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 宫宴
作者:芦荟过敏      更新:2022-06-07 14:28      字数:4383
  但想了想,蛇王到底没有直接问,而是换了另一个方式问出来。

  “那个姑娘……”玉真夫人想了想,还是告诉了蛇王,“我在那个姑娘身上看到昔年太子妃的影子。”

  “皇宫贵族一般都有专门的人教导礼仪,那位姑娘又是三朝元老家的千金,如今还指婚给了巴陵王世子,你在她身上看到先太子妃娘娘的影子也是正常的。”蛇王知道她曾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所以听到玉真的话并没有很惊讶,也知道妻子昏迷前说出的两声“娘”并不是喊母亲,喊得而是“娘娘”,先废太子妃娘娘。

  玉真惊讶道:“你是说那个贺姑娘是即将要嫁给巴陵王世子的人?”

  “是呀,今天手下的兄弟和我说的,就在我们离开后不久,巴陵王小世子还来卧云楼把人接走了。”妻子见到玉屏反应那么大,蛇王赶紧让人把人调查清楚,没想到这姑娘身家背景清清白白的,找不出什么关系和玉真有牵扯。

  听到是巴陵王世子把人接走了,玉真夫人喃喃自语道:“难怪,不过也很正常,他那样的性子的人怎么可能放过。”

  蛇王一头雾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玉真夫人摇摇头,道:“没事。”

  “没事的话就早些休息吧,御医说了你要多休息,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去了,我在家里陪你。”蛇王何尝看不出玉真夫人有事瞒他,但如今他们二人也只是表面和平,靠着肚子里的孩子才勉强称得上夫妻和顺,他又怎么敢多问。

  玉真点头应了一声就在蛇王的帮助下慢慢躺下了,御医开的药里有安神的功效,玉真在沉睡中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她熟悉的太子府还有太子妃,太子妃知书达礼,待人温和,正跟她和章兰挑选孩子衣服上的花样,虽然她还未显怀但阖府上下对她都十分关心,就怕一个伺候不好怠慢了未来的小太孙。

  太子妃虽然从小跟着父亲浪迹江湖,但她身上却没有半分江湖草莽的粗枝大叶,反而像一个饱读诗书的贵族女子,御下也是宽严相待,十分得人心。

  就在大家都在期盼小太孙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场塌天大祸,太子妃父亲的府邸忽然被官兵围了,人也被囚禁在府里,太子妃娘娘知道后差点动了胎气,还好住在太子府里的御医及时救治才稳下来,后来太子从朝里匆匆赶回来时她们才知道太子妃的父亲是当初劫持花石纲的幕后元凶。

  这是杀头的大罪,天子一怒,浮尸百万,即便是太子岳家也挡不住皇上的怒火,搞不好还会牵连到自己,一时间府里人人自危。

  如果过了几个月,太子妃娘娘终于忍不住了,她带着两个贴身丫鬟章兰和玉真让人使钱偷偷进了被围成铁桶一样的冯府,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见到了冯昌。

  父女重逢她们不便在场便退了下去,没想到外头竟有人杀了进来,章兰有些武功在身上,马上冲进屋里要带太子妃娘娘走,她也赶紧跟着进去,等他们四人再出来时府里的火已经烧起来了,大门还被人从外面用铁链锁了起来,整座冯府真像一只铁桶一样,除了飞出去外没有任何逃生的通道。

  最后还是冯昌带她们到后院的池塘里,池塘的水是从外边流进来的,顺着上游出去可以游到城外的护城河。

  正是夜凉水冰的季节,三人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冯昌刚想跟着跳下来的时候听到假山那有人喊他,他听到后咬了咬牙就转身跑过去了。

  池塘的水真的太冷了,冷到骨头里的冰让玉真夫人从梦中惊醒,外面天已大亮,蛇王正坐在她床边痴痴地看着她。

  玉真夫人不解道:“一大早怎的就坐在这了?”

  “昨日你情绪起伏大,我怕你做噩梦,便过来陪你了。怎么,做噩梦了吗?”

