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 恨曲终
作者:
南城有耳 更新:2022-06-06 10:46 字数:8339
萧汕的话一出,姜素素眼眸立时大睁,“皇上。”
她将手伸出,意欲将萧汕递出的手拦下,但却被萧汕挡了去。
萧汕瞪了她一眼,随即坚定吩咐道:“焚香!”
戎婉儿见状,唇角不禁微勾,只是看向姜素素的眼眸已然愈渐寒冷。
她定定地看了姜素素一眼,而后转首,示意身后邵嬷嬷将香料拿去,点燃。
邵嬷嬷上前,将香料收进了一个瓷碟之中,随即,又从殿中一侧取来一盏灯烛,而后,便就着那灯光,将那碟中的香料点燃了去。
呲地一声,一阵青烟自香料中袅袅升起,而后渐渐蔓延至殿中各处。
那香虽为异香,却是沁人心脾,辅一入鼻,便让人头轻脑静。
但是,待那香味再入鼻之时,却有几分迷蒙之意,时间长了,便若喝醉了一般,有些发晕。
渐渐地,殿中众人皆觉出了不适,体内仿若蕴了一团火一般,有些抑制不住的燥热。
想要将衣衫解去,想要向着巫山云雨处而去。
想要……。
“灭了…。”
“灭了…快灭了!”萧汕突然喘息着大喊出声,恰将殿内渐起的浅吟低吼声掩盖了去。
邵嬷嬷闻声,忍着体内不适,连忙上前。
伸手提壶,往那青烟犹自缥缈的瓷碟中倒了些许茶水。
又是呲地一声,只是不同于先前,这次那碟中火星渐灭了去,而那原本袅袅的青烟亦自源头一滞,而后随着自殿外偶然出来的风四散了去。
青烟去,异香存,众人惊醒。
这时,方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然一身虚汗,通身皆湿,而那身下之处,亦然,直到少顷之后,方才将那不适挥散了去。
只是,不适虽去,但又有一阵空虚,袭上众人心头,不禁有了失望、遗憾之感。
便在众人仍旧茫然之时,萧汕却转首看向了姜素素。
“好啊,姜素素……”
“枉朕如此宠爱与你,你竟然对朕用这种下作手段……”萧汕身子一晃,突然向着姜素素扑了去。
而此时,姜素素面色惨白,身子早已吓得瘫软,还来不及躲避,脖颈便被萧汕扼在了手中。
惊惧、窒息霎时来袭,再想挣扎,却已无退路。
她只能无助地望着萧汕因气甚狰狞的面目,眼眸渐渐大睁。
眼见情形不对,姜叔季立时上前。
“皇上!”
“下官恳求皇上手下留情啊!小女…。”
“小女应不是故意而为。”
说着,姜叔季复又将视线放在了姜素素身上。
“素素,你快说与皇上啊,你是为何如此做。”
“为何?”
“这姜大人不是很清楚吗?”还未等姜素素应声,戎婉儿全率先将话接了去。
她的话一出,便引来了姜叔季的注视。
只见,他看向戎婉儿的眼眸一凝,随即眯起,“皇后娘娘,下官还是那句话,这话不可乱说啊!”
“本宫乱说话?”听出了姜叔季话中的威胁和警告,戎婉儿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这药是如何到的淑妃手中,姜大人应是最清楚的。”
“皇后娘娘…”
眼见姜叔季眉头一皱,又要出言警告,戎婉儿连忙抢话问道,“怎么?本宫说得不对吗?”
“那不知那海公公可能说对?”说着,戎婉儿的眼眸一亮。
“海……”
姜叔季甚是诧异,还未回神,便听戎婉儿朗声吩咐道:“带人进来!”
自殿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这次踏入殿中之人,与先前一般,仍旧是三名宫人。
只是,与之前相比,行在最前的那人更显狼狈。
很快,那人便被带到了殿前。
戎婉儿转眼在那人身上打量了半晌,随即哼笑着,瞥了姜叔季和姜素素一眼。
“这位是谁,应再不用本宫做介绍了吧?”
“这可是朝荷宫大名鼎鼎的海公公啊!”
