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康宫外，鸾镜和茉蓉在角落讲着悄悄话。

  不过，从其他的旁观者看，恐怕众人都以为这位平亲王王妃的脾气不太好。对侍妾的态度蛮横，骂起人来毫不嘴软，隔得很远，都能听到训斥声。

  侍卫和丫鬟们不由得，对茉蓉多添了几分惺惺相惜的同情。

  特别是莺歌，她看在眼里，却为曾经一共服侍皇后娘娘的茉蓉感到气愤和不平。

  实际通常和表面没那么一致。茉蓉以帮助查探为由，要求鸾镜将她提为侧妃。

  为何一个小小的侍妾竟敢堂而皇之地要挟王妃？

  她进府日子不长，心思细腻的她明里暗里打探，已经发现王爷不少的秘密。她知道王爷对王妃也好，对自己也罢，都不可能多一分关爱。

  茉蓉邪魅一笑，道：“我不得王爷垂怜喜爱，是自己的错过，如今不敢再求王爷的照拂。

  只不过生米成炊，茉蓉只希望在府中地位高一些，免得受下人的窝囊气罢了。”

  生米煮成了熟饭！

  鸾镜怔在原地，眼角下垂，这分明是她在提醒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不过眼下，没心思管那件事了，最重要的是惠康宫里的事。

  可自己连柴皇后的面都见不到，更不提确认她怀孕的事实了。

  茉蓉偏是从惠康宫里出来的，皇后亲自指给王爷的侍妾。说不定，她自有她的办法。

  死马当活马医吧！

  鸾镜问：“你真有办法？”

  茉蓉答：“不保证一定成功，但是我会尽力一试。只要...王妃答应我的条件。”

  “这个...立侧妃的事恐怕我说了不算，只有王爷自己能决定。你知道我的话对他没什么影响。”

  “王爷那边，我只有办法，王妃不必担心。

  您是正妻，纳妾自然要征得您同意。

  现在，请您给茉蓉一句准话，同意还是不同意？”

  反正我同意了也没用，最终还是得王爷点头才行。

  事情迫在眉睫，鸾镜骑虎难下，只得咬着牙，点头答应。

  “只要王爷应允，我这个王妃自然不会反对。前提是，你能够帮王爷完成今天的事。”

  茉蓉的脸上浮现出两个可爱的梨涡，道：“王妃放心，那就请您先回王府吧，我自会见机行事。”

  鸾镜走回到惠康宫宫门前，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既然皇后娘娘不愿有人打扰，那鸾镜自不再勉强。

  朱颜，把礼物留下，咱们回府吧。”

  莺歌：“谢王妃体谅。待皇后娘娘顺利生产后，您再来拜访，那时自然是不会受阻的。”

  鸾镜点点头，嘴角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招呼朱颜就要折返。

  朱颜：“王妃，不带上茉蓉一起走吗？”

  鸾镜提高了嗓子道：“这种身份低贱的丫鬟，配与我堂堂王妃一起同乘吗？咱们走！”

  说完，大步流星，把茉蓉一个人留在惠康宫门口。

  茉蓉目送鸾镜离开，嘴角微翘，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

  “茉蓉，你没事吧？”莺歌关切地问。

  待她转过身时，已换了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她佯装拭泪，哽咽道：“早习惯了。”

  莺歌义愤填膺：“这王妃一看就知道是个刁蛮任性的主儿，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败你的面子。这段时间你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茉蓉抿了抿嘴唇，做出一副欲哭无泪的可怜样子，双手捂着嘴，不住地摇头。

  “人都走远了，你怕什么？有什么委屈给我说说，我虽然不能帮你什么，至少你倾诉一下，也许心情会好些。”

  茉蓉点点头。

  莺歌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咱们进屋说去吧。”

  茉蓉原本就是惠康宫的宫女，跟莺歌住一个屋，两人关系十分要好。

  她这才走几天，莺歌对她自然也没什么防备，拉着她的手就进了惠康宫。

  两人径直来到丫鬟住的屋。茉蓉四处打量，陈设布置和她走之前没什么两样。

  由于莺歌是柴府送进宫来的，柴皇后用着更放心些，一直贴身使唤，有什么重要私密的活都交给她。

  茉蓉很早就看明白了，只是揣着明白不捅破罢了。所以，之前每当有宫女欺负她时，茉蓉就会特意照顾着莺歌，和她站在一边。

  长久的相处，茉蓉十分了解莺歌。她心思单纯，没什么心计城府，从她这里入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莺歌，你近来还好吗？”

  茉蓉这么一提，莺歌话匣子就打开了。

  “还是老样子呗！”

  和以前一样，莺歌总爱抱怨皇后娘娘摊派给她的活儿多，自己一个人的活计比三四个宫女加在一起还要多得多。

  茉蓉安慰她说：“咱们俩姐妹都是苦命的人呐。

  你今天也看到了，我去王府做侍妾，还不是低三下四、处处受气。

  倒不如回惠康宫，至少还有你在，咱们可以做个伴儿。”

  莺歌附和道：“可不是苦命人吗。

  今天的活儿还有一大堆，做都做不完。

  哪天不是熬到半夜才能躺下，再这样下去没日没夜干下去，我可能就快被抬出宫去了。”

  体己话三两句，莺歌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叫苦不迭。

  她从房里端出一个盆子，一边和茉蓉聊天，一边洗衣服。

  茉蓉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怎么还亲自洗衣服，惠康宫里不是有专门的浣洗宫女吗？”

  莺歌摇摇头，悄声道：“皇后娘娘说了，这些衣物只能我来洗。还得关在房间里，不能假手她人。”

  “为什么？这不是白白给你添了许多事么？”

  “这个其实还好，不过一个月一回，也不算多难。

  我只是不懂，为什么衣物上会有血迹。”

  莺歌丫头年纪小，许多事情还不懂。出口就把皇后娘娘的秘密暴露了，自己还浑然不知。

  茉蓉心中有几分把握了，接着问莺歌：“伺候皇后娘娘沐浴的活儿，也还是你在做？”

  莺歌点头，重重叹了口气：“整个惠康宫上下，就我像头驴，每天都在累死的边缘。”

  “咱们娘娘就快要生产了，估计那之后你就能轻松些了吧，再熬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愿如此。哎，你看我的脸是不是憔悴了不少？我肚子消瘦得就只剩下皮包骨了。”

  茉蓉顺手摸了摸莺歌的肚子，打趣道：“皇后娘娘的肚子...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像个大西瓜？和你完全不同。”

  莺歌抬起头，想了想，认真地答：“皇后娘娘不准我跟任何人提起她的肚子。”

  “这样啊...那就不提！咱们说说其他的。”

  茉蓉依旧面带笑容，不过她的眼底划过一丝莺歌察觉不到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