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坚几乎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契约宠物云中鹤。

  他立刻在心中询问：“是不是你做的？”

  云中鹤盘旋在高空，目光从十万米之上垂落：“主人，我们仙鹤虽然也吃小鱼小虾，却没有吃人肉的习惯。这应该是另外一种飞禽做的，据我所知，在绝桑县附近，一共有三个猛禽有作案动机。”

  “哪三个？”

  “第一，是一个金雕，他跟我一样，是四转巅峰，不过他智力比较高，一般都不会靠近人类居住区。第二个是一只秃鹫，他是三转妖兽，不过他的习性是只吃已经死去的动物尸体，一般不会攻击活物。第三个是一只雕枭，喜欢夜间捕猎，但是他仅仅只有二转，不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死这么多人不被人发现。”

  跟随赵坚前来的是临时成立的神策局五组，组长是一名忧郁的大男孩，一对双胞胎女孩是组员，他们已经来了许多次，还是吓得躲在赵坚的身后。

  赵坚心中悄悄叹了口气，知道指望不上他们了。

  不过，检查尸体他也是外行，于是，他找出电话簿，拨通了法医主任张太华的电话：“张老哥，忙不忙？”

  “赵兄弟，是你啊，听说你高升了，老哥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老哥，我这高升算不得数的，说不定哪天就被拿下来了。”

  “那倒也是，我听说现在好多人等着看你笑话呢，不过这也是一个机遇，只要抓住了，很快就能往上爬。”

  “是啊，我也努力想要抓住这个机遇，这不，需要老哥你帮忙吗？”

  “你尽管开口。”

  “是这样的，在福苑小区1号楼楼顶出了一个凶杀现场，你知道吗？”

  “知道啊，当时我们警署要去勘查现场，被你们的人给拦下来了。怎么？有新进展了？”

  “老哥，是谁拦的你们？”

  “好像是一个新来的副局长，长得很高很壮，像一头牛一样。”

  “原来是石艺。”赵坚明白了，然后发出邀请：“现在这件事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哪会破案啊，这不请求老哥你的帮助吗？”

  “这好吧，我马上亲自去现场帮你勘查一番，到时候我带上技术上的人，他们是专业勘探现场的。”

  “那就太谢谢老哥了。”

  “咱们俩谁跟谁？说谢生份了不是？”

  “那我改天一定请你们吃饭！”

  很快，楼下传来警笛的声音，张太华带着三个人到了现场。

  其中一人是法医宋二鹏，他是张太华的手下，也是法医界的年轻俊彦，另外两人则是技术方面的人才，一人叫刘伟，一人叫左恒。

  赵坚迎上前去，跟几个人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将他们领上了楼顶。

  宋二鹏带队走到最前头，本来他是踌躇满志要在张主任指导下独自解刨这次的尸体的，但他登上楼顶后，看到现场的残肢断臂和被啃食一空的腹腔，还有浓重的血腥味，竟然一阵阵干呕。

  好在他也算素质过硬，见过无数大场面，总算没有吐出来。

  张太华急忙递过去一个口罩，宋二鹏带在了头上。

  张太华道：“以后记得，进现场之前先带口罩，否则万一因为现场味道太大，吐了出来，污染了现场怎么办？”

  宋二鹏急忙点头，但是他现在不知道心理作用还是什么，鼻子在口罩的保护下，仍旧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让他一阵阵犯恶心。

  后面的左恒和刘伟就比较老练了，他们听说是碎尸现场，早早就把防护做到了极致。

  只有张太华主任，他为了锻炼宋二鹏，故意保持与宋二鹏一般的样子，直到宋二鹏得到了教训，他才带上口罩。

  不过，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现场这点血腥味对他毫无影响。

  这让赵坚佩服不已。

  很快，宋二鹏就开始检查尸体，而左恒两人也拿出了专门的仪器开始寻找楼顶可能存在的足迹痕迹。

  三个人足足忙活了一个上午。只是确定凶手应该是一种猛禽，行凶的武器是一种坚硬的鸟喙，不过他们都是普通的法医跟技术员，以前接触的都是人类凶手，对人的作案工具非常了如指掌，对鸟类各种嘴型还真没有研究。

