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养殖业遭遇的重创
作者:莞舒馠      更新:2022-06-06 22:48      字数:7914
  杨海晨坐在电脑前观看受访者传来的视频。

  画面上,大坑挖了1米深,一直延伸出去十多米,3万6千只鸡雏正在坑底“叽叽叽”叫个不停,毛茸茸的小脑袋活泼地挤来挤去。

  此前的21天,它们还是3万6千颗种鸡蛋,在37°恒温的孵化箱里,精密、卫生、安全地等待被孵化。1月23日,腊月二十九,这批出壳刚一天的小鸡雏,一筐一筐,连着蛋壳,通通倒进了新挖的土坑中。

  挖掘机几铲子,土就把鸡雏盖住了。都是大老爷们儿,还是忍不住掉眼泪,“叽叽叽”的声音很快变小,消失,看得心人像针扎一样。

  热门第一的评论获得了1170个赞:“都不要了吗这是,都是生命呀!”

  杨海晨看完视频,很快就决定电话采访养殖户张振刚。

  电话那头,张振刚无比消沉地讲述了遭遇。

  大年初一,他活埋了第二批,还是3万6千只。初三,3万6千只;初五,3万6千只。后头还有6批在候着。不出意外,2020年的这个年关,他总共将失去36万只小鸡。

  张振刚没敢和家里人商量——老母亲已是癌症晚期,再经不过这样的刺激;10岁的女儿最爱小鸡雏,每次来厂里都赖着不走。活埋鸡雏的视频最终还是被家里人看到了,妻子说,女儿哭得不得了,“爸爸太狠心了!”

  不是爸爸狠心。张振刚没法解释,说到底,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从1月20号开始,公路封锁,活禽市场关闭,饲料运不进来,鸡苗卖不出去,全国各地的养鸡户都度过了一个惶惶然的春节。

  在堪称全国最严的“封路”政策之下,鸡甚至逃不出自己的村庄。

  青年鸡迟迟不能出栏,被压死了五六十只,死鸡被他扔进锅炉,化为灰烬。

  也有养殖户把十几筐刚破壳的小鸡仔倒进麻袋里,送给养狗场的朋友去煮熟了,喂狗,没收钱。

  张振刚跟杨海晨边讲边哭。1月21日,他把青麻鸡鸡苗刚拉回家,看到江城传出消息,没当回事:报道里只提了野生动物,没提到家禽。此后几天,手机新闻弹窗让他开始紧张:确诊数目节节攀升,人得病,活禽市场也给关了。

  大年初二,他和妻子算了笔账,养成这批鸡,得花17到19万,俩月后出栏如果卖不出去,就是亏17到19万——埋了吧。

  来自外界的消息层层传递,传到省,传到县,传到这个国家的神经最末梢。

  村里的路已经封得严严实实。村口已经砌了个土墙,村干部在路口把着,谁也不让过。

  几天之间,大大小小的村子都封上了路,各村有各村的办法,用电线杆拦着,用挖土机挖坑,或者一台汽车直接横在路中间,车里没人,也没钥匙。

  大年初一,一觉醒来,张振刚的村子像碉堡一样,被大大小小的土堆围得严严实实,每500米就有一个交警或公安把守。把守的人说,有村委开证明就能出去。过了一天,村委的证明也无效了,最近的客户就在五里地外也运不过去。

  到手的订金一单一单往回退,让人着急。高速路口离家只有几里地,他想办法把车开上了高速,一个一个地勘察出口。情形没有好转,反倒愈加糟糕了起来。交警拦下他:“是你的命大(重要),还是你的鸡苗大(重要)?”

  鸡苗出不去,蛋也出不去。养殖户们看着鸡蛋一件一件往仓库里积压,急得连鸡舍都不想进,“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他手里一万多只种鸡每天依旧在下蛋,种蛋必须在十天之内卖给孵蛋厂,要不就成了鲜鸡蛋,鲜鸡蛋比种蛋一箱差上百元,一天就赔两三千,一个月就赔近十万。妻子拣蛋的时候和他生气,他也没法儿,就瘪着嘴不回答。

  另一个养殖户王萍想赌一把,他用仅剩的饲料减少给两万只小鸡喂食的次数,原来一天喂两次,现在只能喂一次。平常喂上30袋,现在10袋都喂不到。原本这个阶段,小鸡长得最快,毛比较少,身上的肉红乎乎的,现在一看就瘦了。王萍晚上进去加料,一打开灯,一听饲料车子响声,小鸡一下子都蹦起来了,“好像是很饿很饿的样子,挺可怜的”。

