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扒灰
作者:青云飞度      更新:2022-06-07 09:03      字数:2478
  “141工程”所属第九通道,横跨滇川黔桂粤五省六十个县,最终止于中国改革开放前沿SZ市。川云公司中标的就是其中从贵州到广西的一段。

  青华先易后难,从六号料入手的战术果然奏效。一来避开了人少的缺点。如果直接驮一二号料,由于这些都是主材,又重又长且是山路,每匹骡子至少需要两人一前一后照应,以保证安全。

  要是这样的话,她们才有三个人,连起码两只牲口都管不过来。这活还咋干?

  二来补上了手生的短处。无论人和牲口,塔材运输对这支年轻的马队来讲,基本还属于全新课题。

  三人中,只有青华一个驮过塔材;七只骡子里,也只有乌龙等少数几匹马有过临阵经验。其余包括小花脚和后来的沙青、雷神、黑风在内,全都根本没驮过塔材。

  如果上去就啃硬骨头,不但可能一分钱赚不到,甚至连能否顺利融入工地和川云公司还是个问号。

  正因选择了体积和重量都相对较小的五六号料,所以才不仅轻松适应,而且干了一个月下来,还锋芒初显,战果颇丰。

  这天枝花站在村民土坯墙改成的大黑板前,仔细看完各队的生产月报进度后,喜滋滋转身就朝住处跑。

  “老大、老大。”她还没进院就迫不待及喊开了,仿佛全世界都阳光灿烂。

  其实彼刻天空中正下着沥沥小雨,雨天是赶马人的死敌,大多数马队都停工歇息了,青华也在彩钢瓦搭成的简易马厩里铲屎。

  听见叫声,青华直起腰擦着额头的汗水问道:“啥事了?慌里慌张的。”

  枝花一阵风冲进马棚,气喘吁吁的累得双手扶在“特制”马食槽上,结结巴巴道:“你猜这个月驮、驮了多少?排几、几名?”

  青华莫名其妙:“什么几名?”

  枝花急得双手晃动着食槽嚷嚷道:“哎呀,就是在全公司、七个大队三十个小队里的名次呀。”

  “喂喂,阿老表,别,你可千万别把我的马槽摇倒了啊。”青华赶紧叫停。

  这马槽之所以特别,就在于她是青华发明和独创的。因为她们来的晚,村中好一点的房子都被别的马帮占去了,那些早到的马队,几乎全用混凝土浇起了漂亮的食槽,以方便给牲口喂食添料。

  再不济的,也用红砖彻了个雏形再抹上水泥砂浆。

  唯独青华嫌这办法太老土,如果一搬家,这辛辛苦苦弄搞出来的食槽不就又报废了,既拆不下也带不走,换个地方还得重弄。

  而居无定所搬来搬去打“运动战”又是马帮常态。于是她就别出心裁设计了一个能跟随人马一齐“移动”的食槽。

  砍来两根碗口粗栗木,将其分做四段,做成四根树桩分别栽在土中,又从村子里找来两截废弃的钢管和一块村民遗弃的遮荫网,用绳子将网固定在钢管上,再把钢管两头拴上木桩。

  这样,一个可拆下带走的简易食槽就制成了。需要喂精料时,只只需在槽中铺上一层油布,即可防止泼洒,放心使用。

  如此“发明创造”的特殊没槽,当然经不住使劲的摇摆晃荡了。枝花也是兴奋中忘了这一出,经青华一喊才急忙松手。

  “告诉你,咱这个月的运输量,在30个小队里排第16位,比十七名整整多驮了出三吨。”

  “真的?”青华也眼睛一亮,阿弥佗佛,总算没垫底。

  在这马队云聚的川云公司,初来窄到,不被落在最后已是万幸,想不到还能挤身前二十之列,这说明自己的小马确实还是不算太弱。

  作为一名赶马人,骡子就是脸面、就是饭碗、就是未来和希望,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呢。

  “什么、什么?咱几名啦?”正躺在床上睡觉的黄毛捏着手机,汲拉着拖鞋也冲出屋来,站在门槛上大声问。

  “生产月报,第十六名。”枝花扭头又重复一遍。

  “卧槽,爷本月的工资总算有谱了。”黄毛也挺兴奋。他扬扬手朝马棚喊道:“两位锅头,今晚我请客,加餐。”

  进入八九月,正是南方的雨季,老天不给力,时不时就倏的来上一场雨,一下雨就只能停工。而一旦停工,人吃马开销的,没几人能够承受得主。

  对普通人来说,下雨无非不了休息九是,撑死顶多不上班没工资,可是对赶马人而言,就没那么简单了。

  一旦闲下来,不但没工钱不说,每闲一天都要从口袋里掏钱出来。因为牲口是要吃东西的呀。像驮塔材这样的重活,每匹骡子一天的生活费最少也要30块,若适当加点蚕豆之类精料,那就正常开支都需五十块钱。

  不说那些动辄几十匹牲口的大马帮,就是青华这样只有六七匹骡子的小队,每天光马儿的伙食费也是要二三百块的。

  所以老天一变脸,大家的心情自然就不好。晚饭时间到了,可公司食堂里也稀稀拉拉没几个人。

  “该不会都省给马嘴吃去了吧。”黄毛嘀咕。

  大多数来这赶马的,都是些成家立业的中青年人,人家有老婆孩子父母一大群要养,能省一分是一分,哪像他们几个半大小孩,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三荤两素,每人吃个肉就行,光盘行动,要节约点,这回雨季天多数时间干不成活呢。”三人刚来到食堂门口,青华就小声交待。

  她生怕黄毛一高兴,就把食堂里所有的菜都得打了,尽管她也知道食堂所有的菜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可还是忍不住嘱咐一遍。

  “锅头,没搞错吧?这可是我拨毛啊!”积极性受到打击,黄毛显得有些不高兴,刻意强调了一下是自己买单。

  “谁拨毛不是毛?你就不会省两块钱付婆娘?”青华眼一瞪。话刚出口又连自己都笑了起来。

  “婆娘?”枝花也小声笑道:“老大,能不能少、那个一点,连你自个都还是个姑娘呢,叫人家上那找婆娘去,再说这荒郊野外的,满山都只见公骡子呀!”

  “你才母骡子呢!”青华白了她一眼。

  三人刚打来饭菜坐下,就听旁边邻桌上有人叽叽咕咕议论着:

  “这川云公司真是,人没几个,故事还不少?”

  “又有啥事了,我咋不知道?”

  “你没听说呀?笑死了,整个工地都传遍了,近段时间来老有人丢内裤,听说有的女人夜里还被人拉被子。”

  “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不见整个公司基本都是男人,吃饱了撑的不偷内裤难道还叫人家去偷人?”

  “别说,还真就有人去偷人和扒灰了。”

  “扒灰?谁、谁扒谁的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