时候犯了。

  过了好一会儿,国主终于平复了下来,但还一直不停的大口喘着粗气。

  大臣们面面相觑,连呼吸都变得谨慎了很多,不知该不该询问国主病情,殿下群臣竟无一人敢上前。

  此时,只有太傅微微向前一步,关切地问道:“国主身体可无恙?”

  国主一只手支撑在膝盖上,一只手用帕子捂着嘴。拿开手帕,匆匆瞟了一眼,眸中竟是一片鲜红。

  张双寿眼尖,登时心跳停了一拍,感觉到大事不好。

  国主将手帕紧紧握在手心之中,用另一只手挥了挥:“无碍,只是进来秋风寒凉得紧,着了风寒。静心调养一段时间就可,太傅费心了。”

  太傅听闻国主如此回复,也不便继续追问,只不过看国主的脸色,恐怕不如他自己说得如此轻巧。

  “还望国主保重龙体,早日康健,才是我大虞百姓之福啊。”

  国主点点头:“近日,若无大事,早朝就取消了吧。

  待孤身体调养好了之后,再行面议之事。

  在此期间,众卿家有事可递奏折。”

  “遵旨!”群臣齐声回。

  张双寿见国主眼睛微闭,身体开始有些摇摇晃晃,赶紧宣道:“退朝...”

  群臣俯身往后退,虽然心中好奇,但都不敢抬头往上看。左丞相临到殿门口时,忽地瞟了一眼。

  国主背靠在龙椅上,正喘着粗气,仿佛呼吸困难。双手紧贴在胸口处,面色惨白难看。登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可是,国主不过才四十,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之前一直精神矍铄,丝毫看不出病态。

  怎么突然间,就病得如此之重?

  看来册立太子之事,一定要尽快联合上奏才行。

  ...

  待群臣退散而去,天佑殿只剩下国主和张双寿二人。

  国主静静坐着,好半天,才终于缓和了过来,吩咐张双寿搀扶着回到后殿去。

  “双寿啊,你现在立马去把太医院里的太医全部宣过来,孤要亲自问问,孤这病到底如何?”

  “国主,您别担心。只是小小的风寒,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国主只是艰难地迈着步子,不再说话。眼下,多说一句话,对他来说胸腔都像火烧一样难受。

  他静静躺在床榻,眼睛紧闭着,挥手让张双寿去宣太医。

  很快,太医院一众太医排成一排,整齐跪在龙榻前。

  张双寿轻轻拍了拍国主的手臂,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体力不支地睡过去了。

  张双寿扶着国主缓缓坐起身,端上一杯茶来,醒了醒神。良久,他才有气无力地开口道:“之前,你们都说这是风寒,季节变换着凉所致。

  可吃了这么久的药,都不见好转。反而,今日感觉更加凶猛。

  你们可知罪啊?”

  太医们把头死死磕在地上,不敢回话。

  “今日,把你们全部召来,就一一来给孤好好诊断。若是没有一个确切的对症之方,今天便是尔等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