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森特语气森寒道：“想清楚了，你们现在可是在与全基地的人为敌。”

  他话音未落，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指责之声不绝于耳。低头望去，几乎除了那对夫妻之外，所有人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他们救了那个女孩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佐伊尔将昏迷中的女孩放在一旁，然后低头看向城内的人，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基地里的每个人他都认识，但是现在却让他感到了这般陌生。

  耳畔众人的唾骂声仍旧在回响，杨旭却连看一眼都未曾。他上前走了一步，恰好将女孩挡在了身后。

  他语气平和却坚定道：“基地的和平应该是靠自己的双手，靠战士的不懈努力，靠基地所有人的勇敢无畏去争取，而不是靠这样的可笑的祭祀来维持。”

  他转头对着人群怒道：“靠牺牲女眷来苟且求存，你们难道不觉得羞耻吗？这些女孩也曾是你们的孩子啊，作为父母兄长，让她们去死，你们一个个的，都枉为人父母，不……应该说，你们连做人都不配。”

  杨旭说道最后，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指点人群的手气的颤抖。

  人群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似乎被他义正言辞的指责镇住了，但过了没几秒钟，人群中一道尖锐的像风箱的女声响起：

  “你放屁，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维持基地的安稳，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为了所有人的生存，为了民族大义，牺牲几个女孩算什么，她们为基地人民的伟大和平而献身，这是她们的荣幸，她们是英雄，她们的父母会为她们感到骄傲，全基地都以她们为荣。”

  那个妇女已经五十多岁了，像所有的基地人民一样，打扮的很是潦倒，但是她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皮肤也比一般的妇女要白皙些，看起来像是末世前的知识分子。此刻，她站在人群中仰头理直气壮的看着杨旭。

  人群继续寂静了一秒，然后霎时沸腾起来，纷纷响应妇女的言辞。

  “没错，那是她们的荣幸。”

  ……

  “对啊对啊，普通人想要这样的荣幸还没有呢！”

  ……

  “她们是英雄，我们会永远记住她们的。等安定下来了，我们就在基地里给她们都建立纪念碑。”

  “对对，建纪念碑。”

  ……

  那个妇女见了这一幕，顿时将头仰的更高，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杨旭平复了情绪，看向众人的目光冷静下来，看着人群的喧闹，他沉默了许久，突然指着躺在地上的那个女孩道：

  “英雄？那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英雄的吗？”

  喧闹的人群突然之间一片死寂。

  女孩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於痕，军裤上血迹斑斑，她的身上都是被猥亵过的痕迹，嘴角一片青紫，脸颊不自然的肿胀，让人一眼看出是被人的拳头或者巴掌打的。

  英雄？不会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英雄的。

  基地里的所有人，他们想要为自己的懦弱和自私寻找借口，想要为自己的恶心的行为披上道德的糖衣，他们企图欺骗他人，甚至欺骗自己，但是他们做不到。

  他们对自己的行为心知肚明。

  他们基地本来是个自给自足，和平安泰的小基地，虽然并不强大，但也足够自保，而且因为地处偏远，远离了澳洲人口最稠密的地区，所以一直以来这里丧尸也不多，即便是末世，他们也很少有要与丧尸争斗的时候，这里是很多人的栖身之所。

  然后从一年前开始，一切都开始改变，他们发现周围的丧尸群开始变多，开始大规模的袭击基地。

  那个时候基地里面还有三千多人，最初的时候，丧尸群的实力还很弱小，以基地的实力每次都能够将其击溃，但是丧尸群虽然并不很厉害，但是他们每过一段之间就会卷土重来，让整个基地随时随地都处于备战状态，很多人都身心俱疲。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事情慢慢的变了。

  人们无意中发现，丧尸群的目的更多的在于年轻的女性，它们会掳劫年轻女孩而不会直接吃掉，反倒是将其扛回去。而当它们抓到两个年轻女孩的时候，丧尸潮就会撤军离开。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个规律。