戎婉儿的话一出,行在最前的那人,便被身后的两名宫人,推搡在了地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姜素素身侧的近侍,朝荷宫的大总管,海公公。
只见,他连滚带爬,立时跪起,辅一抬眼,便看见了仍在萧汕手中的姜素素。
见其面色已然发紫,立时大惊失色。
“皇上…。”
“皇上且饶了我家娘娘吧,这……”
“这一切都是姜大人暗中策划的,那药那香料也是姜大人亲自自狄国寻来的。”
“与我家娘娘无关啊。”
海公公的话皆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姜叔季没有想到,在海公公的眼中,他这个当朝御史,竟没有姜素素那个淑妃娘娘有价值。
他不禁抬眼,暗自看向了海公公,而他暗处的眸中,则尽是寒芒以及骇人的狠厉。
而戎婉儿亦没有想到,姜素素身前的这个近侍,竟如此忠心,不惜出卖姜叔季,亦要保全姜素素。
但是她今日前来的目的,便不只是一个姜素素,她要的是整个姜家。
如此想着,戎婉儿沉了口气,随即再次开口,“与淑妃无关?”
“那本宫且问姜大人,她为何还要给皇上用?”
戎婉儿的话,成功地将姜叔季的视线引了去。
一时两人视线相交,暗藏火影。
戎婉儿见他不曾出声作答,心下一动,立时抢占先机。
“休要狡辩!”她眼眸突然大睁,平日里的媚态,皆化作了利气,伸手,便指向了身前不远处的姜叔季。
“皇上……”趁着姜叔季怔愣之际,戎婉儿正要与萧汕继续说明,却听萧汕突然冷笑出了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
“你们…你们一个个竟都不想让朕好过。”说着,萧汕转眼,四下环顾了一番。
此时殿中人虽不多,但到底也还有几个,萧汕视线辅一转来,众人便皆不自在地低下了头,竟不知是心虚还是胆怯。
萧汕放眼望过了萧湑,望过了岳思庸,望过了姜叔季,最终却将视线放在了姜素素的身上。
姜素素面上的青紫,他宛若看不见一般,将手再次收紧了去。
眼见呼吸越来越难,姜素素手脚并用,挣扎了起来。
凭着萧汕如今的身体,姜素素本也是能挣脱了去的。
可是,她却错估了萧汕此时心中的怒意。
几经挣扎,不仅未曾自萧汕手中脱离,反而还将自己体内最后的气力用了尽。
此时,她再无力挣扎,只好仍由萧汕将扼着他脖颈的手一次次收紧。
眼睛再次聚焦之时,萧汕的脸已然近了她的眼前。
隐约间,她还能感受到萧汕喷洒在她脸上的鼻息。
她看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面目愈渐狰狞,不禁在心下嗤笑了一声。
该死之人终该死,无论她怎般努力,还是未能跳出命运这个怪圈。
姜素素犹在讥讽,却见萧汕再次将手一收,将她拉近了身前。
他眉目愠怒,突然低声质问,“想要朕的命?”
“想要朕的皇位?嗯?”
“做梦!”
“做梦!”萧汕怒极,振臂大喊。
“给朕递剑来…”
“递…。剑…。”来字还未出,萧汕却突然没了声音。
众人一怔,不禁连忙向着萧汕所在之处看了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殿中所有人都是一惊。
只见,萧汕原本挥动的双臂,突然滞在了半空,而他的身体,则在一怔之后,向后倒了去。
戎婉儿大惊,先与众人,三步并作两步,提裙上了前。
越过了已然瘫伏在地的姜素素,伸手将萧汕接在了怀中,但又因着气力有限,最终皆双双坠地。
“皇上!”
“皇上!”戎婉儿顾不得周身疼痛,连忙出声相唤。
但接连几声,萧汕都未曾应声,一时殿中众人皆慌了去。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快去寻御医来。”戎婉儿见殿中人仍旧呆立,急忙吩咐出声。
身侧宫人立时应声而去,而殿中,则突然陷入了“兵荒马乱”之中。
原是将瘫伏在一侧,犹自未缓过神的姜素素和姜叔季忘了去,但戎婉儿却始终记得。
慌乱之际,她分别转眼瞥向了姜素素和姜叔季,见姜素素还未从窒息之中恢复,眼眸一凝,冲着前来帮忙的宫人和兵士吩咐道:“还有你们,还不快将姜叔季还有姜素素抓起来!”
正欲迈步行去的姜叔季脚步突然一滞,还未等再行,身侧亦有宫人前来。
姜叔季转眼,不屑地扫了一人一眼,随即,将视线再次放在了戎婉儿身上。
“皇后娘娘,皇上还未说何,娘娘便做出决定,是不是不好?”
