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缓缓转过头看向展泽，“你要买啥书？”

  “就一些历史书。”

  “哦，”老大爷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展泽:“唉？”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轻笑声，展泽回头发现还是那个老板娘。

  “你还真是好奇心重啊！”老板娘掩唇笑了笑，然后凑近展泽，故意吓他，“知不知道好奇害死猫？”

  “老板娘还有事吗？”展泽板着脸有些情绪道。一个两个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肯告诉他。

  “唉，算了，你别去买了。我和你说吧！”老板娘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暗淡的星空，“我叫秦九娘。秦是秦朝的秦，九娘，就是数字那个九娘。我在黑云城开着这个客栈有百来年了，自迟卧国建立后，凡是来我们黑云城的人少男少女，多多少少都是那个样子。”

  展泽跟在秦九娘的身后，秦九娘身音缥缈，“其实说来，不过是因为一个谎言。一个葬送六十万生命的谎言而已。”

  展泽心咯噔一下，看了看秦九娘有些模糊的面容。突然刮起了一阵风，血腥味越发的浓，展泽静静听着秦九娘道。

  “那天是我出嫁的日子，我家是金甲城的大户人家。哦，就是现在迟卧国的文书城。可惜，我看上了一个武道玄士。不顾父母的反对，我硬要嫁到了黑云城。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决定在那一天成婚。成婚那天，黑云城全城百姓都来送嫁，因为我嫁的人是——黑云城的城主。”

  展泽有些诧异的看着秦九娘，城主夫人混成这样？

  “黑云城和别的城不一样，以前它还有一个别名叫‘混乱之城’。直到有一个人将它拨乱反正，才变成后来教科书上面的‘伊甸园’。可惜，‘伊甸园’注定要被窥视。黑云城位于边境，靠近兽林，所以时常会有小型的兽潮。”

  展泽不由看向了南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似乎那边的血腥味的确更浓重一点。

  “我们成婚那天是刚打完一场胜仗，击退了一波中型的兽潮。十里红妆，”秦九娘歪了歪头，嘴角含笑，眼眸似有晶莹，“可惜，我在花轿里的时候，被得知，兽潮又来了。

  于是，婚礼被暂停，我被遣送回去。他走之前和我说，这只是一个小型兽潮，他很快就会回来娶我。我相信以他的实力，小型兽潮自然不在话下。”

  展泽看着秦九娘，他似乎能猜测到后面故事。他想让秦九娘不要说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盖着红盖头，耳边是众人的说话声。他们说，城主大人段位那么高，一定会凯旋而归。他们说，城主大人心地善良，一直保护着黑云城，所以也会被天道庇护。他们说，城主大人那么爱九娘，一定会早早回来完成婚礼。”

  展泽看着秦九娘，觉得秦九娘的状态很不好。

  “我就这样一直等，等到残阳如血，然后传来消息，这不是什么小型兽潮。是大型兽潮。以黑云城的防御，更不渡不了，只会城破人亡。他们让我赶紧逃跑，城主在后面断后。我不愿意离开他，独自逃命，执意要留下来。”

  展泽伸手扶住秦九娘肩膀，终于出声道:“别说了。”

  “他们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向比邻的国家求助。他们说，他们向梦菲加拉国、雪莱国、迟卧国、秦朝……都求助了。但是这些国家都说，他们已经派兵支援了。

  我们相信了，所以大家都坚持要留下来，陪城主和将士们一起等待援兵。所以一个城池的人都没有离开，一直等啊等啊，等到前线的父亲、夫君、儿子都战死了，也没有等来援军。”

  展泽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呼吸间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就连眼前，似乎都是那样惨烈的厮杀。

  “史书上说，因为我在城内，所以城主死守城池。虽然最后守住了，却也让太多的人牺牲了。是啊，因为我们在城池内，所以他们即使战死，也不会退后一步。所以史书上，将错归结到当时停留在城里的妇孺身上。而我，更成了，祸城妖女。”

  秦九娘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头上鲜红的牡丹，“时间长了，我也一度认为，是不是当时我走了。他就不会死守城池，是不是那些人就不会战死城外？”

  “不是。”

  “是啊，不是。后来，迟卧国渐渐壮大，推翻了秦朝。臧倾深将史书改了，当初黑云城没有等到援军。不是因为那些妇孺守在城内，是因为说救助的那些国家，明明说已支援，但短短路程，硬是等到所有人战死沙场，击退兽潮才等到。”

  展泽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在一楼，他说“不远”后，气氛为突然变怪了。

  “史书上称赞他是不世之才，带领区区几十万人，挡住了百万兽潮。可惜，天妒英才，逝世的太早。可是……他本不用离世的。臧倾深改了史书，当时被世人所唾弃。

  但是迟卧国向来雷厉风行，从他们自己国家开始强制改了史书。再后来，陆陆续续也有国家修改了史书。世人才明白，原来那场救援只是一个谎言，为了毁掉‘伊甸园’的谎言。”

  “迟卧国……”

  “迟卧国有救援，不过很可惜，当时迟卧国正在推翻秦朝。抽不出兵，加上他和我们黑云城中间夹了秦朝。派兵过来，的确不近，需要横跨整个秦朝。现在迟卧国和黑云城比邻，是因为他们推翻了秦朝。”

  听到这里展泽不由松了一口气，因为说实话，他对迟卧国印象还是很好的，所以不希望他们也是那个样子。

  秦九娘看了看展泽，转过头谈着星空，“你和他很像。”

  “嗯？”

  “你叫什么名字？”秦九娘跳过刚刚那个话题问道。

  “展，展泽。”

  秦九娘双眸一亮，随后又暗下去，“你也姓展啊，他也姓展，他叫……”

  “展昀。”

  “嗯？！你认识！”秦九娘双眸震惊的看着展泽，像似坠入了星河般，有些灼展泽的眼睛。

  “我，我堂兄，”展泽干巴巴道，“我来迟卧国也是因为他当年留下了手札。”

  “他，他有说了什么？”秦九娘双眸定定的看着展泽，充满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