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赶路
作者:
记骨 更新:2022-06-07 11:27 字数:2490
“姐?大姐?!”
邹平平声音颤抖,似乎是不相信他感受到的一切。
怎…怎么可能?!这可是晓晨啊!她那么厉害……
……不可能无声无息的离开。
长乘认真的注视着这具躯壳,就像以前一样。可惜,如今他做不到一如既往。
再怎样暗示自己,它怀里都只是一具渐冷的躯壳。
那就再让我看看她吧……
长乘抱着晓晨,不松手。
它周围站着崩溃的邹平平跟不知所措的吴一。
“放开她吧。”
第一天,邹平平如是说。
长乘是个彻底的怪人,他死死抱着晓晨,谁来也不松手。
动也不动,跪了一天一夜。
邹平平泪也流尽了,心中是无尽的空荡。
邹平平就像是陷入了一场空洞的、虚幻的梦中。
太不真实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第三日,春寻和吴一遵寻晓晨生前的嘱托回了京都,邹平平留下来,看照晓晨……和长乘。
长乘还是不吃不喝,静默了三日。
长乘除了宣告晓晨死亡的那次,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他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和他怀里的晓晨一样,就像是两具尸体。
第七天,邹平平有事跟长乘商量。
虽然不知道长乘做了什么,让晓晨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无论如何,她该下葬了。
“放开她吧。”
长乘转头。
长乘的目光就像是七天前的那天一样,看不出什么变化。
“我只是……看看她。”
只不过是看不够而已。
当它还是个生灵时,它注视了那块孕育它的灵山千千万万年;当它托生变成了长乘,最后它也变成了世界唯一一个长乘,那时灵山已经被磨成了一块玉,‘天道’从天而降,收走了这块已经涣散的灵玉。
又过了千千万万年,长乘一直看着的湖水彻底消了,灵玉重新出现,它说它叫【黑玉书】。
所以,长乘见过黑玉书,在黑玉书不知道的情况下。
长乘跟着黑玉书,然后遇到了晓晨。
她不是灵山,更不是湖泊,它让长乘心中波澜不止……
她有别于世间的一切,她不是灵山,不是湖泊,不是树木花草,不是飞禽走兽,不是黑玉书,不是天道,她有别于凡人,妖兽。
长乘想看着她,不止千千万万年……
可晓晨是‘救世主’,她不仅没有千千万万年,甚至没有凡人的百年。
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长乘就看到了她的死。
若是邹平平认真看长乘,会发现它根本没有眨过眼。
“已经这么多天了,你也该看够了。别再闹了,晓晨该下葬了。”
“只是几天,只有几天而已……”
与长乘千千万万岁的过往相比,晓晨的短短几载,像极了几天、几瞬……
可就是这几天、几瞬,压下了长乘的全部过往。
接下来的一个月,邹平平几乎每天都会对长乘说同一句话,“放开晓晨吧。”
其实最开始,邹平平还会说些别的,只是后来,就只剩下这一句话。
又是一月,夏天俏俏来临。
邹平平不再忍耐,挥拳揍长乘。
邹平平没有用什么灵气,长乘也没有用用什么功法护体。
长乘挨下了这个于它而言本就造不成伤害的一拳。
如果这就是代价,它甚至觉得太轻了。
长乘显然是小看了邹平平,他并不是打算只给他来上不轻不痒的一拳。
“你真自私,她已经死了,你突然出现,守着她又有什么意义?!她已经死了!不会突然醒过来!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又如何。”
长乘当然知道死后不能复生……
“又如何?!”
邹平平薅着长乘的衣领,“放开她吧,没意义!”
没意义,可什么是意义,看山看湖需要意义吗?
它看晓晨也需要意义吗?
好像的确是有的。
晓晨就算像如今这般安静着不动,长乘心中也自有千万种波澜……
就像,就像是她还活着一样……
邹平平冷眼旁观,“你,分不清吧!连这都分不清,看不懂,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长乘,我是长乘。”
邹平平:“……”
“反正我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带走晓晨。”
“不要……”
“由不得你!已经够久了!你还是不懂吗?”
在邹平平的逼问下,长乘终于说了实话。
“我的确不懂,晓晨还没有教过我,什么是死……”
邹平平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晓晨没教你,我教你!”
邹平平声音还带着哭腔,神情又是那般激动,说出来的话又是那般有条有理,像是斟酌了很久……
“死,死就是,她会永远消失,你不该再看到她。她死后,如你这般的相遇,每一次、每一次都只会重复悲伤……”
“我已经,受够了……”
“原来是悲伤……”
长乘摸着胸口,那里是人类心脏的位置,现在,它也有了……
会痛的不止有长乘,邹平平每一次看到面目鲜活,一如往昔的晓晨,都会变的悲伤……
“……所以,下葬吧。”
“葬在哪里?”
“就这里吧,大姐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
“有!”
长乘知道,晓晨曾经跑了大半夜,只为了把母亲埋在那个地方,如果晓晨真的有想要埋葬的地方,那就只可能是那里。
“哪里?”
“在她出生的地方,她父母的身边。”
那里或许还有,等待着她的父母。
“那我们……”
“我背着她去。”就和,当年一样,他们一起过去。
只不过,这一次更远而已……
“我也去,你不知道路吧。”
长乘摇头,“我知道,那个时候,我一直都在,我知道你们是怎么从那里来到南宸国,自然知道该怎么回去……”
“一直都在?!”
长乘没有回答邹平平的这个问题。
他真的背着晓晨出发了,不分昼夜,不眠不休。
长乘没有等待邹平平的意思,走了几日,邹平平终于吃不消,他买了一匹马,走不动时就策马跟上长乘。
邹平平偶尔还需要吃些东西,长乘似乎根本就没有进食的需要。
如今,它只做一件事,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