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5 没了爰靖
作者:诺小然      更新:2022-06-07 13:15      字数:3304
  “敬酒不吃。”玉言浩这样说道,完全没有耐心和这个软硬不吃的丫头继续周旋了——他本不想要对这个、密情局的许诺辰也在乎的人如何的,但她三番五次这般冲着自己大呼小叫,的确是太不合规矩。

  少华闪了一下眼睛就俯下身子,拿起来那壶酒,打开了酒盖,直接把酒往自己嘴里倒。她似乎没有理智,只知道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就很难过,很想要发泄。

  “你疯了!”见着她竟然这么主动,玉言浩赶紧抢过酒壶去,方才的愤怒也消了一大半了。说到底他可不想和这丫头闹僵,这丫头,也许会是他和密情局友好往来的关键。

  可是晚了,他这才看到那坚强的外表下,不堪一击的脆弱。

  她一下子倒在地上,只感到一阵阵恶心,头好痛、心口好痛,就象是有人拿刀在她的心口来回搅动,拿着一块石头在自己头脑里来回敲击。

  这确实比致幻剂加上迷蝶香厉害多了,她不知道是该捂住自己的头还是心口,她渐渐地蜷缩自己的身体,咬紧嘴唇,尽量不让自己的脆弱从口中流露出来。

  她的眼睛不再那么冷漠,渐渐充斥着痛苦,她的嘴唇咬出了血,抱自己的头,死命捂住自己的心口。

  好疼,好疼,她的身体一个劲儿地颤抖。

  但是她不会求饶的。玉言浩,我以为我已经不会恨你了,不,现在,还是恨。

  玉言浩早见惯了生死,这个孩子毒发的时候表现的如此孤独,似是扎伤了他的眼——她想自己承受那些痛苦,不愿意向外人表露,她一定有一个不同于常人的过去。

  过去。她的身份。在玉林山庄的所有人里面,江灏是唯一一个没有档案的人。许诺辰不许查,而现在为了确保这丫头的安全,玉言浩还未继续向静海问及此事,奇怪的是,在送上这候选人的时候就该报上的身份,静海却根本没给,以至于至今,玉言浩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但一定不寻常,因为,就连密情局都在保护。

  当时静海根本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能够活得过暗杀,所以一点都没有关注所谓的江灏的身世,同时那个江灏为了掩埋自己的过去,命令了手下做一些事情,加上她自己的隐瞒,或者还有密情局的阻拦,完全地断了可以追查到江灏的过去的线索了!

  玉言浩于是厉声问道:“你知道错了吗?”

  若是她知道错了,他给她解药。

  少华并不回答,看样子并不把所谓的解药放在眼里。

  玉言浩又重新恼怒:“说,你知道错了吗!”

  她知不知道自己还受着内伤呢?哼。

  他也不想要这样折磨她,他不想和她弄得像是仇敌一般,但,她哪怕只是松口说自己做错了,都不肯吗。

  其实她哪里还有力气说话,她感觉口中有东西要吐出来了,怎么这么难受,加之贺绿的那一掌造成的伤害未完全恢复,她蜷缩得更加厉害了。

  一时间,她的口中充满了鲜血,源源不断,她感觉心口处有一根刺扎在里面。

  玉言浩虽然并不知道她承受的痛苦到底怎么样变化,却看得到,她的反应明显的超出了这个毒药的症状,愤怒瞬间化成了冰冷:“你怎么了?”

  只是她听不到!

  她捂住心口,梦中那一幕惊恐再一次浮现。就好像随着心口处的疼痛,那些属于这疼痛的记忆也在慢慢复活过来。那根刺扎到自己的手了:“不要!”

  随着最后一句话,口中喷出来的深红色的液体,且她所表现出的痛苦远远超过了此毒的症状。

  没继续对她讲什么让她认错之类的话了,玉言浩俯身将解药塞进她的口中,这才见着她的挣扎渐渐轻了。

  难道,她的身体以前有过什么重伤?离向阳也曾说过这丫头浑身是伤。

  但很快,玉言浩制止住自己的思绪:这不重要,这个丫头现在还不懂得顺从自己,活该受罪。

  即使如此,玉言浩还是将她抱起,小心地送回到她的房间去。

  一路上,见到庄主抱着那个孩子,属下们都非礼勿视,自觉俯身低头。

  玉言浩看到这么多回避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对她太好了?没让人将她拖回去就算是好了,还亲自抱着她?有些后悔了怎么办?

  玉言浩面色凝重地将她抱到她的房间去,进门时,他的目光快速扫过这间房,并不理解为何这样的房间够不到这丫头的标准,她竟然会嫌弃!