  自从玉真夫人被查出身孕后蛇王就搬到另一间屋子住了。

  玉真起身道:“无事,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而已。”

  蛇王对她说:“我派人去给七公子、薛少庄主和贺姑娘下帖子了,想在卧云楼当面向他们致谢,七公子和少庄主倒是接下了帖子。”

  玉真夫人明白蛇王请这三人一来是真为感谢,二来也是想让她和贺姑娘再见一面,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心里记挂着太子妃,甚至在紫霞庵给先太子和太子妃立了无名牌位,每逢初一十五都上香祭拜。

  “那贺姑娘怎么说?”玉真夫人问。

  蛇王道:“贺姑娘因为一大早和巴陵王世子进了宫所以没收到。”

  “你说什么?”玉真夫人震惊万分地问道,“他们进宫了?”

  蛇王道:“他们进京就是皇帝召见,进宫面圣很正常。”

  “完了。”

  完了,她见了玉屏都想到了太子妃,那当年宫里和太子妃交好的人见到怕是更惊讶。

  玉屏自从进宫后就一直秉承多看少说的原则安静地跟在宫玖身边,前边带路的小黄门是个机灵人,一路上金句频出,这段路走的倒是不枯燥。

  这次进宫的不止是巴陵郡王的世子和未来世子妃,还有其他藩王的世子,大家在一处集合,但鉴于彼此敏感的身份,大家都是安静地坐在一处,并没有相互攀谈。

  “你头还痛吗?”

  宫玖和玉屏坐在角落里,没什么人注意,昨日玉屏醉酒,今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准备,宫玖怕她熬不住。

  玉屏没想到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宫玖还能分出心神来关心她,轻声笑着回道:“我没事,昨天喝了彩笺煮的解酒汤,好好睡上一觉酒就醒了。”

  “要是一会还觉得难受,闻一下这个就好了。”宫玖说着将一个做工精致的鼻烟壶悄悄从袖中放到她的手里,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没被人发现

  玉屏以前没少收宫玖的小礼物,但这次却觉得像握着滚烫的火炭一样,十分灼人,但这是宫玖对她的心意,她不好拒绝,也不想拒绝。

  玉屏垂首轻声道:“谢谢世子。”

  宫玖看着她嫣红的侧脸,喉结动了动,眼中流露出了一些痴狂,但说出的话却是:“没关系,你身体重要。”

  当今圣上是在太极殿召见世子和姑娘,毓冕下的天子眼中含笑看着底下跪着的一排晚辈,像是寻常人家的长辈一样。

  但这份和蔼在看到中间抬起头的宫玖和玉屏后瞬间荡然无存,脸上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都忘了喊“平身”,身旁的太监大总管也看到他们两人的容貌气度,心中也是大骇,但多年修炼的求生欲让他很快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提醒天子让人起来。

  身居高位的天子这才让人起来,当初为了显示他的平易近人在觐见谢恩后还设了谢恩宴,宫中不少有地位的妃子都参加了。

  宴席上年岁长一些的妃子见到宫玖和玉屏也是失神一会,脸上的笑容都客套了不少。

  玉屏不知是何缘故,但她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也是第一次见宫里的妃子,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无意中冒犯了贵妃娘娘们,于是更加沉默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今日是花博衍当值,他横刀站在天子旁边看着下边的人纷纷把目光瞄向巴陵郡王世子那一桌,心中也是纳罕万分。

  他和巴陵王世子没有交集,但他那位世子妃和他们家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曾听父亲说过为家中弟弟们请了一位大儒当西席,这位大儒就是贺庭真,也是世子妃的爷爷,连带着世子妃在桃花堡也住了几年,今天他见宫中嫔妃对玉屏多有关注以为她之前经常参加宫宴,宫里的娘娘看着她长大,但见她拘谨的样子倒像第一次参加,为何却能吸引年长宫妃的注意?

  “你没动什么筷子,是这的饭菜不合你口味吗?”

