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沐凝萱不安生的摇着头，手掐紧了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几乎掐岀血来。

  “皇上，让奴婢来吧！”香儿看着轩辕澈紧皱的眉头说道。

  “不用。”轩辕澈盯着床上痛苦的人儿，忙问太医，“皇后怎么样？”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气息紊乱，脸上的伤口也需要立即处理，但是……”

  “但是什么？”轩辕澈瞪向太医吓得太医浑身打了个颤。

  “但是娘娘的脸恐怕不能恢复了……”太医深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轩辕澈要了他的命。

  “不管用什么珍贵的药材，务必让皇后好起来，听到没有！”轩辕澈对太医吼道。

  “不要……”沐凝萱再次喊了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着她之前的一切并不是梦，她不敢用自己的手去碰这张不知被毁成什么样子的脸，她只是从轩辕澈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蜷缩在一角，埋头，没有听到哭声，但却觉得，此刻的沐凝萱那么需要别人的关怀。

  一旁的香儿、碧儿及所有的侍卫，还有暗中本该跟着沐凝萱的楚风、楚月，无不自责着，如果他们跟着她，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她们早一点到就不会让沐凝萱毁容，每个人的神情都带着自责和悲痛。

  抬头，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空洞的没有焦点，虚弱的声音缓缓传进轩辕澈的耳朵里：“可不可以请你们都离开……”

  一直跟着沐凝萱，香儿自是知道她的脾性，忙对轩辕澈说道：“皇上也累了，还是奴婢来照顾娘娘吧！皇上先去休息。”

  “也好，除了香儿全都去正殿。”轩辕澈下了命令，回头看了一眼沐凝萱，她又缩回了自己的壳里，却那么单薄，让人心疼，“香儿，照顾好皇后。”说完带着其他人去了正殿。

  “谁跟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有人保护着皇后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皇上，一早彤妃娘娘那有奴婢说要皇后娘娘去彤妃娘娘那里，娘娘也没多心，便带着奴婢一个人去了，可是不知皇后娘娘怎么了，武功全失，彤妃娘娘还故意让一个丫鬟给娘娘端茶，想把茶泼到娘娘身上，于是，奴婢就打掉的那杯茶，结果那茶烫在手上，奴婢的手就成这样了。”碧儿跪着，将缠在手上的纱布撕开，给轩辕澈看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后来，皇后娘娘像是预见要发生什么事情，便让奴婢趁她们不注意从窗口逃走来凤仪殿找人求救，等奴婢和侍卫们赶到的时候，娘娘已经那样昏倒在地了……”碧儿边说边哭，想起她看到沐凝萱发丝凌乱的躺在地上，脸上血肉模糊，就一阵难过。

  “传彤妃！”

  不一会儿，沐思彤便花枝招展地进了凤仪殿，她以为是她毁了沐凝萱的容貌，轩辕澈终于看到她了，可是，她不知道，她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整个怡香殿的性命，还有她自己，她永远没有想到自己会是那样的下场，如果知道她宁愿死，原来这就是太后说的玉石俱焚。

  “臣妾见过皇上。”沐思彤规矩的行了跪拜之礼。

  轩辕澈就这么让她跪着，许久才开口：“知道朕叫你来为了什么吗？”

  “臣妾不知。”沐思彤忍着跪麻了的双腿，垂头说道。

  “你谋害皇后，这么大的罪名还要朕来说么？”轩辕澈一点都不想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其实，算不算是自己害了沐凝萱呢，如果当初他答应让她离开皇宫，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原来皇上是兴师问罪来了。”沐思彤站起身，直直看向轩辕澈，“臣妾不过是想让皇上多看臣妾一眼，这有错吗？臣妾这么做，相信后宫的女人都会支持臣妾，她们都对皇上望眼欲穿，皇上不该可怜可怜她们吗？抑或者，造成皇后毁容的，就是皇上您，如果不是您，皇后又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你还有理了！居然怪起朕来了！”轩辕澈怒不可遏，“来人，怡香殿的人一个不留，全处以死刑，至于彤妃，既然她如此耐不住寂寞，那就让她去充当官妓去吧！”轩辕澈眼都不眨一下地让人将沐思彤拖走。

