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宿命吗？

  一辈子或长或短，一生也许就这样子了。秋天枫叶落尽，春来万物复苏，万事万物，生生不息。可是人的生命，只有短短数十载，在这天地之间，只不过弹指一瞬，片刻光阴。

  有些人的结束，却是别人的开始。这是爷爷常和我唠叨的，我一直都不懂，直到宿命的转轮悄然转动。

  事情追溯到很久以前……

  我在茶楼的窗前静静的站着，端着一杯清茶，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穿越千年的历史，回到遥远的时光以前。

  天空飘了些细雨，丝丝凉爽，江南的烟雨素来别有风情。

  一座青山傍古城，一条江水绕城池，一幢幢古楼，一条条小巷。一壶清茶，一曲长歌，仿佛活在红尘之外，这样的生活我一直很惬意。

  站了许久，觉得有些乏，便去二楼寻了个无人的包厢坐下。

  茶楼今日生意不错，不过我一般都懒得下楼去看。偶尔来两个算命的，也被花花忽悠着去喝茶听戏了。这些人其实多半都是来求财的，这样的生意我一般懒得动，交给楼下摆摊的瞎子就行。

  不过看起来今日这瞎子遇到对手了，再僵持下去，恐怕他的名声要砸了。他砸了不要紧，要是影响了我落尘阁的生意那就不好了。

  叹口气，打算下楼去解决这个问题。毕竟名声在外，才能八方来财，财源广进。

  我挑了挑眉头，刚走出包间门口，楼梯口却拐进来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少年公子。

  我第一眼觉得，呦呵，好俊俏的公子哥！第二眼觉得，哪里见过！

  他见到我也是一愣，身后是皱着眉头的大花，“小姐，他非要见你。”

  我点点头，“没事，你去帮一下瞎子。”大花犹豫了一下，转身下了楼。

  我看了那人一眼，然后又回了包厢。

  那公子跟了过来，倒也不客气的坐下。

  我一边看着底下的戏台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转过头看他的时候，这家伙竟然一脸欠揍的表情望着我，“好久不见啊！”

  我心说你谁啊？姑娘我认识你吗？我喝了一口茶淡淡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挑了挑眉头，“轻尘妹妹，我是子辰哥哥啊！”

  我一口茶水差点没噎到，什么妹妹哥哥的？莫不是戏文看多了吧？

  “出门吃药了吗？”我问道。

  对面的家伙一脸贱笑，“轻尘妹妹，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子辰，洛子辰，你小时候总是跟在我后面叫我子辰哥哥的！”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才道:“洛子辰？开封洛家？”

  他点头，笑嘻嘻道：“你想起来了？”

  我放下茶杯，开封洛家和我莫家乃是世交，从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就有着过命的交情，百年来更是互相扶持，生意上也是常有往来。因为两家都是药商，洛家垄断了整个中原地区的药材市场，而江南则是我们莫家一家独大，算上京都白家，整个郦国的药材市场都被我们三家垄断了。

  据说在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三个家族的掌门人本是生死之交，曾经一起行侠仗义，历经人间百态，然后感叹世间生死无常，励志要济世救人，于是纷纷从事药商，救苦救难，有了如今几代的基业。

  虽然发展到现在，三家各自独大，但是祖辈留下来的传统，还是让我们后世子孙形成一条特殊的纽带。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爷爷就经常去开封或者京都与他的老友相见，而这个洛子辰我稍微回忆一下，就能想到记忆里确实有个讨厌的臭小子，老是骗我的糖葫芦吃。那次是洛家老爷子大寿，爷爷带着我一起去的，住了好长时间。因为家族大，小孩子也多，就都在一起玩。不过我只记得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洛子辰，那个就知道欺负我骗走我所有糖葫芦的洛子辰。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洛子辰有些发毛，“轻尘妹妹，我们……没有深仇大恨吧？你的表情……”

  “我当然记得你。”我说。“你一共骗了我十九串糖葫芦！”

  洛子辰尴尬一笑，“是吗？记得……真清楚。”

  “你怎么到江南了？来还我糖葫芦？”

  “我来给莫爷爷贺寿的。”他笑道。“莫爷爷说你在这里，我就来看你。”

  “我爷爷的寿辰还有几日，你来的倒是早啊！”

  洛子辰笑了笑，“你我这么多年不见，我当然得来看你啊！”