  有天,王萍从里头拿出来10多只死掉的鸡,它们体型小,抢不过人家。王萍在干涸的河沟里挖了一个大坑,把它们一起埋了。

  王萍家的肉鸡长到六十天,初三就该往外出栏了。可动物检疫开不出来,就不敢往外发。四万只肉鸡挤在笼子里,晚上睡的时候睡不开,压到下面的就死了。死掉的鸡往那儿一躺,上半身的羽毛没有了,肉都被踩烂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家里有锅炉,死鸡直接扔到炉子里烧了。小鸡苗运到家60天,白天要喂,晚上要检查,怕温度低了,怕老鼠伤它。现在王萍一只一只往炉子里扔,心疼也没用,她更心疼看见父母擦眼泪。

  和道路一同封堵的是一个家庭现金流的运转。王萍一家去年刚找民贷借了60万修鸡舍,买设备。贷款得每年还一次,一次还10万。他们养的时候都不知道会赚还是会赔,就只能赌。买鸡苗的时候赶上猪瘟,猪农们伤心了,改养鸡,推得鸡苗价格水涨船高,到了6块一只。现在卖的却是最便宜的鸡,2块5一只也没有人拉。“正准备把钱给人家还呢,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了。”

  今年刚好是王萍的本命年。她的微信个性签名是,“成功的路上没有电梯,只有一步步爬梯子”。可这梯子总容易断掉。今年上半年,她通过养鸡好不容易赚了四五十万,便给家里买了一辆十多万的别克领克越野车,总算是不用开货车出门了。“现世报,赚了就还回去了”,最近三个月行情不好,她已经亏了四十万,春节这个行情,很快就要拉平了。

  邻村的张后风手里只剩下两三天余料了。他用的是“东方希望”的饲料,这几天天天打电话问,厂里的人告诉他,厂里没有原料,一点儿库存都没有了。他还看到朋友圈里批发商说,集贸市场不准卖了,那些大的经销商的摊子都给拆了,没人敢来拉鸡,“手里有鸡的都完了”。

  除夕当晚,张后风连小孩的压岁钱都没给。白天,他打起精神去鸡舍巡视,三万只麻鸡精神挺立,还不知道即将面临饿死的窘境,倒是他萎靡不振,“鸡比我正常多了。”

  为了让两万只小鸡多活一天,王萍的丈夫一大早骑电动车出了门。他要去上粮点收玉米,再找加工的地方把籽打碎。村里封路,开车过不去,电动自行车遇到土堆和电线杆,还能把车搬着翻过去。料打好了,他一次只能运一点,四五趟来回,勉强够鸡吃一天。

  初五,王萍终于联系上一位客户,愿意拖走25000只鸡苗。第二天,她先把其中5000只鸡苗装了货,带去当地的畜牧局报备。照流程,畜牧局给小鸡照相、抽查、消毒,她再报上买家的身份证信息和电话号码,就能拿到获批手续了。

  可这天,工作人员让她证明,这些鸡真是从她厂里拉来的。工作人员问:村里都封路了,我怎么知道你的鸡是哪儿来的?王萍回答,村里的确封路了,一条双向车道,左侧挡了一辆车,但右侧还留了口子,以备紧急情况。这个答案不被接受,她只好回村开证明。回到畜牧局,工作人员又说,买家也必须拿到当地畜牧局的批准。于是她又回了村,在村口接上客户,反复给买家那边的畜牧局打电话。

  电话里,两边的工作人员沟通了一番。可挂了电话,本地的工作人员却对王萍说,对方是用手机打来的,必须用028的座机打来我们才认。他们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现在是特殊时期,你要理解。

  “我一只鸡五分钱亏本处理了,我理解你,谁来理解我?”王萍又把5000只鸡苗拉回了家。

  疫情面前,村长是亲哥也不顶用。王萍去找当村长的哥哥,哥哥告诉他,自己也开不了路,邢海超去找畜牧局,局里回答:人命大于天,你们那个损失在人命面前,不算什么。他明白这个道理,但又觉得这逻辑好像哪里不太对:人命是大于天,但市场出了问题,就是民生出了问题,这人命不也需要民生去维持吗?