  所以，他们只能确定是被鸟啄食，并不能通过伤口判断是那种鸟。

  张太华非常负责，道：“继续寻找其他证据，我就不行，这头畜生这么谨慎，竟然没有留下其他痕迹，哪怕是一只羽毛、一个爪子印也好！”

  于是，左恒两人开始在楼顶强忍恶臭和血腥，一点一点的扫描，一点一点的翻找，试图找到其他的证据。

  终于，在下午过去一半时间时，刘伟忽然大叫一声：“重大发现！”

  几个人急忙走过去，只见他手里拿的足迹扫描仪上出现了一个淡淡的爪印。

  张太华走过去，只是看了一眼，便确定道：“这是猫头鹰的爪子！学名雕枭！”

  赵坚也通过心灵感应将这个爪印传给了高空中的云中鹤，也得到了他的确认，确实是雕枭无疑。

  另一边，刘伟跟左恒两人已经将证据固定保存了下来。

  两人也十分振奋：“总算不辱使命！”

  赵坚非常感谢：“晚上我请客，咱们去绝桑大酒店好好吃一顿。”

  两人连忙拒绝：“算了吧，我今天翻了这么多尸体零件，实在是吃不消，咱们改天，改天！”

  张太华也说：“改天吧，局里还有好多案子等着他们处理，等哪天他们有空，我做东把王江和图森他们也约出来，一起吃吃玩玩。”

  “好，一言为定，我还真是很想念王师傅和图森师傅了。不过这个东道要我来做，毕竟现在我有钱！”

  “哟？你现在工资多少？”

  “神策局的工资我根本就不在意，不过医院里面我不是还兼任一个超凡治疗科的主任吗？我一个月就分了三千万！还是税后！”

  “嘶！这么挣钱？”

  “对了，我跟科里打一声招呼，改天你们去体验一下法术治疗的魅力，可以祛除暗伤和疾病。”

  “那感情好。”张太华没有客气，直接替刘伟他们答应下来：“我是知道治疗之触的神奇效果的，我就替他们三个答应了，改天一定带他们去试试。”

  宋二鹏还有些犹豫：“主任，科里那么多活，哪有时间去做治疗啊。”

  张太华毫不犹豫打了他的头一下：“你个呆子，你忘了我是怎么起死回生还年轻了十岁的？就是这个超凡治疗！”

  “真的？”宋二鹏眼睛一亮，问：“啥都能治？”

  一旁的刘伟插嘴道：“阳痿早泄可能不行。”

  “去！”宋二鹏笑道：“我又没那毛病，我的妈妈有个老顽疾，一道雨雪天气脚踝就疼得不行，跟受刑一样，能不能治？”

  “必须能治！”赵坚道：“到时候你去的时候带上阿姨，让科里给她治治，保证再也不复发！”

  宋二鹏高兴极了：“那可真的感谢你了，我为了母亲这病，不知道跑了多少医院，也问了无数以前学医的同学，都说没有好办法，每到雨雪天气就只能看着母亲受罪，止痛针又不能多打，别提多心疼了。”

  张太华笑道：“二鹏是个好孩子，孝顺，就是有时候不太听话，家里让他跟媳妇抓紧要二胎，一直拖着不听。”

  赵坚笑道：“生孩子这事儿，超凡治疗还真帮不上忙。”

  二鹏：“不用帮忙，我自己能行！我这不是一直担心母亲，才没要二胎吗？等我母亲腿好了，马上生他两三个让老娘看孩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赵坚将几个人送上警车，然后对手下三个新兵蛋子道：“回局里通报情况。”

  忧郁男孩眼中闪过一丝崇拜：“是，副局长。”

  这是神策局第一次有人真心实意叫他副局长，让赵坚一愣，他笑着道：“我这副局长是假的，你们比我还小叫我坚哥就行。”

  忧郁男孩道：“坚哥，我今年二十一，她俩十九岁，您多大？”

  赵坚道：“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哥难道你没有听说过？”

  忧郁男孩立刻道：“听说过。以后我们就叫你坚哥了。”

  “好，就这样吧。你们先回局里汇报工作，请求支援。我到周围看看。”

