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森森闻言，脸色微微变了变。

  但只是一瞬间罢了，她很好的将那一丝僵硬掩饰在了微笑的面具之下，“你在说什么呢？”

  她看着夏瞳露出很无奈的表情来，似乎夏瞳刚刚开了个玩笑，让她有点头痛一般。

  夏瞳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不放。

  夏森森将目光移开，随手捡了根木枝戳了戳篝火，似乎为了隐藏什么，她继续笑：“什么活不活的，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

  然而夏瞳还是沉默的盯着她，一动不动。

  这时，夏森森脸上的笑容也有点挂不住了，她沉默下来，脸上露出很苦恼的表情。

  片刻，她重新露出笑容来，只是这次，她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浓重的苦涩，没有看夏瞳，而是看着眼前跳动的篝火，她声音很轻的叹道：“哎！你还是那么敏锐啊！”

  夏瞳移开目光，垂下眼眸，她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夸奖。

  “什么时候察觉的？”

  夏瞳张口：“边境基地的时候。”

  “啊，这么早啊。”

  “嗯，你那么轻易的就被捉住，我很惊讶，那时候就察觉了。夏森森，为什么呢？你想就这样死去吗？”夏瞳蓦然变得很激动起来，她突然拽住了夏森森的胳膊。

  她完全没注意力道，夏森森被她掐的生疼，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挣开。仍由夏瞳掐着，她仰起脸，云淡风轻道：

  “我只是……有点累。”

  夏瞳一愣，松开手，沉默片刻，她咬着牙反问：“我们俩，谁更累？”

  夏森森闻言，收起了笑容，像是突然被戳中了某个点，她蓦然变得有些愤怒，伸出手，一把拽住夏瞳的衣领，怒视着夏瞳的眼睛，低声道：

  “是，你更累，但你总是毫不犹豫的就往前走，你从来没想过结果，可是啊，为什么你就那么自信我们一定能成功呢？万一我们输了呢？这样的结果我承受不起。我会死的！”

  夏瞳静默的任她拽着衣领，夏森森永远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很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她的眼中，背上如同化不开的浓雾，让她整个人变得有些颓废。

  夏瞳被她的情绪感染，沉默了好久，迎着她的目光开口道：“不，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夏森森看着她坚定到目空一切的眼神，松开她的领子，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捂住了眼睛。

  夏瞳静静的看着她。

  片刻，夏森森抬起头来，还是那样的笑，似乎恢复了正常，她道：“对啊，我们会成功的。”

  夏瞳点点头，“在此之前，夏森森，你要好好活着。”

  “好，我会好好活着，在阿竹醒来之前，我们都会好好活着。”夏森森笑着说到。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夏森森先挑起了话头：“怎么会决定要去帝城的？”

  夏瞳一顿，道：“想回去看看，不行吗？”

  “哈哈，可以是可以，但是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帝城的墙上可还挂着你的天价通缉令呢！此行还得小心啊。”夏森森眯着眼睛轻笑。

  夏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此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你，你只要小心自己就够了。”

  夏森森闻言又笑了笑，这时，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道：“走吧，饭熟了，他们在等着我们呢。”

  夏瞳抽了柴火，又用脚踩灭了火堆，然后转身和夏森森一起走过去。

  太阳落山之前，出去搜寻物资的学生团队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有的人高高兴兴的满载而归，有人丧着脸一无所获。但晚饭还是有着落了，基本的温饱得以解决。

  这座城镇不大，在末世前也只能算得上是中等城市，但里面设施齐全，一行人深入城中，不多时，找到了一栋还没被破坏殆尽，勉强还能住人的房子。

  在外餐风露宿，怎么也比不上住在房间的大床上舒服。

  太阳落山之后，许多人都在房子中找了房间住下来，现在整座城市都是空城，能住的房间不少，但是还是安排着两人住一个房间以防出事。

  ——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没有车马喧嚣，没有鸟叫虫鸣，城中格外安静。守夜的几个异能者彼此靠在一起，相继打着哈欠。

  这时，黑暗中，一道黑影一闪，从房子中闪了出来，一瞬间便没了影。

  其中一个稍微敏锐点的异能者揉了揉眼睛，定睛在黑暗中看了好一会儿，但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断定是自己眼花了。

  片刻，没有惊动任何人从房子里出来的莫北站在了城中一个很高的建筑物上。

  他面前站了一人，一双微挑的桃花眼，俊俏中带着邪气，郝然正是夜非邪。

  “主上，给，这是你要的资料。”夜非邪将手中的一沓厚厚的资料递给莫北。

  莫北接过，翻开第一页，上面贴着一张照片，长发披肩，黑衣黑裤，五官精致白皙，脚边蹲着一只巨大的白虎。

  郝然正是夏瞳。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了动，继续往后翻。

  夜非邪安静的侯在一旁，夜很静，只听到纸张哗啦啦的翻动声。

  片刻，莫北皱了皱眉，道：“只有十三岁以后的吗？”

  夜非邪摇摇头：“没有，只知道她是个孤儿，一直在街头流浪，那时候正好是末世最黑暗的时候，没有人会去关注一个街头孤女。直到五年前她血洗了澳洲红灯区的一个黑帮帮派才开始被人察觉到。”

  “然后到后来，她便开始渐露锋芒，最后被澳洲最大的佣兵会所地狱收服，成了地狱首席高级佣兵。这些都是她每次接任务留下来的一些记录。”

  “除了这些之外，其他的便查不到了。”

  在资料中，陆陆续续有着夏瞳从十三岁到十八岁每年的照片，从稚嫩时，一直到现在长大成人，她的相貌变化很大，样貌长开之后，几乎已经认不出是同一个人了，只有眉眼间还能看出些许相似之处。

  莫北手指翻到了其中一页，图上是夏瞳十三岁时的照片，正好是当年她血洗红灯区时被旁观者拍下来的。照片中，夏瞳一身是血，但神色淡漠，似乎在她手下死去的人，在她面前流下的鲜血没有在她心里激起任何波澜。

  莫北眉头依然紧蹙，将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便越觉得疑惑。他轻轻的捏住了下巴，总觉得这张照片看起来有些眼熟，这张脸，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

  但是他确信，五年前，他身在帝城。

  莫北眉头一挑，轻轻道：“难道五年前夏瞳到过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