  电话里,王萍用浓重的湖北口音向杨海晨朗读了一则通知,由农业农村部办公厅、交通运输部办公厅和公安部办公厅在1月30日联合下发,重点是“严禁未经批准擅自设卡拦截、断路阻断交通等违法行为,维护‘菜篮子’产品和农业生产资料正常流通秩序。”想到这一点,他打算联合当地的其它养鸡户,一起拨打市长热线。

  在江城的几个养殖户微信群里,一封申请信正在流传:致尊敬的江城农业农村局,畜牧服务中心各位领导....信上主要提了三个问题:养殖户这次倾家荡产怎么办?大量的家禽尸体怎么处理,会不会叠加爆发动物瘟疫?疫情过去以后,大家吃什么?落款的申请人写着:畜禽养殖生产者。结尾还有一句:请广大畜禽养殖户扩散转发!

  一位养鸡户把这封信转发到一个养鸡技术教学群里,五个人跟着发了点赞的表情,群主很快回复:本群没有领导,你发了领导看不到。

  初五晚上,王萍一夜没睡,突然想到,网红的关注度最高最快,说不定能帮忙呼吁一下。她登入李佳琦、毛毛姐,以及其他60多个网红的主页和直播间,给他们发私信、写评论,求他们帮帮养鸡的人,24小时过去了,没有收到回复。

  王萍加了11个养殖户的群,有人在群里发了国务院疫情督查平台的二维码,显示正在征集疫情防控线索。他扫了码,仔仔细细填写上自己的情况,希望有人能帮忙。

  杨海晨想多了解些情况,张振刚把杨海晨拉进了一个养殖户的微信群,但在杨海晨进群自我介绍后,群里很快出现了反对的声音,几个养殖户要求杨海晨必须把身份证拍照发在群里,自证身份。

  一些养殖户直接在群里指责张振刚:

  “这样的人少接触,不知根知底!”

  “是你们认识?还是你家亲戚?”

  “这个不能乱说话。”

  “要是间谍呢?”

  .....

  最后有人直接威胁张振刚:你出来说话,不然马上报警!

  杨海晨只好退了群,觉得群里的反应他也理解,这群养殖户离媒体太远了,“办件坏事容易,你想帮忙,他们绝对不相信。”

  张振刚又跟杨海晨继续聊起来。他回忆起鸡舍是用猪圈改的。2019年,他和妻子花了十天时间,在猪圈上方加了一个吊顶,贴上草帘、草席、保温棉和隔热膜,还在网上买了一个烧煤的热风炉代替了小火炉,给鸡苗加温。

  前年这时候,张振刚还是个养猪户,到了6月,他在养猪户微信群里听说,非洲猪瘟要来了。圈里的10头母猪、60头肉猪,赶在猪瘟传到江城之前,母猪300块一头,肉猪一斤6块,他赶紧过秤给卖了。2019年6月,猪瘟传到了江城,那些消息不灵通的人,家里的猪被赶去电死、深埋,损失比他惨痛多了。

  当年是几个养猪微信群救了张振刚,今年他手里握了11个养鸡群,却一点小道消息没拿到。春节前几天,张振刚在微信群看到有人转发,fy可能对畜牧业有影响时,已经晚了,关闭活禽市场的命令已经下来了。5000只成鸡在除夕前正是出栏的时候,平常销售的市场和商户没人敢来拿了。20天前,他还从孵化厂接回来了6000只小鸡苗,安置在了自己搭建的温室里。

  张振刚脑筋活泛,总是走在新闻的前面。20多年前,他在深圳被普及了“环保”的概念,回乡后养鸡场的选址就跟别人不一样,前几年掀起的禁养环保大潮,也没有波及到他的头上。2017年的H7N9禽流感蔓延的半个月前,他也提前察觉“有点不对劲”,把几万只大鸡都宰杀了,逃过一劫,少亏了几百万。

  这一次,他是一点都没压准。谁也没想到一场在外省的肺炎,会能影响到自己手头这批种蛋、鸡苗和活蹦乱跳没病没灾的大鸡上。张振刚预测,照这么继续封锁三个月,三百万就打了水漂。不过好在,跟个体养鸡户相比,他经济实力雄厚,眼下还能坚持住。

  普通小规模散户是信息最末端的末端。王萍一家在春节三四天前从抖音上得知了封路消息。鸡的价格一天就跌到了最低,拉货的车也少了。父母好不容易联系上一家,说好了能过来。当时鸡118天了,离出栏还有两天。对方中午打来电话,出价2块5。母亲说,不行就卖了吧,反正要赔,那就少赔一点。父亲一时没舍得,要再考虑一下。

