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清与寻儿狭路相逢又分开后，很快有绿衣婢女前来引路。

  她顺着一道幽暗的长廊，来到地下角斗场。

  眼睛渐渐适应光明，谢蕴清听到有冷兵器交接的刺耳声响，她在进来之前交了一笔厚厚的押金，作为入场费。

  谢蕴清在高处找了个位置坐下，周围很是热闹，多数人戴着面具，也有一些衣服穿着稍显破旧的大剌剌地露着真容。

  光脚不怕穿鞋的。

  普通老百姓有点小钱又想寻求刺激，不会顾虑太多，倒是一些达官贵人……说不定面具下还得戴一张人皮面具。

  谢蕴清环顾一周，她特意花了高价找了个清净又视角好的地方，她的左右有屏风挡着形成一个小隔间，面前的桌上摆着已经斟好的茶水。

  这个地方的修建有点像她大学时候的体育馆，小隔间又有些像古代考棚。

  “一号，快把他打败！”

  “后面，小心后面……”

  观众们激情豪迈，一个个恨不得冲到场地里替选手做关键决定。

  恍惚间谢蕴清以为自己还处在无忧无虑的年纪，对着运动会强制要求当观众的制度深痛恶觉，听着观众的喝彩而昏昏越睡。

  接下来一句刺耳的叫骂把谢蕴清的思绪拉回。

  “蠢货，早知道这狗东西如此中看不中用，我就不押他了……呸，老子的钱都打水漂了。”一个男人恶狠狠地大骂出声，眼神怨毒地盯着擂台上的人。

  什么运动会……在她眼前的是原始而残忍的杀戮，所有的选手都是供人取乐的奴隶，他们朝不保夕，不是死在擂台就是死在买家手里。

  她早就不在那个沐浴春风的和平年代了，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污浊而冰冷的法则。

  若不是运气不错起点高是个皇帝身份的反派，恐怕也要像角斗场的奴隶一样，为了活命杀掉同类。

  她想起前世手上染的血，神情越发坚毅，如果注定要走一条不归之路，她能做的只有守住曾经在法治社会的温暖。

  然后，像那个女孩一样，杀出一条血路。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皇帝这个身份很不错。”系统见缝插针道。

  谢蕴清眸色冷淡，“是不错，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这不是……选中了你嘛。”世界规则选中了你。

  它声音越说越小，谢蕴清没有听见后半句，她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台上的人吸引住了。

  谢蕴清注意到，此刻台上半跪着一个身材纤细瘦弱的女孩，女孩的头发胡乱的扎着，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女孩的眼皮染着猩红的血，应该是对手身上的，她垂着眸子，脸庞清秀姣好，宛如一只人畜无害的食草动物。

  若不是地上的尸体还没凉透，谁能想到在一刻钟之前就是这个无害的女孩，狠辣地用夹在手上的刀片将对手一刀割喉。

  “咚……”有人敲响一面小巧的鼓，声音沉闷，仿佛敲在人的心头。

  “一百三十九号，胜利，此次赔率一比十。”

  做裁决的人离开擂台，台上胜利的女孩拖着满身伤痕走下擂台，正要进入另一边的甬道退场，却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观众打到在地。

  “贱人，就是你害得老子输了钱，你这个下贱的奴隶，我等着你死在擂台的那一天！”

  女孩被打得摔倒在地，她一声不吭地想要爬起来，男人抬脚去踹，女孩再次倒地，随后男人被不知道从哪出现的灰衣人拦下。

  灰衣人眼瞳乌黑，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漆黑一片的地牢，“客人，不要坏了规矩。”

  男人对上灰衣人的眼神，一股寒意从尾椎升腾到天灵盖。

  他脑子里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自己不遵守灰衣人口中的规矩，也许就要成为一个守规矩的死人了。

  他家里略有些资产，平时爱好赌博，上个月听说了天上人间这个地方后就托人获得了进场资格，此后日日流连于角斗场的赌局。

  一号是角斗场里比较出名的常胜将军，凭借着健壮的体格和喜欢戏耍对手的恶劣性格在观众里很受欢迎。

  谁会不喜欢摇钱树呢？

  只是今日……突然杀出的柔弱女孩像是贫瘠角落里伸出的毒刺，居然让一号狠狠地栽了个跟头，少数人押中后一本暴利，而多数人……被损害利益，恐怕这女孩有性命危险。

  “什么破规矩……”男人嘟嘟囔囔的，朝着观众席走去，身后灰衣人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其实在场这么多人与这位男子一般心里有气的不在少数，不过他们自恃身份，当然不会在人刚下场时就上去闹事，这种随意动手的大多是没脑子的蠢货。

  像是印证这个说法，一位花纹繁复的富贵公子摇着扇子，嗤笑一声，“这个货，我要了。”

  一个管事的中年男人从灰衣人的簇拥中走来，刚要回答，有人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管事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管事的微微一笑：“客人，不好意思，一百三十九号已经被定为拍卖品，您可以竞价拍卖一百三十九号。”

  富贵公子刷的一下把扇子收了，恼怒道：“她为什么会作为拍卖品？”

  上了拍卖会可就不是便宜的价格了，他虽然对一百三十九号颇为欣赏，但商人重利，要他花额外的钱跟割他的肉一样难受。

  管事的表情不变，语气平平道：“请恕我无可奉告。”

  “你！”富贵公子养尊处优惯了，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敢敷衍他，他刚要发火，突然瞥见无孔不入的灰衣人，便偃旗息鼓。

  谢蕴清看着这一幕，有种熟悉的感觉，她想起一开始刚进入舞台那边，有人闹事的时候也是这些灰衣人入场。

  脑海中闪过引路婢女的话，“不可在天上人间打斗”。

  这里俨然规矩森严，而且触犯规矩的下场客人们也非常清楚，除了少数几个愣头青和脑子拎不清的，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真是一个庞然大物啊……

  谢蕴清眯起眼睛，她的座位靠前，管事的方才一开始应该是要答应那位穿着富贵的公子，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巧合的是，她刚刚想要不要放弃这个作为拍卖品的一百三十九号，系统就在脑海里急切地喊了起来：“宿主，这人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