  在以莫德森特和杨旭为首的基地高层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分歧和争斗之后，基地长拍板决定，以后每次丧尸来袭，便从基地中挑选出两名年轻的女孩作为祭品用来打发那群丧尸。

  出乎意料的，基地反对这一决议的竟然只有一半的人。更多的，是无声的默许。

  在丧尸到来之前的长久的安乐让他们早就被磨光了爪牙，人们不愿再见流血牺牲，不愿亲人离散，他们早已厌倦了争斗。

  他们选择了委曲求全。

  反对的那一部分人，大多都是基地之中等级较高的异能者，他们本身实力高，不愿向丧尸屈服，这个基地已经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所以他们选择了离开。而以他们的实力，基地无力阻拦。

  还有一些人，家中有妻子女儿的，不愿成为基地和平的炮灰，他们同样想要离开，只是他们没有卓越的实力，想要逃出基地简直比登天还难。大多数人被基地强行抓了回来，真正逃出去的，十中无二。

  基地稳定下来之后，每次丧尸来袭，基地就会提前将两个年轻女孩丢下城门，至于那些女孩和她们的父母是自愿还是被迫，他们漠不关心。

  而丧尸群也果然如同他们预想中的一样，扛着女孩便离开了。

  开始的时候，也有很多人不愿意献出自己的妻子女儿。但是却扛不住舆论和基地武力的压制，如果不为基地献身，他们会被孤立，被欺负，人们见到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谩骂，小孩会丢石子，无穷无尽的谴责会包围他们。

  他们会被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基地居民指责。

  很多人受不了这样的精神凌迟，他们被迫妥协，而与此同时，他们的精神也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人格开始扭曲，当他们经历了与亲人生离死别之痛之后，他们会将这种伤害附加到别人身上，他们会很期待下一个被分离的家庭，他们会热衷于欣赏别人生离死别的痛苦。

  他们变得麻木不仁。

  而这种思想，这种状态，渐渐地在整个基地蔓延开来。

  这个基地渐渐丧失了生气，连小孩子都不再有活力。

  当基地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城外的丧尸群没有了人类武力打击渐渐壮大，渐渐变成了让基地无法匹敌的敌人。

  基地由最初的主动变成了被动，他们害怕丧尸们破门而入。渐渐地，人们对丧尸的恐惧开始升级。以至于小丧尸出现时，在人群中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渐渐地，基地中的适龄女孩越来越少，男女比例眼中失衡，常年不见女人，男人兽欲被一直克制，于是他们开始凌虐每一次被献给丧尸的女孩。

  那些女孩都会在被丢出城墙之前受尽折磨，无法反抗，甚至不能求死，因为那些人严格的掌握着尺度，丧尸群要的是活的女人而不是一具尸体。

  女孩越来越少，基地的生存被威胁，渐渐地，他们将目光放在了外来人身上，每当有佣兵小队或是团体经过边境基地的时候，只要其中有女人，那么这整个小队都会被基地俘虏。

  很少有人逃脱，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整个基地的敌人。

  而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当中，基地高层也发生了分化，以杨旭为首的主张与丧尸一站到底的士兵团走到了人民的对立面，杨旭被赶下台。

  他手下的士兵有的被处决，有的被莫德森特重新收编。

  死的死，散的散。杨旭也在十几天前被莫德森特设计抓到，唯一逃脱在外的，便只剩佐伊尔一人。

  而即便是出逃在外，佐伊尔也过的很艰辛，整个基地，没有人愿意为他伸出援手，连落脚之地都没有，时时刻刻都要防备有人告密。

  举目无亲，孤立无援。

  直到看见了夏瞳等人……

  他最初在城外夜袭，不过是为了提醒她们不要进基地。作为一个良知未泯的人，他不想看到再有人进入基地被这些人残害。

  但是目的未能达到，夏瞳和前面那些学生团队都对此并不在意，就这样大喇喇的驶进了基地。

  后来，他又隐身想要让夏瞳她们离开。然而也没能做到。

  直到后来在争斗中，他发现了她们的实力，突然觉得，这也许就是他能够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