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摩崖洞前
作者:愚者九      更新:2022-06-06 21:50      字数:4882
  令狐冲成为左道盟主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迅速传遍四方,无数受到过魔教伤害的正道人士,纷纷出言谴责,要求岳不群给个说法,并迅速前往灵隐寺支援。

  原本一盘散沙的左道之人,以灵隐寺的实力,应该能抗衡一段时间,他们自然不愿意挡在最前面,但这些人若是有了主心骨,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时间,因方生大师囚禁圣姑,已经剑拔弩张的杭州武林,立刻成鼎沸之势。

  尽管令狐冲再三约束,方生大师也紧闭寺院大门,但双方的冲突越发激烈,前来支援他们的势力,在其它地方碰到时,也经常大打出手。

  外界的纷扰喧闹,吹不进幽静的梅庄。

  拿到任我行故意留在地牢的又缺陷的吸星大法后,徐良让田伯光出去照看好岳灵珊等人,则偷得浮生半日闲,炼炼丹、泡泡药浴,一边疗伤和恢复内力,一边享受惬意生活。

  “公子,不好了!”

  突然,田伯光尖锐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墙壁,传入丹室。

  徐良睁开双眼,神色无奈,除了烦恼根后,田伯光的胡须掉光了,声音越来越尖细,平时说话还好,嗓门一旦高起来,就十分刺耳了。

  看着气喘吁吁的田伯光,徐良站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田,你也是江湖数得着的高手了,作为一个高手,就要有高手的风范,先贤有云: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你呀,要多跟我学学,养气静心,泰山崩而……”

  “天门道人被废了!”

  “我操!左冷禅下手好快!泰山派算是完了!”

  “定闲师太去灵隐寺了!”

  “我去!她们不是在富阳县休养吗?怎么突然来杭州了?”

  “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已经快到杭州了!”

  “备马备马,去灵隐寺,快快快!再晚就来不及看戏了!”

  看着蹿出去的徐良,田伯光撇了撇嘴。

  要静气!

  要临危不乱!

  嗬tui!

  等易容换貌,身穿粗布麻衣的徐良赶到飞来峰时,此处已是人声鼎沸,上千人挤成一堆,嘻嘻哈哈的围在一块巨石周围,等待令狐冲发号命令。

  徐良扛着一柄金丝大环刀,蛮横的挤进人群,左顾右看,寻找在莆田从他手上逃走的白熊。

  热闹是必须要看的,这个食人恶魔他也一定要杀。

  令狐冲跃上巨石,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众位兄弟,今日前去营救圣姑,乃是义举,我们不能偷摸上山搞偷袭,要大张旗鼓、光明正大的去,让灵隐寺的和尚心惊胆战,未战先怯,也让世人见识一下我们的威风!”

  看着掐腰大喊,活脱脱像个土匪头子的令狐冲,徐良心中暗笑不已。

  至于令狐冲的做法,其实很好理解,一来是提醒灵隐寺,让他们做好准备,二来也是表明决心,这边声势越大,谈判时底气就越足,彼此忌惮之下,也就越不容易打起来。

  这些旁门左道之人,大多都是好事之徒,自然不嫌事大,见令狐冲说的如此豪迈,都十分激动,欢呼声响震山谷。

  虽然也有一些精明稳重之人,看出了令狐冲的想法,但也不会主动点破。

  能安安稳稳的救出圣姑,谁愿意得罪少林寺?

  这些人来历复杂,为了保持一定的秩序,令狐冲先派出七个帮会,两帮在前作为前哨,两帮左护,两帮右卫,另有一帮殿后接应,余人则是中军大队,又派出几个轻功好的家伙,先行登山查看情况。

  众人见他分派井井有条,除了闹腾搞怪的桃谷六仙外,都心悦诚服,遵令行事。

  于是,上千人便擂起鼓来,齐声呐喊,列队而行,浩浩荡荡的前往灵隐寺。

  进入山门,拾阶而上,来到灵隐寺大门前,别说方生大师了,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令狐冲高声喊了几次,皆无人答应,几个急躁的家伙看到这种情况,直接劈开了大门。

  然而,大门被毁,寺中仍然没有人现身,偌大的古刹,安静的吓人。

  令狐冲不敢让众人都进去,免得把寺院拆了,事后不好交代,便带着老头子、祖千秋等人,小心走了进去。

  十余人凝神戒备,穿过前院,走过前殿,直到来到大雄宝殿,还不见方生大师的踪影。

  祖千秋奇怪道:“难道寺中僧人全都逃了?”