  “哈哈哈哈……能有沐凝萱为我陪葬，我沐思彤于愿足矣，哈哈哈……”沐思彤的声音越来越远，她的下场，亦是让人心寒，虽然她罪无可恕，可是要她充当官妓，还不如让她死来得干净，最后，她疯了，只能疯了，没有人知道她最终去了哪里。

  轩辕澈揉了揉太阳穴，看来这后宫的危险远不止他所想的，他下了令，废了后宫，所有还是处子之身的女子回家都可再嫁，其他都到尼姑庵带发修行去了。

  每天，下了朝，轩辕澈就将奏折全部拿到凤仪殿批阅，沐凝萱总是关着房门，不愿让他进去，他就只能在正殿批阅奏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去看看，每次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轩辕澈只有叹息，他已经不记得，那扇门有多久没有开过了。

  “香儿，又下雨了吗？”躺在床上的沐凝萱开口问道。

  “是，小姐。”香儿走到床边，想给她拉好被子。

  “不用了。”沐凝萱拉开被子，起了身，走到窗旁，推开窗户，外面滴滴嗒嗒的雨打在窗棂上，跳跃着，沐凝萱推开扶着自己的香儿，就这样光着脚丫子跑到院子里，承受着雨的洗礼。

  仰头看天，纯色的天空，那么无暇，每一滴雨不仅落在她的脸上、身上，更落在了她的心里，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不过是一具皮囊，毁了就是毁了，可是现在的她却抑制不住的哭了，混着雨水，泪水从眼角滑落，跌落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沐凝萱固执地淋着雨。

  “娘娘，我们回屋吧，这样会淋出病来的。”香儿急急赶到沐凝萱身边，想扶起她，却怎么也扶不起。

  “不要管我，走开……”沐凝萱几乎是没有意识的说着。

  “娘娘……”

  “走开！”沐凝萱吼了一声，挥掉了香儿遮挡在自己头上的伞。

  她好希望，淋一场雨，脸上的疤痕就可以退落，可惜不可能，沐凝萱突然又笑了起来，不可抑止，她不过是在奢望，这永远都成了奢望，熟知药理、毒理的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殒容香，蚀之入骨，没有药可以医治。

  “萱儿。”轩辕澈看到浑身湿答答的沐凝萱坐在地上，像一个迷路的天使，那么的脆弱，那么的孤独，那么的不知所措，心里更痛，或许每个人都会认为，皇后被毁了容，他就会废了她，可是他没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爱她的，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在他的心底，她永远还是当初的她。走上前，也不顾雨水，轩辕澈想要拉起她。

  “就让我任性一次好不好？”沐凝萱带着恳求看着轩辕澈，“让我淋一次雨，就一次。”

  “我陪你。”轩辕澈微笑着看着沐凝萱，在雨中，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发丝紧紧贴在脸上，单薄的衣衫也贴在了身上，沐凝萱没有其他感觉，只觉得这样就好，她不知道冷热，不知道疼痛，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有雨一寸一寸洗礼着她，慢慢地，视线开始模糊。