  将她安置到床上,他才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静静看着她。

  她的眉毛一跳一跳的,显然是昏睡得不安稳,她的眼前浮现出方明远一家三口幸福的笑,以及心口那根让她睡梦难安的刺,那根刺扎到自己的手了,她大喊着不要。

  那个时候,她才一个月大,有多疼和多不愿意都喊不出来,可是现在她可以喊:不要,不要用那根刺扎进自己的心脏。她知道自己很小,手摆上去就在心口的位置,那根刺扎进去了,扎到手了。

  “不要!”她满头大汗,她不要记得,为什么,为什么每当心痛的时候就会做这个梦,这是她自己小时候吗?

  发生了什么,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玉言浩紧盯着这个似乎是在做噩梦的孩子。

  她惊坐起来,她抱紧自己,充满恐惧地盯着这间屋子除了自己以外的唯一活物——玉言浩。

  头脑有些不清醒,浑身有着隐痛,似乎又有着、那一晚被抛弃的孤独和恐惧。这样的恐惧感一出现,她就觉得心口难受异常,眼前似乎又出现了、许诺辰拿着匕首逼迫自己不要轻生的画面。

  那时候,许诺辰的心口滴着血,刺痛她的眼睛。

  这样的她让玉言浩觉得很奇怪:“你怎么了?”

  玉言浩的声音似乎夹杂着关切,她却没能够体会,只知道有个人在说话。

  她微微摇摇头,想要扫清自己眼前的虚影。

  虚影里面有着许诺辰,他拿着匕首自残,虚影里还有着方明远、徐方楚和方玉航,他们三个笑着,幸福着,似乎在嘲讽自己是个没人要的野丫头,虚影里还有着赵从章,他逼迫自己割血验亲,逼迫自己承认自己是一个有着肮脏不堪的身世的野孩子,虚影里还有沈继清,他的神色冷狠却是充满痛苦,他在问自己为什么要选择欺骗和背叛他……

  玉言浩一贯冷漠的面色微微凝重,紧紧盯着这个人的变化,但他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并不说话,只是这样持续了一会,眼神才渐渐恢复平静,她放开自己的双手,放平自己的双腿,眼神充满了无助,她好累,于是她闭上了眼睛,向后倒去。

  “你怎么了!”玉言浩的心口一缩,急忙站了起来。

  看到少华皱紧的眉头,玉言浩刚刚缩紧的心口,又舒展开来。

  夜深了,他将门窗关好,而后离开了这里。

  这丫头十分倔强,如果有什么理由能够让她留下来的话,她也也许就会不会那样地拒绝了吧。也许,许诺辰并未派人进行所谓的阻拦,也不过是看着这丫头并不会真心归顺罢了?现下她出了朝廷,也离开了岐山,也是该好好地重新判断一下,这丫头是否依旧如自己以前所认识的那般了。

  以前,她就很聪明,善于蛊惑人心,心里有着大爱,也似乎十分自私。

  走着走着就到了书房中。今日为了这丫头,玉言浩没怎么处理公事,于是这时候安置好了丫头,还是要到书房来一趟。

  “不知道现在,她是否依旧心怀天下?”红玉当然能够猜得出庄主的心思,“以前那丫头纵然是为了自保而躲进了朝廷,但她似乎轻而易举地帮助了玉林山庄躲避过一场灾难。这不排除她自私想要借机脱离武林,却也不排除,她的确不忍心见着血流成河。”

  否则,她何必要用着借兵的理由与朝廷中人纠缠,要想躲进朝廷,任何借口都很好找。

  是吗。玉言浩见着倔强如斯的她,竟然不敢确定了。若是她真的心怀大爱,如何就不肯将自己的聪慧奉献给玉林山庄呢。

  “现下武林正是动荡不安的时候,庄主可不要只顾着这个丫头。”

  “这件事情,自始至终与你无关。”似乎有人要来阻止玉言浩对这丫头用心,就会成为他的敌人一样。

  红玉皱皱眉头:“庄主,属下只是要来献计谋。”何不让庄主顺心顺意而为,至少这样庄主会快乐一些也说不定。

  玉言浩眉头略微舒展,却对于红玉这样的附和并不感觉十分满意:“退下吧。”这丫头,她所牵扯的事情和人都太多,他要亲自解决。

  红玉发现,自打爰靖被囚禁在了三十一号禁地,庄主的话少了好多,也比以往更不爱笑了。以往,爰靖虽然是无理取闹,但到底能够博得庄主多说几句话,偶尔还能将庄主气乐了呢。

  本以为没了爰靖,自己照样可以哄庄主开心,至少是能够开解庄主,不要一味地为了岐山的手段而难过。但是真的没了爰靖,红玉才发现,自己哄人的本事,连爰靖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哪怕是顺着庄主的心意,也很难得到庄主的满意。

  红玉眼中有着一瞬的失望,却依旧回答着遵命而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