  半小时后打过去,对方说,不拉了。

  养鸡的决定是在2019年初下的,一家找人借了60万块钱开始养鸡。王萍所在的胡张村距离城区两小时车程,村里都是种不了庄稼的荒地,村里人只能出门打工,做零工、钟点工。父母也打工多年,年纪大了,腰也不好,工资养不起小颖和弟弟。父母亲盘算着做点别的。

  王萍的母亲看到了朋友养了鸡,一茬鸡赚了6万块钱,他们也不了解其他行业,也不认识人,决定也养鸡。家里存款只有两三万,找不了银行贷款,找的民间借贷利益比银行利息高,要求每年还十万。他们买了村里的一块靠着山的荒地,建场地,买全自动的设备,再去登记领一个牌照,准备赌一把。一家人也想到了,禽流感刚过去两年多,应该不会那么快再出来了。

  但现在,活禽市场关闭了,鸡没有人收,饲料也运不进来,小颖一家的饲料最多能撑三天了。小颖不敢在家提这件事,一提父母就会哭。父母两个人每晚坐在家里哭,说天灾没法。

  吃了四个月饲料的5000只成鸡没地方卖,王萍现在欠了15万饲料厂的债,利息还在滚。他盘算着出门打工,但他觉得,如今一个湖北人去了外头,是要被歧视的。他或许要重新只种柑橘过活了,他估计,手上的债一家人要还上三到五年,“没办法,哪有什么办法?”

  眼下,那11个微信群里,每天都在流传类似的埋鸡视频。王萍已经计划好了,等11岁的女儿上了学,饲料彻底被吃光了,他就在如今散养鸡的地方挖一个三米的大坑,十个平方就够了,把这几千只鸡通通处理了。

  一封给畜牧局的申请信,依然在不同省份的养殖户微信群里流传,申请人永远是:畜禽养殖生产者。落款的时间,从1月30日,又被自发地改到了1月31日。

  养殖户李涛手上还有一万多只运不走的麻肉鸡,20天前就出栏了。他经历过禽流感,埋过鸡,最后拿到了政府的补贴,赔得不算多。现在,他不得不盼着第二次补贴的可能。

  他觉得补贴有更好,没有也不奢求。他说做生意有亏有赚,要是亏了,“责任大头还在自己身上,说明你在这个行业里修行还不够。”

  张振刚没能变成最早躲开危机的人,这一次,他成了当地最早一批把鸡活埋的养鸡户。“长痛不如短痛”,他知道不下狠心埋,养大了卖出去,亏损只会比现在更多。他的手机上安装了很多新闻客户端,从本地的大河网到人民网、新华网,“只有官方发的东西我相信”。

  正月初五,张振刚联系上当地的红十字会,再辗转联系上湖北分会,打算把卖不出去的鸡蛋捐到武汉去。数目他都想好了,拉一车,五吨鸡蛋。对方感谢了他的好意,说,我们现在急缺医疗物资,其它暂时不收,等以后需要,会再给你回电话。张振刚天天等着这个回电,好像只有把这些鸡蛋捐出去,他心里才会踏实一点。

  但现在,能做的只剩等待,等村里不再封路,等屠宰场、饲料厂上班,等活禽交易市场开放,等着疫情过去。

  张振刚坐在他的鸡场,他手里的7万只种鸡,每天还在不管不顾地下蛋。

  禽蛋产量位居全国第六的湖北省,养殖产业正遭受严峻考验。

  湖北省家禽业协会秘书处刘云涛表示,不仅在江城,湖北各地养殖户普遍都遇到类似困难。1月28日,湖北省家禽业协会分别向两家国企发出紧急求援函,希望两家国企对口支援湖北省18000吨玉米和12000吨豆粕,帮助渡过难关。

  另一个养殖户马新辉的养殖场中有15万只蛋鸡,每天产蛋量也有十几万。他的鸡蛋销往江城的商超,每天都由商超的运输车辆前来拖运货物,“我个人暂时不愁销路,有时还能帮忙捎带一点。”

  张振刚则没这么幸运。之前他的蛋鸡销往全国多个省份,现在则“找不到车子,也没人接货,过年来就没出过货”。养殖场中10万只蛋鸡每天产量达200多箱,每箱360枚,已经快把他的仓库堆满了,“顶多两三天就满了。”

