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云竹兰便睁开困倦的双眼，神情呆滞完全没有睡好。耳边总是时不时地响起老人的咳嗽声、小孩哭闹声、夫妻吵架声、人群的商讨声、现场直播啊啊声、睡觉打鼾的声音……这些噪音二十四小时不断，精神疲惫很是难受。

  揉了揉求太阳穴，爬出了草棚。

  四周的灾民都在弄吃食，能吃的不能吃的都放进锅里一顿乱煮，最后黑绿黑绿的一大锅，至于会不会吃死人那就不知道了，现在能填饱肚子不饿死才是王道。

  “娘，我肚子疼！”不远处的小娃娃抱着肚子蹲在地上，顶着一脸苦瓜脸，想哭又未哭出来，很是难受的样子。

  “又拉不出屎了吧，过来，我把屎给你抠出来你就不痛了。”妇人对这种事情显然已经有了经验，手脚麻利地将小娃娃裤子脱掉，然后帮其扣屎。

  要是这一幕发生在和平年代，估计早就被骂千百遍，但是现在天天上演，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吃的草根树皮不仅小孩拉不出屎，连大人也拉不出来。没有开塞露，那只能用最原始的法子解决。

  云竹兰收回视线，然后打着哈气坐在了火堆旁，屁股刚落在草席上，便有人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转头望去，居然是自家二儿媳苗翠翠。

  自从村里人对自己表现出极大的不喜之后，自家这些儿女媳妇对自己也装作不认识，现在凑上来显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云竹兰打了一个哈气，接过李大仁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大口，然后这才没精神气地开口询问道，“你咋过来了？”

  “娘，我怕。”苗翠翠一脸心有余悸说道。

  “怕啥？”云竹兰不解。

  似怕被旁人听见说闲话，苗翠翠便压低声音说道，“就是大家最近传那个被男人爬了草棚的女人，她死了，死的可惨了，就穿着一身红衣，在歪脖子树上上了吊，没了，双腿间还流了不少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大家都说她死不瞑目，以后肯定要化作厉鬼……”

  上吊自杀，双腿不会流血。

  看来，是被不少畜生给糟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云竹兰愣了一下，荒年死人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真的要同情，也同情不过来，但心情明显变得有些烦躁，随即口气也变得不好，“你有男人陪你睡，你怕个求。”

  要是男人靠得住，苗翠翠也不会找自家的婆婆，“娘，大海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实巴交尽被人欺负的货，昨天有个男的跑来调戏老娘他都不敢说话。”

  要是别的男人看见自家媳妇被其他男人欺负，早就操起家伙就开干，但李大海那厮儿嗯是没有反应。

  要是婆婆在，估计早干起来了。

  也就在这一刻，苗翠翠不仅不嫌弃自家婆婆凶，还觉得比自家爷们还要爷们，在一起安全感爆满。

  这二儿媳的小心思云竹兰一眼便看了出来，顿时没好气地说道，“哼，老娘都一把老骨头，难不成你还指望我来保护你不成？”

  苗翠翠心里虽是这么想，但不可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笑意连连地说道，“娘，村里人始终是外人，那有自家人靠谱，我就觉得我们一家子在一起比较安全一些。”

  云竹兰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又喝了一大口热水之后这才松口说道，“你要是不怕村里人仇恨，就过来呗。”

  要的就是这句话，似怕自家婆婆后悔，苗翠翠顿时激动地赶忙站起来，“娘，我这就收拾东西，让老二跟着我过来保护娘。”

  看着二儿媳离开的背影，云竹兰眉头紧皱半天不得展开，脑海里还浮现出昨日那个吃冰糖葫芦的女人，那么的干净好看，说没有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