  我挑了一下眉头，“我有什么好看的？”

  洛子辰笑道，“看看你这响彻南北的落尘阁主果真有仙家风范。”

  虽然他小时候就比较不靠谱，但是多年不见，这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

  “就你自己来的吗？你爷爷呢？”

  “爷爷年纪大了，无法长途跋涉，我是和我家叔伯一起来的。你呢？莫家现在这么忙，你这长孙不回去主事吗？”洛子辰问道。

  “你都说了，这么忙我还回去做什么？过几日吧。”我道。

  他有些意外，“这是什么道理？”

  家里的事，有二叔和小叔担着，我还是过我的清闲日子比较好。等爷爷生辰那天，再回去也不迟。

  洛子辰挑了挑眉头，“莫二叔有口信托我带给你。”

  我看着他，他道:“他让你明天回去，否则他就把你养的小白炖汤喝。这个小白是谁……唉，你干嘛？”

  他话都没说完我就把他拽了起来，刚走到楼梯口，大花就匆匆跑了上来，“小姐，发什么事了？”说着，冷冷的看了洛子辰一眼。

  “二叔要把小白炖汤喝！”我一边又走一边说，“你安排马车，我去搬贺礼！”

  大花愣了一下，马上点头，“我这就去。”

  “那你拽我干嘛？”洛子辰不解。

  “搬东西啊！”我道。

  “噢！”

  我带着洛子辰来到楼下，正想往库房走去，门口却冲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可能因为太着急，不小心拌了一下，摔在了地上。那是前面街道药铺掌柜老赵的儿子，小笙。

  大花上前将他扶起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小笙抽噎道，“我爹……我爹被妖怪抓走了。”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着急，细说一下事情的经过。”

  “莫姐姐”，他擦了擦眼泪，“我跟爹上山祭拜，遇到了一只白狐，它抓伤了我，然后把爹带走了。”

  我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痕，的确是动物的抓痕。狐狸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是得了灵识的妖物。

  周围的人也是议论纷纷，苍城地处群山之间，而山间最是妖物灵异盛行。这在苍城，并不是秘密。

  落尘阁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妖灵鬼怪的麻烦，我自然得管。

  只是我的小白啊。你要坚持住啊！

  “你还记得你爹当时的位置吗？”我问道。

  小笙点头，“我这就带你们去。”

  “你有伤，先回家吧。”

  小笙坚定的摇头，“我没事，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救我爹。”

  大花走过来，“小姐，我陪你，我会照顾他的。”

  “谢谢师父。”小笙道谢。

  大花面无表情道:“我说了我不是你师父。”

  “瞎子”，我喊了一句，“看家。”说完，刚要走，却被洛子辰拉住了。

  他看着我道:“捉妖？我也去！”

  “你？”我挑了一下眉头，“添乱吗？”

  “别小看人行不行？说不定你还要靠本公子英雄救美呢？”

  没等我说话，大花手里的剑鞘直接挑开他的手腕，挡住了我与他的视线，“小姐，我们速去速回，小白还在等你。”

  我顿时一激灵，拉着小笙就走，没管洛子辰不满的表情。出了门，伙计已经把马牵了过来。大花拽着小笙上了同一匹马，我跳上我的马，刚要走，忽觉得身后闪过一阵风，洛子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抓好。”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策着马带我跑出去老远。我抓着缰绳，听着耳边的风声，看样子这小子轻功不赖嘛！多年不见，长进了许多。

  两炷香的时间，我们到了山腰，小笙告诉我，当时他爹就是在这里不见的。

  我挑了挑眉头，山中常有人失踪，最后都会莫名的回来，后来官府都懒得管了，认为他们只是迷路了。唯一奇怪的一点是，所有人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因为之前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也没有人去落尘阁找我，所以我也没去管这些事，何况这些也是听那些茶客闲聊才听说的。

  今日不同，小笙受了伤，不管之前的事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我倒要看看，哪路神仙在这里搞事情。

  “当时这里起了雾，我和爹就迷路了。后来我凭着爹身上的药香追了上去，就被一只狐狸攻击了。它好像会法术，因为后来我就神志不清了。醒来后，爹已经不见了。”

  山间小路复杂，方向感不好的人，很容易迷路。而再深入的话，林中杂草丛生，更是无从辨别方向。就是最资深的猎人和采药人都不轻易往里走。

  “大花，罗盘。”我道。

  他点点头，从怀中掏出罗盘，指针转了一圈指向一旁的小路。“奇怪，妖气很弱。但是似乎弥漫了大片山林。”