  “现在能走的车很少,只有‘菜篮子’的车可以走,多余产能运不出去。”而作为禽蛋大省,湖北的鸡蛋销往全国各地,“估计70%是外销的。”但在防疫形势下,湖北多地的交通管制措施让运输车寸步难行。

  湖北常年养殖蛋鸡约1.7亿只,是湖北省畜牧业中仅次于生猪养殖的主导产业,禽蛋产量居全国第六位。2018年湖北省禽蛋产量达171.53万吨,肉类总产量达430.95万吨,畜牧业生产经营人员约38万人。

  保守估计也有1.2亿只蛋鸡,产蛋率按90%算,每天都生产超过1亿只蛋。还有相当一部分蛋鸡是之前用作扶贫的,贫困户的抗风险能力更小。

  鸡蛋卖不出去或许还可暂时储存着,以目前的天气条件,在仓库中也还可以存放7天至14天。

  除了鸡蛋出售、玉米、豆粕等饲料紧缺等困难,还有作为蛋鸡、肉鸡生产原料的鸡苗上路难,蛋托等包装物难进货,鸡粪拖运难等问题。

  饲料也经由水路运输。刘云涛称,目前码头停工,装卸货物困难。有些大宗饲料在长江口堵住了,或在码头不让下。

  而很多饲料厂家,甚至直接因为防疫形势而停工了,当地政府不允许开工。

  张振刚告诉杨海晨,家禽养殖户可以采用生产上的强制换羽技术,短期内减少饲料的消耗,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对于养殖户来说损失也很大。

  每当有疫情,家禽业都是首当其冲受到冲击,被限制交易和流通,这对养殖非常不利。

  1月30日,农业农村部、交通运输部和公安部联合发文,要求各地“严格执行‘绿色通道’制度”,“确保鲜活农产品运输畅通”;“保障‘菜篮子’产品和农业生产资料正常流通秩序。”

  目前鸡苗仍被视为“活禽”,和野生动物、危险品一起归为不准上路的管制货品。

  蛋鸡养殖只是一个微小案例,如果封路时间延长,很多类似的问题会陆续浮现。湖北的小龙虾驰名全国,养殖户告诉杨海晨:“封路现在最大的影响是工人进出基地和饲料运送,好在现在这个时节饲料投喂量相对小,如果封路持续到2月底、3月初,对小龙虾养殖的影响就非常大了。”

  疫情眼见着会让经济形势面临挑战,保障饲料的供应和物流系统,才能避免生猪、禽类等因饲料供应和销售受阻而大面积扑杀产生新的疫情,不要让事情变得更坏。

  但是,封路确实迫在眉睫。跟feidian相比,这一次疫情对农村的威胁要严峻很多。feidian大规模爆发在春节之后,疫情在城市之间流动,而这一次是在春运期间,全年中城乡流动最为频繁的阶段。

  但是封路是有灵活性的,村民们得有意识在阻断疫情蔓延的同时,不能阻碍社会系统的运转。

  跟张振刚同在养殖户群的杨军是湖北省一家公司负责鸡蛋和饲料销售的副总,他最近一直发愁鸡蛋运输的障碍。

  就在前两天,他们公司从湖北下面一个县城往外运鸡蛋,到江城差不多120公里的路程,鸡蛋搞了5次才把它搞出来。我们用一辆车把鸡蛋运到路障边,车就不能走了,然后我们用人工把鸡蛋抬过土堆,换路障这一边的车再往外运。遇到路障,再人工抬鸡蛋过去,换一辆新车,反反复复搞了5次,耗费了大量的人力才把鸡蛋运到江城的超市里去。

  敢于封村是因为农村自成循环单元,不用出村也能生活很长时间,可这些小单元同时也是整个社会运转的重要部分,那些如毛细血管一样连接各个村庄的道路,同时也是社会运转和循环的通路。

  大部分养鸡场通向村外的道路就被封住了,工人没办法来上班,鸡蛋也运不出去。即便鸡蛋能运出村外,上高速需要通行证,为了保证救灾救援,现在通行证只发给救援车辆,除了它们驶过,高速上根本就没有车。不走高速,就要穿过一个个村庄,像杨军的公司那样120公里,要翻过5个路障,调动5段的车辆,普通养殖户没有这样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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