“不好?”戎婉儿甚是惊奇地反问一句,而后抬首迎视姜叔季。轻嗤了一声,复又鄙夷说道:“你狼子野心,今日若本宫不治你,说不定何时,这大宁国的江山便要姓姜了!”
说着,戎婉儿狠狠地瞪了姜叔季一眼,随即垂首,再次将注意放在了萧汕身上。
只是,戎婉儿并未想到,如今,正有一把匕首向着她渐渐靠近。
那把匕首正在姜叔季手中,看着戎婉儿垂首的身影,他的眸中不禁携上了恨毒之意。
她不让他活,那他也不能让她活。
如此想着,姜叔季便将一直藏在袖中防身的匕首握了紧,随即在衣袖的掩盖下,缓缓向着戎婉儿身前近去。
那匕首离戎婉儿越来越近,姜叔季的面上不禁露出了嗜血兴奋的表情。
三寸,一寸…。半寸…。
眼看便要近前,却突觉风来,待转眼看去时,姜叔季原本含着血色的眸,猛然一缩。
未及反应,铛地一声,便在殿中响起。
之后当啷啷数声,引人心惊,众人不由一怔,皆抬首,循声看了去。
此时,殿内烛光摇曳,众人辅一望去,便觉眼前一晃,待细看之时,方才看见,如今,正有一把匕首在殿中的地上打着转。
那匕首芒寒,穿人心魄,刺人眼球。
一静之后,便是哗然,但唯有姜叔季和萧湑,独向殿门前看了去。
只见,此时那处正站着几人。
待见有人望来之时,为首的那人,则率先迈步,向着殿前行了来。
那人站立如竹,行走如风,眉眼冷峻,眸若星辰,不是单寻欢,却又是谁?
她眼眸幽然,行来之时,始终注视着姜叔季。
而此时,姜叔季已然怔愣在了原地,没了动作。
“姜大人蓄意谋害皇上、皇后娘娘。”
“其罪当诛!”没有刻意的高喊,没有蓄意的扬声,单寻欢的声音一出,便响彻四方,引众人观看。
此时,再没有一人未将目光放在单寻欢身上。
但却有人欣喜,有人担忧。
不过,这些却皆未被单寻欢看在眼中。
她盯着犹自呆站着的姜叔季看了半晌,首微抬,沉声吩咐道:“抓起来!”
三字一出,身后便有人应声,随后,殿中便响起了震耳的脚步之声。
数名墨龙卫越过单寻欢,向着姜叔季行了去。
未及众人反应,便已近了姜叔季身前。
待姜叔季再醒神之时,已然被两名墨龙卫押在了手中。
他意欲挣扎,但在墨龙卫的手中,他却是余地毫无。
姜叔季犹自气甚,差一点,他就要手刃了戎婉儿甚至是萧汕,可是,就因为那一人……
“单寻欢!”姜叔季猛然将头抬起,许是恨极,眼眸猩红,怒瞪着单寻欢。
单寻欢闻声,却不过淡然一瞥。
“别说本座不得好死!”
“听腻了!”
“带走!”单寻欢的眸光随着二字一同发出,但却在转首之际,不禁一暗。
她看见了仍旧趴伏在地的姜素素,她的衣衫发丝均是凌乱。
她曾经亦是心高气傲,可如今……。
单寻欢的眼眸凝了凝,随即出声提醒道:“还有淑妃娘娘。”
没有人应声,但却已然有人行动。
很快,那犹在喘息的姜素素便被上前的墨龙卫架了起来。
单寻欢永远都忘不掉在姜素素越过她身前时的眼神。
阴狠得让人讥笑,愤怒得引人可怜。
可她,又怎能可怜于她?
从前不会,如今仍旧不会。
殿内随着姜叔季和姜素素的离去,陷入了静谧之中。
众人甚至因着方才之事,将已然昏厥的姜叔季遗忘了去。
再醒神时,是因着一阵自殿外突然传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急促,辅一传来,便引了众人去看。
只见,一宫人正急匆匆地行来,“娘娘,御医来了。”
宫人的话,让众人皆回神,探头看了去。
不过一时,殿内便又走进了两人,其间一人身着朝服,正是此次随行而来的御医,喻恩。
戎婉儿见状,便要起身相迎,却被站在一侧的萧湑拦了去。
“皇嫂,还是先将皇兄抬入后殿罢。”
戎婉儿一怔,抬眼与萧湑相视了一眼,随即颔首点了点头。
萧湑连忙招揽人手,将萧汕太入了汇星殿的后殿,而御医喻恩,则被邵嬷嬷,同引入了后殿。
萧湑将萧汕安置好便出了外间,此时单寻欢仍在外间忙,他着实不忍,便假借出外安置,行了去。
待再回到后殿之时,那喻恩已然开始收拾随身带着的药箱了。
萧湑见状,反手将殿门合上,随即上前问道:“喻御医,如何?”