  “走吧。”我道。

  洛子辰策马带着我沿着指针的方向过去，走了一会，前方突然蔓延过来一片浓郁的雾气。很快将周围铺满，根本看不清楚路在哪里。马儿不安的发出声音，似乎害怕了。

  面前的大花和小笙的身影晃动了一下，就从我们眼前消失了。

  “大花？”我叫了一声，没人答应。“花花？小花？花儿？阿花？花无意？”我把他大名小名叫了个便，硬是没人答应我一声。

  “有点诡异啊！”洛子辰道。

  “这山中确有妖邪作祟。”我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洛子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淡淡道，“别胡说！你平常给人家算命坑蒙拐骗也就罢了，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他们就是走远了没听见。”

  大花他们手中有罗盘，应该不会迷失方向，而我的罗盘没有带来，想要找到他们，得先破了这迷雾。

  “好了，别担心了，轻尘妹妹你放心，我肯定会保护好你的！”

  “我说了”，我使劲撞了他一下，“不许再这样叫我！”

  “那叫你什么？”他若有所思道。

  “别说话。”我道。“有声音。”除了洛子辰的声音，大雾之中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这肯定不是阿花的马蹄声，这脚步声很杂乱，最重要的是扑棱扑棱的很多，我仔细听去，却发现这声音根本辨不清是从哪传来的。

  “叫你尘尘？”洛子辰还在那里废话，我皱了皱眉头，这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在包围我们。照这样来者不善的架势，再呆下去情况肯定不妙。

  我抓紧缰绳，策马向前跑去，不管怎么说大花消失前是在我们前面。

  洛子辰因为我突然策马，差点掉下去，不解道:“跑什么啊？”

  “你回头看看。”我道。

  没多久，我就听见他震惊的声音，仿佛吓了一跳，“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狐狸啊？好像要吃了我们一样！”

  身后呼啸之声骤起，我看也不看，往右一策马，躲开了扑过来的狐狸。这些狐狸跑的太快了，要是都围上来，我可打不过。

  洛子辰扯下我的手链，把珠子握在手中，“你这手链借我一用，改天送你一条新的。”

  我还在奇怪，只听耳畔一阵破空声，然后就是身后传来的狐狸惨叫声。

  想必他是以我手链上珠子作为武器，打退了扑上来的狐狸。

  “尘尘”，他道，“我可不可以不赔你这条手链？”

  “为什么？”我心想:你开封洛家大少爷，缺心眼也不能缺钱花啊！

  “南海琉璃珠，价值千两白银，我赔不起！”

  “你耍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打完了才看清嘛！”

  “能活着回去再说。”我道。

  洛子辰打出去珠子还是有效果的，暂时没有狐狸扑上来。

  不过脚下的路似乎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我还没有想明白，就被洛子辰打断了。

  “是不是你平常坑蒙拐骗，得罪了狐仙，人家派出徒子徒孙来报复你，不过这狐仙的徒子徒孙还真是多！”洛子辰道。

  我听到前半句是真的很想把他踹下马，不过听到后一句，脑中灵光一现，数量多？听声音判断，追我们的狐狸数量极为庞大，狐狸在这山上是稀有物种，偶有几只，也没有像今日这般成群结队的，那么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尘尘，珠子没了，快想办法！要不然天黑了，我们恐怕更难对付了。”

  天快黑了吗？我诧异的抬头望着天空，我们出来的时辰明明是上午，到现在应该是午时，怎么可能快天黑了？

  “幻觉！”我道。

  “什么？”

  “是幻觉！”我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幻觉！”我刚说完，突然发现前面竟然是悬崖，我急忙勒紧缰绳，幸好我养的马够聪明，关键时刻配合默契，才没有冲下悬崖。马儿高抬前蹄，我和洛子辰免不了从马上摔下来。

  不过摔下来的只有我，旁边，洛子辰一边说着“我靠”一边风度翩翩落在地上，无辜的看着我。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站起身来看向悬崖，强烈的风从下面吹上来。不知道这悬崖是真的还是幻境。

  洛子辰拉过我，无比悲痛的看着身后蜂拥而至的狐狸，“尘尘，我们才第一天相逢，就要共赴黄泉了，缘分真不浅啊！”