  黄伯流低声道:“会不会是这些秃驴布下了机关埋伏,要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令狐冲摇头道:“方生大师、方慧大师都是有道高僧,绝不可能用诡计害人。应该是见我们人多势众,为了避免死伤,不愿意和我们刀兵相见,暂时退却了。我们在周围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密室地窖之类的藏身之所。”

  按照令狐冲的计划,若是谈判不成,便抓住一些僧人,和方生大师交换,给对方一个台阶。

  众人分散开来,在寂静的寺庙中来回翻找,都快把屋顶掀翻了,还是一个人都没找到。

  十余人重新在大雄宝殿汇聚,身材高大的白熊不耐烦道:“找了半天,累死老子了。只可惜寺里的和尚都藏起来了,否则捉来细皮嫩肉的小沙弥蒸一蒸,倒也妙得很!”

  令狐冲皱了皱眉,觉得在佛祖面前说这话,太过放肆,但对方为了任盈盈而来,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暂且忍了下来。

  黄伯流烦躁道:“这些大和尚,不仅念经惹人心烦,还会耍阴谋诡计,真是可恶至极。要我说,摩崖洞就在后山,咱们什么也别管了,直接带人杀过去得了!”

  祖千秋摇头道:“摩崖洞好进难出,若是咱们一股脑全去了,他们毁了吊桥,那我们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令狐冲沉吟片刻道:“不如这样,让外面的兄弟守好各个关卡,我们选出一些好手,守在吊桥两端。我先去摩崖洞探探虚实,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众人也没有其它办法,便都点了点头,分配了一下任务,各自忙活去了。

  隐藏在大佛背后的徐良,轻声走了出来,拎着一个半尺高的小金佛,快步追上白熊,不等他转身防御,五指如钩,陷入血肉之中,扣住了他的脑袋。

  白熊两眼凸起,神色惊恐至极,想要张嘴大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怪音。

  “嘘!安静点!”徐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钳子,内力一震,迫使白熊把嘴张到最大,嗓音温醇道:“知道你的牙口很好,我特意为你打造了一个拔牙的钳子,别动,你看,你一动,我就夹不准了,把牙龈上的肉都撕下了一块!”

  “嗬嗬!”

  “你放心,肯定全拔下来,一个不留!”

  “噗!”

  “哎呦,对不起,手一抖,把你下颌掰断了!”

  “嗬嗬咕……”

  “对了,听说你最喜欢吃小孩的心肝,我又特意给你准备了一把剔骨刀,保证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的时候,它还在跳动……”

  “别动,我会轻轻地,不疼哟!”

  两炷香后,徐良看着血肉模糊,生生被自己心脏吓死的白熊,叹了口气,拿出手巾擦了擦手,转了个弯,向后山走去。

  与此同时,任我行和向问天也来到摩崖洞,从左侧的悬崖跃出,扑向守在洞口的和尚,不等他们呼喊求救,便果断出手,震杀了两人。

  任我行双手在身侧擦了擦,喊道:“盈儿,快出来,爹爹来接你了!”

  一人从山洞走出,身形婀娜,正是被囚于此的任盈盈。

  下一刻,一阵脚步声传来,方生大师带着数十位正道人士,迅速赶来。

  令狐冲藏在草丛中,悄悄抬头望去,只见岳不群也在其中,心中一紧,连忙缩头回去,屏气凝神,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方生大师看了眼惨死的弟子,神色悲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好厉害的掌力,恕老衲眼生,不知可否报上姓名。”

  向问天大声道:“听好了,这位是日月神教的任教主,在下向问天!”

  方生平静道:“原来是任教主和向左使,久仰大名。两位光临,有何见教?”

  任我行挡在任盈盈身前,笑问道:“老夫不问世事已久,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都不识得了,不知这几位小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大师可否给本座介绍一下?”

