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呀。”谢蕴清又碰见了昨天落单的小女孩，她孤零零地望着一群嬉戏玩耍的孩子，眼里带着羡慕。

  小女孩也就是大丫小声回答：“他们不和我玩。”

  小姑娘说话瓮声瓮气的，像是找到了亲近的人一样，委屈巴巴，又不敢继续说话讨人嫌。

  谢蕴清蹲下身与她平视，“他们不和你玩，哥哥陪你玩。”

  沈君誉在村里转了一圈发现谢蕴清俨然已经成了村里的孩子王了，一群孩子聚在一起往谢蕴清身边挤。

  “哥哥，我还要听孙悟空的故事。”

  大丫坐在谢蕴清身边，崇拜地看着这个收服了一群调皮孩子的大哥哥，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大哥哥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努力抬起下颌说：“张虎，你、你不要挤到阿清哥哥了。”

  张虎瞪了一眼大丫，得意什么，还不是没人要的赔钱货。

  他挤开其他小孩，对谢蕴清喊：“我要听武松打虎！”

  谢蕴清笑意微淡，扶起被张虎挤到倒在地上的孩子，说：“哥哥讲了故事，作为交换，你们也要和哥哥讲故事哦。”

  “好!”

  “孙悟空大闹天宫，被压在五指山下……”

  “哇……”

  等到中午时孩子们该回家吃饭了，谢蕴清伸出食指抵在唇上，神秘道：“我们是互相讲故事哦，回了家里记得跟爹爹娘亲说一声。”

  这些孩子们回到家里，大人问起那个陌生的年轻人问了他们什么，孩子们回答：“哥哥给我们讲故事！”

  “他有没有问你村里发生过什么还有后山的事？”

  孩子回答：“没有问。”

  大哥哥确实没有问，是他们主动讲故事给哥哥听的。

  这一趟收获颇丰，沈君誉在路上调侃她：“我没想到你居然连小孩都不放过。”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这是先帝教给我的道理。”

  渣爹临死前良心发现不仅给了她金吾卫的执掌权，还教了一些帝王心术。

  沈君誉忽然说：“那么我呢，也是可以利用的人吗？”

  谢蕴清一愣，她挂上招牌的笑容，唇角牵起：“阿兄对我来说，自然是不一样的。”

  你的价值比他们都大。

  沈君誉心情一下子仿佛吃了甜的酒酿，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他丢下一句：“阿清放心，我会保护好你。”

  ————

  掉下悬崖后的第五天，谢蕴清和村长辞行，村长居然破天荒地挽留他们。

  “华先生传信说有些东西落下了，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你们兄弟俩不如多留几天。”

  “不了，我弟弟的病反复无常，他现在看着还行，其实每天晚上都难受得紧，我们打算出去再找京城的名医看看。”沈君誉道。

  “不可！”村长脱口而出，随即懊恼地补充：“来来回回耽误时间，你弟弟能吃得消赶路吗，我们村里没有牛车，都是靠走路出去的。”

  他在撒谎！

  谢蕴清昨天就从小孩的口里套出了不少信息，其中就包括他们怎么出村的，那群小孩子说是坐牛车，不过他们从来没出去过，因为大人不让。

  这更让人迷惑了，就算是为了孩子安全着想，那些年轻姑娘呢，谢蕴清可听说她们也从来没出去过，只要青壮年才能出村。

  而且后山……小孩说曾经贪玩跑去过回来被大人一顿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去。

  听说那里有好多穿着一样黑衣服的凶巴巴的叔叔。

  “有多少呢？”

  “好多好多、有一千那么多！”去过的小孩比划着，用他学过的最大的数字描述。

  谢蕴清眼中闪过冰冷的情绪，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这个村子，恐怕不会存在太久、

  不是她要做什么，而是在这座村子里谋划着的幕后之人，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

  谢蕴清听了村长的建议，和沈君誉回到刘婶的院子。

  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怕把村长逼急了可能会对她不利，如果背后之人和要杀她的是同一拨人，那她暴露就是一个死局。

  “阿清啊，放下让婶子来，你看你手都磨破了，婶子是粗人，一把年纪了多活动活动也好，你是小年轻应该多休息。”刘婶子把谢蕴清手里的扫帚抢过来。

  被忽略的往水缸里灌满了水的沈将军：……

  这个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自己的皮相也不差，怎么大家伙都对着小皇帝献殷勤。

  沈君誉承认小皇帝确实招人喜欢，嘴甜，虽然满肚子坏水一点也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单纯，但是他还是从心底默认小皇帝值得被这么稀罕。

  谢蕴清围着刘婶子，给她端茶递水，“婶子，喝点水。您怎么就是粗人了，您也不老呀，明明看起来风华正茂，还是壮年。”

  刘婶子嗔怪：“这孩子嘴真甜。”

  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嘎嘎叫的鸭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栓子今年回来过年么，他再忙也要回来看看，我家栓子要是有你这么贴心会说话就好了。”

  “栓子哥在外面很忙吗？”

  “忙，他去年就没回来，听说是给什么大人物办事，做娘的不指望他有大出息，平平安安的才好啊。”

  谢蕴清难得没有接住话茬，她心里仿佛泡在海水中，酸酸涩涩的，她此刻竟然有些羡慕那个叫栓子的青年，他有一个时刻惦记着他的母亲，而她没有。

  刘婶子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说多了，她不该和外人透露这么多，万一被那些人发现了可能要遭殃。

  她顿时没了好心情，忧心忡忡地走进厨房。

  谢蕴清晚上睡觉时，依然是两个人中间隔着枕头，楚河汉界分明。

  她望着窗外的月光，头一次失眠了。

  她不想让沈君誉看出自己的真实情绪，于是主动提起话茬：“桃源村里的壮丁，可能都在后山。”

  沈君誉也没睡。

  “我怀疑有人在这里派了私兵，明天你去后山看看，我拖住他们。”

  “好。”沈君誉说。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沈君誉忽然伸手在谢蕴清脑袋上摸了摸，说：“小孩子家家，心思不要那么重，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