  我没理他，看那狐狸来势汹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咒甩了出去。道了一声:“破！”

  眼前流光溢彩，刺得我们睁不开眼睛，不出片刻，一切归于平静。

  我睁开眼，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身后依旧是深渊，看来若不是我及时勒紧缰绳，无论幻境还是现实，我们恐怕都会掉进去，这些狐狸是在把我们往死路上逼。搞什么，要不要做的这么绝？

  洛子辰吃惊的看着我，“这就解决了。”

  我白了他一眼，“若狐狸是真的，我肯定打不过。这是幻境，符咒可破。”

  “接下来呢？”

  “狐妖最擅长的就是迷惑，我们能走进这幻境，说明离它不远了。”我道。“走！去找阿花他们！”

  “阿花？”洛子辰不解，“那个一脸臭臭表情跟谁欠了他钱一样的拿着剑的臭小子？他到底有多少个名字？”

  我挑眉，大花的表情从来都是一副奸商的模样，什么时候像他说的这样了？“对我们家花儿客气点，要不然他跟你不客气我可不管。”

  “这个名字还真是别具一格”，洛子辰牵过马，对我道:“我们去哪找他？这雾还没散呢。”

  大雾已经将视线遮住了，根本看不清方向。我凌空画出一道符咒挥去，空中出现一道强劲的风力，将我们面前的大雾吹开。

  “好厉害啊！”洛子辰道。

  “你眼睛好使吗？”我问道。

  他不解的看着我，“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使的话就仔细看看哪里有光。”

  大雾逐渐被吹散，原本不可见的山林逐渐清晰，在我们东南方向的天空中隐隐有符光闪现。

  我翻身上马，“走吧。”

  洛子辰坐到我身后，“那是……你那个什么花儿的位置？”

  我点头，他便策马朝着那个方向而去。走了一会儿，就发现阿花的马被栓在了树上，我们身下的马却不愿意往前了。

  “马儿能感受到危险”，我道，“看来，我们得走过去了。”

  洛子辰跳下去，将马栓在一旁。我从马背上跳下来，沿着符光的方向继续向前走。山林间杂草丛生，路十分难走，不过我也发现了大花他们走过的痕迹，一定就在前面了。

  “你经常跑到山上来吗？”洛子辰在一旁问道。

  “有妖害人自然要来。”

  “看不出来，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还能斩妖除魔。”洛子辰笑道。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前方雾气已散，阿花的符光也越来越清晰，不过却没有看到他和小笙的身影。

  “小心点”，我道，“我们已经靠近狐妖的老巢了。”

  洛子辰闻言停下脚步，我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尘尘，狐妖是不是不怕暗器？”

  “你功夫不错，不过对付妖法确实没有什么用。”

  他十分诚恳的看着我，“你请！”

  敢情你是怂了？我无奈的抽了抽嘴角，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很快来到符光的位置，才发现并不是阿花他们不在这里，而是被藤蔓捆在一颗巨树后面。

  树的对面，则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入口处有光芒闪烁，应该是结界。

  小笙还昏睡不醒，阿花则是眉头紧皱，神志不清。他们应该是中了狐妖的迷障。

  洛子辰拾起花花的剑，“你退后，我来。”

  我还来不及制止，他就挥剑朝着那藤蔓砍了过去，结果人被弹出了数丈之远，撞到树上，才停下来。洛子辰掸掉身上的杂草，尴尬的站起来，“失误。”

  我叹口气，无奈的看着他，“这是被施了法的藤蔓，你以为是你家大白菜呢？”我伸出手点在大花的眉心处，他很快睁开了眼睛，恢复清明之色。

  “别想太多。”我道。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凌空画了一道符咒，拍在藤蔓上面，片刻之间，藤蔓碎裂。我扶住小笙，晃了晃他，不一会儿他就醒了。睁大眼睛迷茫的看着我，“莫姐姐？”

  “梦到什么了？”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花花，笑道:“我梦见师父变温柔了，还教了我好多功夫。”

  大花的脸色更冷了，没有说话。

  “对了”，小笙站起来，“我爹呢？”

  我看向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在里面。”

  “这里有结界。”大花道。

  “什么结界？”洛子辰不解，“我怎么看不见。”

  大花漠然道:“肉眼凡胎，自然看不见。”

  “那么凶做什么？”洛子辰笑道。“花儿？”

