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黑羽长老，她说不上是信任，或者是防备，但她清楚的知道，三年前如果没有他的支持，不会有今天的玉寒雪，但她也明白，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面前这个老者心思之深沉，也不是她一个才活了几十年的后辈可以揣测的。

  只是在黑羽说到未来，说到魔族的未来就是她的未来时，却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黑羽长老对于玉寒雪的提问带着几分不确定，望向玉寒雪的视线带着疑惑。

  玉寒雪只是浅笑着，补充了一句，“您的未来呢？在魔族还是人族？”

  玉寒雪清晰的感觉到在这个问题被抛出的一瞬间，那双有些浑浊，却始终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光，以及那长满了褶皱的嘴角随后不自觉染上的一抹苦笑。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黑羽长老的失态。

  “想必是老魔王告诉公主殿下的吧。”黑羽的语气中带着十分的笃定。

  但是玉寒雪却是出乎预料的否定了这个答案，“不，正如我之前所说，父亲不愿提及过往。”

  玉寒雪的回答让黑羽长老眼中明显的闪过讶异，不是老魔王，那会是谁？

  黑羽，三百年前人族某一国家的某一任帝王，曾为了人族，与魔族展开过大小数十场战争，每一场都全胜而归，受百姓高度拥戴，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位战神帝王，有一天竟然会放弃帝位，成为敌族的长老？

  而哪怕是黑羽的过往，在魔族之中也只有老魔王一人知晓。

  玉寒雪作为老魔王的继承者，能够知晓这件事本不稀奇，但是她却否认了这个消息来源于老魔王。

  这样的回答无疑在暗示着黑羽的故事除了老魔王和玉寒雪以外，还有第三人知晓，至少有第三人，甚至更多。

  只是这人是谁？

  看出了黑羽眼中的担忧，玉寒雪反倒是出声安慰似的说道：“关于您的过去，长老无须担忧，目前为止并没有不该知晓的人知晓这件事情，寒雪刚刚所问也只是自己的困扰而已，长老如若不便回答，作罢便是了。”

  “呵呵，公主殿下果然心思细敏，”黑羽长老笑着摇了摇头，“是老臣多心了，公主殿下能如此与老臣开怀畅聊，老臣实在不该再质疑公主殿下对魔族的忠心。”

  关于未来，黑羽长老始终没有给玉寒雪一个正面的回答，但他最后的回答却是给了玉寒雪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不再质疑她对魔族的忠心？

  倘若黑羽长老不是将自己的身份定位为魔族的一员，又何须质疑她对魔族的忠心？

  黑羽长老说魔族的未来就是她的未来，如此看来，魔族的未来又何尝不是他黑羽的未来？

  “多谢长老提点，寒雪今日擅来黑羽殿多有打扰，望长老勿怪。”玉寒雪微颔首表示歉意，今天能确定黑羽长老的立场，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一大收获，有些事适可而止。

  “公主殿下客气，为公主殿下分忧是老臣的荣幸。”黑羽说着再度向玉寒雪行了一礼。

  玉寒雪也同样，左手握拳，置于右肩处，微曲身体，对黑羽长老行了一礼，“今天天色不早了，寒雪就此告辞，他日再来访。”

  黑羽长老送走玉寒雪后，在大殿台阶上驻足很久，浑浊的双眼直视着远方的蓝天白云。

  同在一片天地，但他的生命再也回不去了。

  一声无奈的长叹后，拐杖在地面敲击出一声声清脆的声音，慢慢的淹没在这空旷的山间。

  另一边，玉寒雪出了黑羽殿便展开了自己的羽翅。

  行山是一片山脉，延绵无尽，山峰与山峰之间相去甚远，羽翅的存在确实为她节省了很多的时间。

  在天空下飞驰，玉寒雪忍不住侧头望了一眼自己庞大的黑色翅膀。

  这就是魔族，不同于人族，是世间万千种族中，最接近神的一种。

  是人族眼中不该存在于世间的异类，是万恶之源。

  但魔族真的万恶不赦吗？

  不，至少这三年来，她所见的魔族不该如此。

  羽翅初展时，她也曾厌恶过自己——人兽同体的怪物。

  她拔下过自己的羽毛，用烈火焚烧过它们，可是生生不息，她活着，羽翅就不可能消失，这是魔族的标志。

  三年来，她见过很多同类的翅膀，但除了黑羽的。

  魔族的起源在数万年前，种族的变异早在数万年前就固定下来了，也就是说数万年之后，不可能有新的人类再变异成魔族成员。

  哪怕人魔结合的后代，也只可能产生其中一种结果，要么是人族，要么是魔族，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半人半魔。

  黑羽是真正的人族。

  玉寒雪并不想深挖黑羽来到魔族的原因，只要确定他与自己会是一条战线上的即可。

  寒雪殿是玉寒雪的住所，位于行山最中心的山峰。

  “姐姐，你回来了。”玉寒清远远的就看见那抹自天空而来的身影，待到那身影降落在自己面前才开心的上前。

  身后收拢的黑色翅膀超出了身体的宽度，显得他的身材更加魁梧。

  “嗯，你来很久了？”玉寒雪收了翅膀，并将其隐匿。

  “不，刚到一会。”玉寒清自然的回答着，只是在看到自己的姐姐将翅膀隐匿后，面上的笑容转而带上微微的失落。

  在魔族，羽翅是一种荣耀，在魔族的地界，拥有翅膀的成员很少会主动隐匿自己的翅膀，越是庞大的翅膀，越值得骄傲，而玉寒雪除了飞翔时间，从不展现她的羽翅。

  玉寒雪只是淡扫了一眼玉寒清，却没有错过他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怎么了？”

  “没什么，”玉寒清勉强的提起的笑容，只是微顿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出口，“姐，你若是实在在这里住得不习惯，不如我们向父王告个假......”

  “然后去人族度个假？”玉寒雪接下了玉寒清的话，有些好笑似的看了眼他，“寒清，你知道的，不是每一个魔族成员都具有与生俱来的不灭之体，父王是魔族的传奇，但我们不是，人族的兵器依旧可以伤害我们，毁灭我们，你我都死过一次，那种滋味，我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那姐姐，你就没有想过练就神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