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苏葶的信
作者:云隙有桥      更新:2022-06-07 22:53      字数:2506
  上次在天上人间收集的灰烬给了弄影,她没研究出东西来,谢蕴清把这事放在一边,那对被拍卖的貌美姐妹花,谢蕴清给了银钱落了户籍,令他们自己谋生。

  这对姐妹谢过后便消失在了京城,正如她所料,背地里有人在保护她们,这样也省的她费心思安排人。

  寒月跟着谢三训练,谢蕴清当时在角斗场想着不如在乞丐堆里找些好苗子培养暗卫,倒真让她找到了几个根骨不错的孩子。

  先让金吾卫训练他们,皇家暗卫的训练是残酷的,这点从玉竹身上可以体现。

  玉竹在短时间内多次命悬一线,终于达到了暗卫的最低标准。

  谢蕴清一早起来,弄影正为她针灸。

  这几日多雨,潮湿的空气让她脑袋昏昏胀胀不太舒服。

  太和宫里的狻猊兽炉中燃起安神的香,罗衣洗了帕子为主子擦拭额角的汗水。

  “……还是不行,啧。”

  弄影翻过自己的针灸包,里面大大小小的银针排列整齐,躺在床上的少年身影单薄,素白的寝衣被汗水浸湿,“他”闭着眼睛,仿佛在经历无边的噩梦。

  “百会穴……”弄影念了一句,想要掀开少年的衣服。

  “不可。”罗衣面色微变,伸手制止。

  “又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怎么每次扎针还得遮遮掩掩的。”弄影瞪里前来阻止的罗衣一眼,嗤笑道:“怎么着,这小子平时洗澡也不用脱衣服,直接在水里泡一泡就行了?”

  “弄影姑娘,主子不喜他人近身。”罗衣一板一眼道。

  弄影自觉无趣,把针拔了,就要离开。

  没人拦着她,弄影很快气冲冲地消失在偏殿。

  谢蕴清的意识沉没在一片无垠的荒漠中,她迷糊中知道自己或许是在做梦,却控制不住梦的内容和方向。

  就像每一个被扯进噩梦的人一样,她眼前一片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呼……”

  风声呼啸,谢蕴清迎面被黄沙扑了一脸,她用手拂开,从睫毛里抠出不小心进去的沙子。

  生理盐水浸润了一双干涩的眼睛,谢蕴清终于看清眼前的一切。

  浩瀚的大漠,远处橙红色的巨大日轮正在徐徐降落。

  她回顾身后,自己的脚印已经被黄沙掩埋。

  “系统?”她尝试呼唤系统。

  奇怪,谢蕴清一直以来对系统都没有放下警惕,在这种情况下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气运系统,即使这辣鸡帮不上什么忙,出个声也能给予少许安慰。

  沙漠里她的声音很快被黄沙与粗犷的风掩埋。

  谢蕴清席地而坐,她想,既然到处都是沙漠,不如就在原地等候罢,总不能一直把她困在梦里。

  困在梦里……

  谢蕴清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她似乎很笃定有人把她困在这里,有这样的念头她也不感觉奇怪。

  她望着远处瑰丽的落日,神色平静。

  该来了。

  “你似乎并不恐惧我的到来。”有人在谢蕴清耳边道。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尘,在把鞋子里的沙子倒出来,才回答:“为何要恐惧?”

  “也是,心中有坚定的信念,便无畏任何魑魅魍魉。”那人声音空灵缥缈,就像是谢蕴清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人物一样,突然出现。

  女子墨发高束,背上扛着一把巨大的弯刀,与落日归隐后上升的月亮一个形状。

  谢蕴清看不清她的脸。

  “怎么板着一张脸……真不可爱呀。”女子嗓音含着笑意,似乎想要摸摸谢蕴清的脸,被她避开了。

  谢蕴清面无表情,内心却思绪翻涌,快速地在自己和原主的记忆里寻找这个人的片段。

  没有……

  “别找啦,我只是来见你一面。”女子无奈道,似乎对谢蕴清的性格很是了解。

  “咳咳……”谢蕴清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繁复纹路的帐幔,以及一脸关切的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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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陇西已经下了接连五日的暴雨……”

  “太傅认为,朕该不该出手。”

  “啪”地一声,黑子占据了半壁江山,一不留神,宋太傅的白子已经处于劣势。

  宋太傅捋了捋胡须,面带欣慰地看了看对坐在黄花梨木案几一边的少年,他放下手里的白子,宽大的红色袖摆下一双手皮肤苍老,布满了岁月的哀愁。

  “年轻人,想做什么就大胆放手去搏一搏。”

  谢蕴清望着明显故意认输的白子,无奈道:“太傅,您不必刻意让我。”

  宋太傅哈哈大笑,他指了指宫墙屋檐下垂落的雨滴,道:“后浪推前浪,老夫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得不服老啊。”

  “棋盘上是对手,脱离了这棋盘,陛下贵为天子,当众星拱月,老夫也不过是图个好彩头,哪里就刻意认输了!”

  谢蕴清扶额,对于宋太傅故意认输却不承认,感到啼笑皆非。

  年过七旬的老人依然精神矍铄,时不时叮嘱两句,要她注意身体,宛如面对一个不太懂事的后辈,退让,宽容,慈和。

  “太傅……”在宋太傅要离开时,谢蕴清叫住了他。

  “若我离开上京,京中唯太傅一人可信。”

  宋太傅并未转身,小黄门为他打着伞,汉白玉石阶上飘了几片枯黄的落叶,他叹息了一声。

  “陛下且去,臣虽年老,守着一时半会儿也不是不可。”

  谢蕴清朝着宋太傅的方向作揖,深深地弯腰。

  “多谢太傅。”

  谢蕴清回到棋盘,将一颗白子放置在一处,局势顿时大变,白子有隐约包围黑子侵吞之势。

  她随手一扫,清脆的棋子便落入棋篓中,如同叮咚泉响,悦耳动人。

  谢蕴清望着窗棂外巨大的梨树,枝丫盘根错节地伸展着,却怎么也伸不出高墙。

  忽然一只麻雀站立在枝丫上,歪着头清理身上的水珠,静谧的宫殿中,鸟儿的叽叽喳喳声音汇成了美好的乐曲。

  谢蕴清摊开信封,再次查看苏葶给出的三句话。

  “十月末,望都洪灾。”

  “十一月,疫病传播。”

  “臣不幸染病,望陛下派遣人手增援。”

  谢蕴清用手指触摸薄薄的纸张,随后放在火盆中烧成灰烬,她站起身。

  “咚”的一声,宽大的袖摆中掉出一个物件,是那日在瑶华宫找到的虎符。

  谢蕴清弯腰捡起,仔细擦拭。

  院子里的梨树上,麻雀们已经走远了。

  “谢三。”谢蕴清唤了句,随即将虎符收好

  “属下在。”谢三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玉竹。

  “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