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诵喂了小女孩药之后，发现女孩的病情稳定了些。

  赵诵道：“驾车赶路是不成问题的了，我们现在就启程回临安吧。”

  去临安府要经过一条官道，赵诵五人正口渴的时候，忽然看到路边有一个铺子，这是草棚茶铺，专门卖茶水的。

  李怀恩抱着小女孩，赵诵则带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去了茶水铺子。

  铺子的店家看到客人来了，立马道：“客官是要来五碗茶水么？

  “来五碗，再将这个装满了。”赵诵掏出一只牛皮囊袋，给了身边另外一个伙计。

  那伙计拿着装满水的牛皮囊袋给了赵诵，“客官，一共十文钱。”

  赵诵掏出了十文钱给了那伙计。

  今天天气有些热，赵诵五人便坐在茶水铺子里喝茶。

  赵诵一口气喝完了。

  这时候忽然远处来了一群人，赵诵只见是一些小孩子，这些小孩子都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奇怪的是，孩子的头上都插着一根稻草，在孩子的后头，则是两个中年人。

  那两个中年人看到茶水铺子后，立即小跑过来。

  “店家来两碗茶水！”两个中年人直接就坐了下去，伙计恭敬地端了上去，那两个中年人一口气就喝光了，然后就聊了起来。

  至于身后的那群小孩，则是眼巴巴地看着茶水铺子里的茶水，咽了咽口水。

  “怀恩，那是什么情况？”赵诵看了方才的一切，问李怀恩。

  李怀恩看了抬起头一眼就知道了，他的语气有些沉重，“这些孩子都是奴籍，都是要被卖入贵人家当奴仆的，那两人是人牙子......”

  赵诵听懂了什么是奴籍，什么是人牙子？

  所谓的籍：第一等是贵籍，一般以世家大族为籍，第二等是良籍，便是普通的老百姓，第三种是商籍顾名思义便是行商之人，第四等是奴籍，就是奴隶身份，一旦卖身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奴籍，除非主家开恩，舍得给官府一大笔钱，第五等便是贱籍，这贱户籍是那些妓子，戏子，等人，古代等级极为分明。

  而贩卖人口，为大户人家签约长工、仆役的称作“人牙子”。不过大部分人牙子，基本上买卖的都是奴籍和贱籍的，若是发现贩卖良籍人口，则是死罪，轻则绞刑，重则磔刑。

  赵诵却感觉心里一紧，在这个战乱频发、人命如草芥的年代，为何偏偏会发生这么多的不平事？而且那些人都是孩子，也不知道他们将来要被卖到哪户人家，为奴为婢，受到主家的责骂，而且这些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如果犯了错误或惹恼了主人，主人是有权对他们进行处置的。

  这个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几百年后，人权才好了些。

  他看了看身旁的三个孩子，接着又朝那群小孩看去，既然他遇到了，就应做些什么，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怀恩，我要把那些孩子全买了。”

  李怀恩正抱着女孩，此时听了少主的话，立马狐疑地抬起头看着，“少主，那么多人，你确定全买了，而且都是孩子啊，回去做苦工也是不合适的......再说我们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他们都是孩子，谁说要回去做苦工的，而且这件事我已经有了打算，只是现在不知道身边会子钱够不够？”赵诵这边只有二十贯会子，于是问李怀恩，李怀恩每次出门李怀恩都会带一些会子，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出门拿了十贯会子，想来应该是够的。”李怀恩想了想，然后掏出怀中的一叠会子给赵诵，“少主，我的全都在这了。”

  赵诵数了数，正好是十张，不过很是整齐，看样子是李怀恩一直贴身藏着。

  有了这三十贯，赵诵立马走了过去，看到这两个中年人穿了一身灰色土布长衫，这种衣服的质地粗糙，正是棉布制成的，而且是苏家绸缎铺新出的那种棉布。

  那两个中年人看到有人过来了，立马抬起头看着赵诵，看赵诵这样子打扮像是个达官贵人，两人相视一看，很是默契，不禁自喜起来道：“客官是要这些孩子么？”

  赵诵问道：“是的，不过我想问这些孩子的家世可是清白？是官奴还是私奴？”

  “客官放心，这些都是奴籍，他们的卖身契都在我身上，不是官奴，不需要去官府，而且小的保证，小的做牙人做这一行也有二十多年了，可不敢买卖良民啊，否则要那官府知道了，就要了我们刘家两兄弟的命！”

  为了打消赵诵的顾及，其中一个牙人立即掏出一张纸，递了上去给赵诵。

  赵诵见到这是一张卖身契，只见这卖身契上写着：

  余杭县陈珍有一女，名黄莲，年十三岁，请中说合，情愿将黄莲卖与荣王府名下为奴......

  三面言明：牙价四百五十文钱，同中笔下交清......

  若后生端，有中人以面承管，不与买主相干。

  恐后无凭，永无返回。今立卖字存照！

  立卖字人：陈珍

  中保人：刘一二、刘四五

  带笔人：周保吉

  宝祐六年，三月廿十三

  ......

  赵诵问：“这是要给荣王府的？”

  那荣王府，不就是当今官家赵昀的亲弟弟赵与芮么，没想到今天出门就遇到了给荣王府的办事的人，赵诵看着那牙人，再次问对方道：“这些孩子都是荣王府要的？”

  一个牙人道：“是要卖给荣王府的，前几日荣王府的周管事交待的。”

  另一个牙人道：“不过若是客官要，倒也可以，但是这价钱么，可是要......翻上几倍的。”

  看那两个牙人一唱一和的样子，赵诵明白对方的意思。

  赵诵便对那两个牙人道：“这些孩子我全买了，要多少钱？”

  “全买了！”两个牙人惊掉了下巴，看样子这是一个大主顾，没想到今天居然给他们给碰着了。

  两个牙人看了看那群孩子，两人合计了一小会儿工夫，很快就给赵诵提了一个价儿。

  “三十个孩子，每个五百文，铜钱作价一共十五贯，客官若是会子，可能要三十贯会子，毕竟这段时间，这会子是不值钱了！”

  呵呵，这该死的价格，还好他身上有钱。

  赵诵便给了那牙人三十贯，那牙人一看都是十七界端平元年（1234年）所发的会子，拿着会子左看右看，直到发现不是假币后，就喜逐颜开的收下了。

  另一名牙人则将怀中的三十张卖身契全部给了赵诵。

  “客官放心，小的现在就将这些人送你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