  借着堂上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歌舞上,宫玖倾身转头轻声问到。

  “我有一点没胃口。”经过刚刚那个鼻烟壶,玉屏对宫玖的亲近并没有什么排斥。

  “我也是,一会宴散了我们去卧云楼或者西园走走吧,卧云楼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你以前在江南生活过几年,西园的江浙菜做的不错,我们去试试。”

  宫玖这话说的极有分寸,他知道玉屏的过往却没有表达的很明显让玉屏觉得他在调查她,反而因为给了她选择的机会让玉屏觉得他很贴心,后面那句我们又恰到好处的让玉屏在心理上不知不觉的向他靠近,在一圈陌生的人里谁也不认识谁,她和宫玖可不就是“我们”了。

  宴散后已经是下午了,巴陵郡王府马车出了宫门后就直奔西园,昨天玉屏已经尝过卧云楼的招牌菜了,今天去西园试试。

  但他们今天都是穿着诰命服制盛装打扮,这样子还没进西园就被人到圣上那参一本了,但回到府邸再出来天都黑了,好在宫玖早有准备。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看着彩笺端上来的钗环服饰,玉屏惊讶地问道。

  宫玖笑道:“宫中礼仪繁琐,即便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我昨日让章兰姑姑准备的,你换了便可自由进出西园了。”

  “那你呢?”玉屏见只有女子服饰,不见男子的。

  “我是男子不需要太多讲究。”宫玖说着解开玉带,将世子的外袍脱下,露出了里面用金丝刺绣的圆领衫,又从车厢暗格里抽出一条玉石革带系上,配上他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活脱脱一个年少飞扬的富家公子,就是头上戴的世子翼帽出卖了他的身份。

  宫玖也想到这个问题了,所以伸手摸索着想把固定帽冠的簪子拿出来,但到底看不见下手不免重了一些,自个把自个弄疼了。

  玉屏见他这个样子脱口而出:“我来帮你吧。”

  宫玖抬头望着她,笑出了酒窝道:“那谢谢玉屏了。”然后真的就半蹲在她身边将自己的脑袋靠了过去。

  男子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的样子竟让玉屏感到有些好笑,但她到底没有笑出来,而是抬手温柔地替他把帽冠摘下来。

  玉屏今天穿的也是广袖长裙,随着她的动作绣着牡丹花纹的大袖从袖口滑到了她的手臂上,露出了一大段雪白莹润的肌肤,宫玖看了不免有些错不开眼,玉屏认真地帮他摘帽子倒是没有发现他的目光,等她把翼帽摘下来时刚好就与宫玖的目光撞到一块。

  玉屏脸一红急忙将翼帽放到他怀里,害羞至极说道:“你帽子摘下来了。”

  宫玖也没有被人抓包的自觉,随意将翼帽扔到一处后坐在玉屏旁边,甚至大胆地扯着她的袖子,带着讨好地语气说:“我也帮你把这重死人的冠拿下来吧,你放心我手很轻的,不会弄疼你。”

  玉屏想拒绝,但悄悄抬头看到宫玖满脸的期待,竟有些不忍心,转而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宫玖甚至激动地隔着衣服握住了玉屏的手,像是发誓般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弄疼你的,要是不小心弄疼了你,你打回我也行,我不会还手的。”

  说完他就开始把玉屏发髻上的后压、珠钗一一小心的取了下来,为了不勾到发丝宫玖甚至把脑袋凑得非常近,近到他能闻到玉屏身上的香味,也近到玉屏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等宫玖把那能压死人的发冠拿下来时还自作主张地帮玉屏在后颈至脊梁处上下推拿了几下,让从未与人如此亲近的小姑娘一下子因为害羞软了身子。

  “世子,你怎么………”玉屏终于抛开了端庄稳重的面具,红着脸倒在宫玖怀里又羞又臊,后面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宫玖一手抱着玉屏,另一只手为她推拿,说:“你带了这些东西大半天,明天起来身体肯定会感觉不舒服的,我现在为你推拿一下,明天的不适感会减轻一些。”

  玉屏想拒绝说不用,但宫玖的推拿又实在很舒服,真的缓解了不少僵痛,让她有些舒服的逸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