  赵坚等三人离开，便找了一个高楼爬了上去，然后从楼顶直接升空。

  在这里，云中鹤早就等着他了，将他放到自己背上，一飞而走：“主人，我已经确定了雕枭的位置，不过，咱们得快点。雕枭是夜行动物，飞行起来无声无息，到了晚上很可能会被他逃走。”

  “还有多远？”

  “三公里。”云中鹤一振翅，就是几百米飞过，三公里也只是几个振翅的功夫。

  “到了。”云中鹤悬停在高空：“雕枭在下面那个院子里。”

  赵坚一愣：“这雕枭是有主的？”

  “看样子确实是。”

  赵坚道：“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去看看，你在上面警戒。”

  云中鹤特意飞到一旁的巷子，将赵坚放在地上，然后飞上高空，一丝不苟地执行警戒任务。

  赵坚走到圈养雕枭的院子：“请问有人吗？”

  院子里没有人应声。

  他又拍了好几次门，终于，门开了，打开门的竟然是一个只要十来岁的小女孩。

  她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袖子上都露出了许多棉花，一脸天真望着赵坚：“你找谁？”

  “你家大人在不在？”

  “大人？我家里没有大人。”

  “没有大人？你的父母呢？”

  “父亲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改嫁，我一直跟着爷爷生活，前几天爷爷也去世了，家里就剩下我自己了。”

  “那你吃饭怎么办？”

  “家里还有面，我会蒸馒头。”

  “我能进去看看吗？”

  小女孩有些犹豫。

  赵坚道：“大哥哥不是坏人，我是五中的学生。”他在身上翻了好久，尴尬的是没有任何证明自己是学生的东西。

  小女孩却道：“我不是害怕，家里有一只猫头鹰，我怕他咬你们。”

  “我们？”

  “是啊，你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奶奶，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赵坚猛然回头，赫然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然无声无息出现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小女孩，你是怎么破了我的隐身术的？”

  随着她的笑容扩大，她的整个脸都开始变得奇长无比，最终，她的下巴落到了地上，额头顶在门框，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却丝毫不怕：“你也是猫头鹰？”

  老太太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家养的猫头鹰也跟你一样，会隐身，还会把嘴巴变大吓唬人。”

  女孩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家猫头鹰只吃老鼠，你的喉咙里却有一条人腿。”

  赵坚此时已经被老太太挤到了门内，也看到他硕大的喉咙里确实还有一条没有消化的大腿。

  赵坚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道：“很敏锐的观察力，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来抓你家猫头鹰的？”

  小女孩一颤：“杀人的是这个老奶奶，不是我家猫猫。”

  赵坚摇摇头：“这个幻术很逼真，但是有一点你演的不像。”

  “什么？”

  “正常的小女孩看到被妖怪吃剩的大腿能跟你一样镇定吗？”

  小女孩想了想，道：“不能。”

  赵坚点头：“对了，这就是你的破绽，只有见多识广的人才会跟你刚才一样镇定，但是这就又出现一个问题，既然你是见多识广的人，那么你的小女孩人设就行不通了，你的话也不再是天真无邪的童言，而是需要验证真伪。”

  女孩愣在原地，似乎在消化赵坚的话。

  良久，她忽然开口：“原来人类这么麻烦。”

  说完这句话后，女孩向后就倒。

  门外的老奶奶也跟泡面一样消散了。

  赵坚走上前去，不用检查就知道小女孩已经死去多时了，不过，她的尸体似乎被精心打理过，仍旧保持得很好。

  他从旁边绕过女孩，走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只有二十多个平方，在院子的东边，有一个占地十几平方的鸟笼，里面有一只猫头鹰在闭目假寐。

  当赵坚来到他眼前的时候，猫头鹰猛地睁眼。

  露出一双血红色的双目!

  “天台上的人是你杀的！”

  赵坚语气无比坚定。

  “咕咕，咕咕。”猫头鹰鸣叫两声，情绪似乎非常激动。

  赵坚道：“我听不懂，你还是操纵小女孩跟我交谈吧。”

  猫头鹰低下头想了想，然后闭上了眼睛，下一刻，已经倒在门边气息全无的小女孩竟然站了起来，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那些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