闻声,喻嗯抬首看向了萧湑,见其目光关切,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回王爷,皇上是怒火攻心,又加之如今身体亏空,一时受不住,中了风。”
“此时还在昏迷之中。”
萧湑心下不由一动,而面上则似担忧问道:“那…。不知何时能醒?”
“这…。这下官说不准。”喻嗯面露难色,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可能几日后便醒了,亦可能……。”他的话音突然一顿,随即遗憾地摇了摇头,再次长叹了一声。
萧湑闻言,点了点头,“好,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喻嗯没有再留,给萧湑拱手施了一礼后,便提着药箱离了去。
殿门合上的刹那,后殿之中便陷入了静谧之中。
萧湑在原地站了半晌,抬首之际,视线恰瞥到了正在榻前坐着的戎婉儿。
她并不弱寻常女子,不哭不闹,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沉思了片刻,心下不禁一动。
“皇嫂。”萧湑出声低唤了一声,随即缓步上前,在戎婉儿的身后停了下来。
“皇嫂也莫要太过伤心,皇兄定会好起来的。”
出乎萧湑意料的是,戎婉儿并未出声回答,而是犹自静坐,一动未动。
“是你吧?”就在萧湑意欲上前探看之际,戎婉儿突然出了声。
她声音无波,苍茫似雪,但却引得萧湑心下又是一顿。
静默了片刻,萧湑突然茫然问道:“什么?”
“与本宫传信的…”
“是你吧?”说着,戎婉儿转首看向了身后的萧湑。
她目光通透,似刹时便越过了萧湑的身体,望去了内心。
萧湑愣了愣,随即垂眼一笑,“皇嫂在说什么,本王并不知晓。”
戎婉儿看向萧湑的目光,突然有些深邃。
她在试图穿过“外壳”,将萧湑看穿。
可是凝视良久,她始终未看出什么。
她沉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淡笑道:“也罢…。”
“不重要了。”
她重新将身子转回了原位,而殿中亦重回了先前静谧。
萧湑见戎婉儿没了话,也不出声打扰,而是站在其身后暗中打量了起来。
让戎婉儿趁机搜查朝荷宫的信确是他写的,但他所用笔法,并非平日所用,但她还是猜了出来。
仅凭此,便能看出,其心智如何聪慧。
她虽从未得宠,但却是萧汕后宫中,最后的赢家。
只是,可惜萧汕如今…。
萧湑不禁向着床榻上看了去。
萧汕正躺在那处,其嘴已然明显歪掉,而口中又有口涎不断淌出。
萧湑瞥了一眼,犹在戎婉儿手中的巾帕,见其紧捏着,但却未有给萧汕将口涎擦去之意,不禁生出了疑惑。
正要出言提醒,却听戎婉儿再次出声。
“你……也想要那皇位吧?”
戎婉儿的问话太过突然,萧湑伸前的手,不由一顿。
“皇嫂…”
“不用否定!出生帝王之家又怎能没有逐鹿之心。”未等萧湑将话说出,戎婉儿便已然接话说道。
只是,她虽在轻笑,但话中却存着几分淡嘲之意,不知是在嘲笑那帝王之家,还是在嘲笑逐鹿之心。
原来,一个后宫女子,也要比萧汕和萧漳两人看得明白。
皇位,是他自始至终都想要得到的,这世间,除却单寻欢能让他放下,便再无第二人。
所以,戎婉儿是对的。
萧湑没有回答,戎婉儿也未多问,而是在沉默了半晌后,突然出了声。
“给我自由。”
“什么?”萧湑眉头微皱,戎婉儿的声音着实低,方才说了什么,他并未听清。
这次,戎婉儿没有再将问题越过,而是再次转眼,看向了萧湑。
她唇角犹自噙着一抹笑,但不知为何,萧湑却从她眼中看出了几分忧伤。
她定定地看着他,他亦凝神打量着她。
两人相视片刻,戎婉儿突然开口,说道:“你做了皇帝之后,放我出宫!”
