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咽下那口血，有些艰难的笑着开口。

  “顺王有心了，人老了，就想守着家，还有个念想……你当年把山良救回来，我一直很感激你，以后有机会，必当重谢。”

  顺王看着恭王满头的白发，以及刚刚的答谢，以及府里冷冷清清下人都没几个的样子，确定那个杀手失踪的事跟恭王没关系。

  如今的恭王，怕是擒不住杀手，也没能力完全掩盖一个人的行踪。

  且他刚刚说的话，若是恭王真的知道些什么，绝不会如此作答。按照恭王骄傲的性格，怕是会直接拎着砍刀砍他。

  他哈哈一笑。

  “此次来就是看看王叔，看您过得挺好，我也就放心了，告辞。”

  顺王走后，恭王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赵山良扶着他坐下。

  “祖父我去给你请大夫。”

  恭王按住他。

  “别去，别让他起疑，我没事，就是一时没忍住。”

  赵山良半蹲在恭王面前，看着他满脸皱纹，悲戚的眼睛，鼻头一酸。

  “祖父，我一定会给爹娘报仇的。”

  恭王欣慰的点点头。

  “但是，更要保全你自己。”

  赵山良一夜未眠，却精神奕奕。

  他早起去了护国公府，平生第一次，不是去找陈惜，而是去找陈勇严。

  看着突然到访神情郑重的赵山良，陈勇严有些摸不着头脑，提亲吗？他俩还小啊。

  赵山良恭敬的跪下磕了个头。

  “伯父，山良有事相求。”

  陈勇严扶他起来，示意他说。

  “第一件事，山良想入军，请伯父给条路。”

  陈勇严没有立刻应允他的要求，思索了很久。

  “这事你跟你祖父说了吗？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如今是恭王府的唯一男丁了。”

  “还没有说，若伯父应允，我再跟祖父说，他会同意的。”

  “你再想想吧，报仇不是只有这一条路，我可以帮你的……”

  若是陈勇严出了事，恭王府就绝后了，他怎么也说不出应允的话。

  赵山良目光坚定，看着陈勇严。

  “伯父，我只有这一条路了。”

  恭王已经坐了几十年冷板凳，恐怕先皇也传下来的有命令，如今的皇帝不可能再重用他们这一支。

  即使他考到状元，用不用他都是皇帝说了算，极有可能，他也是冷板凳坐到死。

  但战场的功勋都是有目共睹的，杀敌多少怎么升官都是定数，可以拼一拼。

  陈勇严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他沉吟片刻。

  “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祖父他年迈，且有外敌阴狠毒辣，求伯父照拂。”

  陈勇严笑了。

  “孩子，你是真不了解你的祖父，即使他今日不再是将军，年龄也大了，寻常的十个八个人，也不见得能近他身，不过你放心，我会时时注意他的。”

  赵山良一喜。

  “伯父这是同意了？”

  陈勇严摇摇头：“入军的事，你回去跟你祖父好好商量，他若同意，我就帮你。”

  其实他很赞同赵山良的想法，不经磨难难成大器，且赵山良背负血海深仇，只窝在京城，根本不能拿顺王怎么样，不如去拼一拼。

  他是可以帮他，但自立者人恒立之，自助者天助之。

  这孩子很有想法，又坚定，恭王怕是拦不住他。

  赵山良再次一拜：“先谢过伯父，山良告辞。”

  “没有别的事了？”

  赵山良摇头：“没有。”

  陈勇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会求我把惜惜留几年，等着你。”

  赵山良沉默良久，苦笑。

  “如伯父所说，战场上刀枪无眼，山良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一定能回来，惜惜……”

  早已想过很多次的话，临到关头却说不出口。

  “如果山良真的回不来，伯父好生安慰惜惜，给她找个好夫婿……”

  话未说完，赵山良眼中涌出泪花，强忍回去。

  “山良告辞。”

  他转身逃一样的出去了，他刚走，陈惜就过来了。

  “爹，听说良良来找你啦？他人呢？”

  她很好奇，赵山良找他爹做什么，上次他受伤后他爹没少甩脸色，赵山良这些日子看到她爹都躲着走的。

  “他来提亲。”

  “啊？？？”

  陈惜很震惊，她就算翻过年也才十二啊，这是不是太早了？

  “爹你没同意吧？”

  陈勇严听到这句话心里舒服了很多，翘起了胡子。

  “我还小呢，怎么也得及笄之后吧？”

  女大不中留！陈勇严立马黑了脸。

  “提亲是我逗你玩的。”

  “哦。”

  就说太早了，陈惜放下心。

  “他要入军。”

  ……

  不知道赵山良如何劝服恭王的，他入军这件事不到五天就敲定了，过完年就走。

  知道这件事后，反应最大的居然是陈战。

  他冲进陈勇严的书房，眼睛闪亮。

  “爹！我也要入军！”

  陈勇严觉得小儿子就是瞎闹，人家赵山良是要拼命报仇，他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入什么军，他老子年轻着呢，还能庇护儿孙二十年。

  他揉揉额角：“你去干什么？”

  “爹，从小你和我娘就教我们要自立，读书我是不成了，我也不感兴趣，要不是因为和小郡王他们一起读，我早就不干了，我就喜欢耍刀弄枪。让我去吧！”

  陈战目光殷切，听得出他说的也是心里话。

  听到赵山良要入军，他只觉得危险，有些担心，这时听到陈战要入军，饶他一个将军，这会儿也心惊胆战。

  “那不是去玩的，你娘就不会同意。”

  “你同意了娘就会同意，爹你就让我去吧……”

  家里孩子都知道，小事娘做主，大事爹做主。

  “我去了还能跟小郡王互相照应，我俩都从小学武，不会有危险的……”

  “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去，骑上快马，你们追都追不上！”

  经过三天的软磨硬泡，陈勇严终于松了口。

  “我跟你娘商量商量。”

  赵山良说定要入军的事后，整整两天不敢见陈惜，陈惜也没来找他，他有些慌了。

  第三天早上，他悄悄来到陈惜的院子，发现她正带着一干丫鬟热火朝天的忙活。

  “红梅，金丝数量够不够？不够再支银子，白雪，买的伤药再检查一遍，嗯，再买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