  方生大师点了点头,伸手道:“待老衲为两位介绍,这位是武当派的冲云道长。”

  一个白须白发的老道走了出来,淡淡道:“贫道的年纪或许比任教主还要大几岁,后起之秀这四个字,贫道可不敢当。”

  任我行打量了冲云两眼,露出一个不屑的神色,然后看向左冷禅道:“左掌门,听说你在南边围杀一个小辈,不仅被人破了大嵩阳神掌,还被打了重伤,现在可好些了。”

  左冷禅神色冷峻道:“任教主被属下囚禁,如今刚刚逃脱生天,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方生大师摇了摇头,继续介绍道:“这位是华山派掌门岳先生,这位是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任先生想必有所耳闻。”

  徐良倚在树枝上,看着神色淡然,目光平和的定闲师太,微微叹了一口气。

  少林和魔教的仇怨,已经无法化解,免不了一场大战,你伤势未愈,早早带着弟子们回恒山多好,干嘛必非要趟这趟浑水呢?

  再者说,你来就来吧,还故意瞒着我,也不知是慈悲过了头,还是有其他打算。

  不过,有我在,决不能让你们出了事,否则天香断续胶和白云熊胆丸的药方,我找谁要去?

  徐良这般想着,抚了抚胸口,说服自己不生气……

  任我行淡淡道:“定闲师太我是知道的,人不错,就是有些迂腐,至于岳什么先生,以前还真没听说过。”

  岳不群平静道:“晚生贱名,任教主没听过也正常。”

  任我行眼中精光微闪,笑道:“那是以前,现在的话,老夫对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

  岳不群神色不变道:“任教主过誉了!”

  任我行意味深长道:“没办法,谁让你有个好徒弟呢?此人武功极高,人品极好,我和他一见如故,又承蒙他帮忙脱困,准备把我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他……”

  令狐冲听到这话,心中怦怦乱跳,暗道不好。

  任我行继续道:“此人有情有义,听说盈盈被囚禁在寺中,便率领上千位英雄豪杰来到灵隐寺。只是混乱间,不知去了哪里,对了,他叫令狐冲,是你的大弟子,不知你这个当师父的,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徐良倚在树枝上,微微叹了口气,这个任我行,是要把令狐冲往死了逼啊!

  果然,听到这话岳不群神色大变,沉声道:“令狐冲虽然是在下的弟子,但他行止不端,贪恋女色,竟为了一个女子,鼓动江湖上的旁门左道、狐群狗党,来到灵隐寺大肆捣乱。若不是方生大师安排巧计,暂且隐退,这千年古刹就要被他们毁掉了,如此大逆不道之徒,若是让我碰到,定要清理门户,将他一剑杀了!”

  听到这话,令狐冲浑身冰凉,脸色苍白,只觉得有一把刀插在了心上,不断地搅动,两手捂着脸,泪水从指间流出,大悲无声……

  向问天不满道:“岳先生此言差矣!令狐兄弟来到灵隐寺,只是迎接我家大小姐,决无毁坏灵隐寺的心思。”

  方生大师点头道:“令狐公子前往飞来峰后,老衲终日忧心忡忡,唯恐眼前出现流血漂橹、火光冲天的惨状。但刚才弟子传报,那些人并未在寺中大肆破坏,想来是令狐公子极力约束所致,合寺上下,无不感激,日后见到令狐公子,自当亲谢。”

  向问天抚掌赞叹道:“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气度胸襟,何等不凡?不像某些伪君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喊打喊杀的。”

  任我行笑道:“大师,看在你没有为难小女的份上,就不找你算账了,老夫还有其他事情,就此告辞了。”

  方生大师摇头道:“任教主,你刚才杀了本门的两位弟子,又该如何了断?”

  任我行毫不在意道:“这有什么?我日月神教教众遍布天下,大师若是心里不痛快,随便杀了两个报仇就是了,老夫绝不阻拦。”

  方生大师平静道:“冤冤相报,纠缠不已,岂是佛门弟子所为。这两名弟子死于任教主手下,也是前生的业报,只是教主杀业太重,动辄伤人,若在敝寺修心养性,于大家都有好处。”

  任我行大笑道:“如此说来,大师是要让老夫在这里吃斋念佛,为死去的两人忏悔了?”

  方生大师诚恳道:“任教主,江湖纷扰不断,你们三位从此隐居,不仅能免去一场厮杀,还能化敌为友,从此乐享清净,岂不是皆大欢喜?”

  任我行拱了拱手道:“多谢大师美意,只可惜,在下姓得不好,名字也取得不好。我既姓了个任,又叫作我行。早知如此,当年叫作你行,那就方便得多了。现下已叫作我行,只好任着我自己性子,喜欢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