  “萱儿，萱儿！”轩辕澈看着怀里坠落的人儿，急着喊道。

  “皇上，赶快把娘娘抱到房里吧！得帮娘娘换身衣服，不然病情会更重的。”香儿打着伞，遮到两人身上。

  等轩辕澈换上了干的衣物，香儿也已经帮沐凝萱换好了衣服。

  “你出去吧，朕在这就好。”轩辕澈静静说道。

  看着床上那几近透明的人，轩辕澈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给她最好的，却害了她，握住那双冰冷的手，轩辕澈开始说道：“萱儿，你知道吗？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爱你的，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把我推向别人，你知道吗，其实，从在我还是皇子的时候，我就欣赏你的那一份沉着冷静、云淡风清，从什么时候爱上你，我自己都不知道，每次看见你出皇宫，我的心就开始痛，我知道你去了蝶恋坊，我不想阻止，可是看到你和他们快乐的相处，我总是很难受，因为自由是我唯一给不了你的东西，边城里你的善良，让我依然记得那时为了帮我，你的奋不顾身，回到宫里，你的睿智，你帮轩辕退了敌兵，无一不让我惊羡，我觉得你就像一块宝藏，那时的我开始明白皇叔说的得到你就意味着得到天下，我开始害怕你会离开，想尽一切办法留你在身边，你暗中为我选妃，那我便合了你的意，你推开我，那我就如了你的愿，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在四弟怀里哭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多么希望能拥抱你的人是我，四弟成亲，你没有一点的表情，让我开始看不透你，一直以来，总觉得，你是那么得遥不可及，几乎什么都是完美的，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你却谁都不爱。看着现在的你受痛苦折磨，我有多么的不忍，你总是紧闭着门不愿见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希望见你一面，我只想给你一点安慰，看到你淋雨，我知道你心里的痛，我希望你能发泄一下，不要自己承受一切，我们是夫妻，我不会因为这些外在的东西就弃你而去，对你，我从来没有这么心疼过，如果可是，我只想这样好好的爱你……”

  不知道，沐凝萱是不是听进去了，眼角有泪流了出来。

  “热，好热……冷，好冷……”沐凝萱呢喃着，感觉像是置身冰火两重天，一会儿极冷，一会儿极热。

  轩辕澈探了她的额头，好烫：“传太医，快传太医！”

  香儿跑了进来：“皇上，怎么了？”

  “萱儿在发烧，快去请太医！”

  “奴婢已经让碧儿去了，奴婢记得娘娘以前教过奴婢一个去热的方法，就是用酒精擦拭身体，皇上先出去吧，奴婢来服侍娘娘。”

  “好，好吧！”轩辕澈放开沐凝萱的手，走了出去，现在的他不想伤害她，他知道香儿是她最信任的人，有香儿在，她会更安心些。

  香儿取来酒精和纱布，边抹泪边为沐凝萱擦拭着：“小姐，你要快点好起来啊，不然香儿怎么向漪涟公子交代？小姐……”

  轩辕澈坐在床边，烧已经退了不少，太医刚刚说她似乎中了什么毒，身体才会这么虚，但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想起碧儿和沐思彤的话，她似乎有一阵子失去了内力，可现在分明是有内力的啊？到底怎么回事呢？

  “香儿，皇后去怡香殿前一晚有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香儿忙跪了下来：“奴婢怎么敢谋害娘娘，奴婢……”

  “朕没说你谋害皇后，只是问问你，你好好想想。”

  “奴婢记得那晚碧儿给娘娘沏了壶茶，娘娘晚上没吃其他东西，就喝了杯茶水。”

  “碧儿？”

  “可是碧儿也是娘娘带进宫的，她不会害娘娘的。”

  “朕没说是她，你把她叫来。”

  香儿退了下去，将碧儿叫了来。

  “碧儿，朕问你，那晚你沏的茶有没有其他人动过？”

  “没有。”碧儿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是奴婢亲自沏的茶，然后端给娘娘的。”

  “你确定你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壶茶？”

  “对了，奴婢想起来了，奴婢将水烧开去取茶叶回来时看到一个身影，她并不是凤仪殿的，当时我就问旁边的侍卫，那侍卫说是怡香殿的侍女，当时奴婢也没多想，难道那茶里……”碧儿吓了一身冷汗，难道沐凝萱是中了那茶里的毒？

  此刻，轩辕澈想起沐思彤那句“能有沐凝萱为我陪葬，我沐思彤于愿足矣”，原来不光是毁了容貌，她还给她下了毒，这个狠毒的女人。

  “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在那附近？”

  “奴婢看到一个瓶子，觉得挺精致，就自己收了起来。”

  “给朕看看。”碧儿取了瓶子递给轩辕澈。

  轩辕澈看了看，交给季公公说道：“送到太医院去，查出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许久，季公公从太医院回来，却带来了一个让人心灰意冷的答案：太医也没查出这瓶中是什么，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