闻言,萧湑不由一顿,萧汕还未死,她便已这般说出了口。
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去,应是会闹出一场风波,但是……戎婉儿都不怕,他又怎能怕。
“好。”萧湑目光灼灼,随即应道。
似是对萧湑的回答很满意,戎婉儿唇角处的弧度,不禁向上牵了牵,沉思了片刻,复又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日后再不要让戎家卷入朝堂纷争之中了。”
“好。”萧湑仍旧应是,戎家能够卷入朝堂纷争的唯一路径,便是当任皇后。
而若他是这大宁国的天子,那他的皇后便只会是单寻欢一人。
萧湑坚定地眼神,让戎婉儿莞尔一笑。
“谢谢。”她笑着与萧湑道了一声谢后,便将身重新转回了去。
坐定后,她突然将手中的巾帕抖落了开来,随即一下下,又将其叠了去。
转眼间,她手中原本被她展开的巾帕,便被其叠成了豆腐模样。
那巾帕原是极薄,但此时,却显得厚重了不少。
萧湑只当戎婉儿是闲得无聊,叠着玩的。
但却在戎婉儿用那巾帕封住萧汕的口鼻之时,惊醒了过来。
“皇嫂你……”
戎婉儿并未应声,而是将玉葱般的纤手,覆在了那块巾帕之上,随即用力向下压了去。
“皇嫂!”萧湑惊讶,再次出声。
却听戎婉儿突然紧咬牙关,恨恨说道:“若要我们所有人都解脱,他必须死!”
“可……”萧湑没了言语,他竟不知,戎婉儿对萧汕的恨竟如此之深。
“没有什么可是。”
见萧湑接连出声,戎婉儿只当是萧湑心存顾及,不禁哼笑出声。
“我早已恨毒了他!”
“他应该死在我手上。”说着,戎婉儿手上的力气再次加大,不知是因着激动,还是因着害怕,萧湑竟看到其在颤抖。
他不得不说,这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了,他还想着要用何种毒药将萧汕渐渐毒死,却未料到,竟有人亲手替他解决了他。
他没有在拦得道理。
萧汕总要死,不过是死在谁的手里之分。
这样也好,至少戎婉儿不至于怀着仇恨过上一生。
她和他的母妃太像了,皆在那深宫之中受了半生煎熬。
余生,还是自由的好,毕竟,他的母妃还从未体会过自由之味。
萧湑的心情突然变得有几分沉重。
却突听得咚地一声,响在了耳侧。
萧湑猛然一怔,随即循声望去。
只见原本站着的戎婉儿,正摊坐在床榻前的木椅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似是有些乏累,有些虚脱,她虽背对着他,但他仍旧能觉出她额发间的汗意。
他心下一动,立时向着床榻之上看了去。
萧汕仍在榻上躺着,只是不同于先前,已然没有了呼吸。
殿内突然静得可怕,萧湑见戎婉儿久坐未动,本欲上前询问,但戎婉儿却突然扶着身侧床榻,站起了身。
她故作轻松地用巾帕擦了擦额上的汗,定了定心神,随即冲萧湑露出了一抹笑。
那笑疲累中透着些许轻快,便是连其时常深邃的眸,亦变得明朗了许多。
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随即与萧湑,淡声说道:“记住你的承诺。”
“好。”萧湑眼眸微闪,应了一声。
戎婉儿满意地点了点头,意欲离去,但却在将离之际,停住了脚步。
“还有一事。”
戎婉儿沉了口气,“杀了姜叔季!”
萧湑眸光一凝,他知道,戎婉儿这般做,是为了保全戎家,他本不该相助,但姜叔季,是他们共同的眼中钉。
他既将姜叔季抓在了手中,就没有让他活着离去的想法。
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萧汕。
想着,萧湑不禁勾唇一笑,随即再次应道,“好。”
戎婉儿似是甚感欣慰,与萧湑颔首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向着殿门前行了去。
她的身子犹自发颤,将门打开时,萧湑还听得那门嘎吱作响。
“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戎婉儿终离了去,不过多时,她稍显麻木的声音,便自外间,传入了萧湑耳中。
紧接着,便有哭嚎声响彻宫隅,而在这一片哭嚎声中,又闻钟声响起。
天昭三年,六月十三,天昭皇萧汕,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