  大花冰冷的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拿回剑，走向结界。

  我看了他一眼，“你不许这样叫他，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小笙悄悄拉了他一下，“那是属于莫姐姐一个人的称呼，你不想挨揍，还是客气点。”

  我走向大花，他低声念了一句咒语，手中的剑闪现出一道符文，然后狠狠劈向结界。

  结界先是出现一道裂痕，然后以可见的速度，碎裂无形。

  一股阴冷的风从洞穴深处吹来，像是某种杀机。

  我回头看了一眼洛子辰和小笙，“你们两个待在这里别动。”说完，我和大花一起走进洞穴。

  花花剑上的符光还没有熄灭，照亮了洞内的情形，洞壁十分光滑，应该年代很久远了。

  “这妖气很精纯，为什么这么脆弱呢？”大花道。

  “的确如此。”我道。“门口的结界本应更加坚韧，却似乎失去了力量的加持。”

  继续往下，走了大概二十丈的距离，前面出现了三个岔道，一片漆黑，似乎通向不同的地方。罗盘的指针开始失灵，无法继续指路。

  “兵分三路吗？”洛子辰的声音突然在我们身后响起，吓了我一跳。大花更是不客气的，直接拿着剑砍了过去。

  洛子辰躲开，“你们怎么了？”

  怎么了？走路一点声音没有，这里这么黑，突然出现谁知道是人是鬼？！

  “你们进来做什么？”大花问道。洛子辰的身后还跟着小笙。

  “我们担心你们”，洛子辰笑道，“就偷偷跟进来了，看到你们站在这不动，我先过来探探。三个岔口，分开找吗？”

  我歪了歪头，“一个连树藤都砍不断的人，如果独自面对狐妖，你觉得有胜算吗？”

  他尴尬一笑，“那你说怎么办？”

  “障眼法而已。”我凌空画出一道符咒甩了出去，眼前炸起一道烟尘，然后指针指向了中间的岔道。“既然进来了，就老实跟在后面。”

  说完，我先一步朝着岔道走了进去，往前走，似乎能闻到一股血腥味。我皱了皱眉头，很快就走到了洞穴深处。

  一只白狐扑了过来，随后被大花的剑挡住，落回了地面。在它身后，躺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爹？”小笙叫道。

  “别过去！”大花拦住他。

  那里躺着的正是小笙的父亲，他还活着，只是睡着了而已。而白狐的模样，似乎是在护着他。

  我看着它眼底的泪光，原来如此吗？“人妖殊途。你若不踏入尘世，想必不会有今日之劫。”

  “他救过我。”白狐道。“我只是想报恩。我已命不久矣，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我也只是为救人而来”，我淡淡道，“你既未曾杀生害命，我又怎会取你性命？”

  白狐化作人形，是一个面容美丽的女子，只是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灵气，“我修炼了数百年，不曾伤害任何人，却被你们人类逼到绝路，如果不是他救我，我早就死了。如今他身患重病，我只希望可以医好他。”

  “他有他的劫难，就算你拼尽性命，也改变不了他生老病死的事实，天命不可违。放下吧。六道轮回自有定数。”

  两行清泪自她眼角滑落，目光眷恋的留在小笙父亲的身上，他们之间的纠葛应该不止今世。但这白狐所言，却让我疑惑。

  “你方才说，是人类将你逼到绝路，此话怎讲？”

  闻言，她的眼底划过一抹恨意，“你们这群除妖师满口仁慈正义，对我等妖道却如此残忍，与妖又有什么区别？”

  “谁告诉你我是除妖师了？”我挑眉。“我只要你身后的人。顺便告诉我，是谁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看着我，刚想开口，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诡异的铃声。然后狐妖突然面露杀意，身形跃起，十指化作利爪直奔我面门而来。

  “小姐！”大花手中的剑大放光芒，斩向狐妖。炙热的符道之火瞬间便灼伤了她，她不得不停下。

  大花冷冷的看着她，“我们无意取你性命，为何还要自寻死路？”

  我拉住大花，摇摇头，“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大花摇头。奇怪了，是我的错觉吗？

  狐妖沉默的看着小笙的父亲，眼底所有的恨意和留恋都化作一股决然，“这个答案……去问你们人吧。”话落，她的身影还是变得透明，逐渐化作一缕光芒，没入小笙父亲的体内。她已修为尽失，应是以自己最后的力量，来医治小笙的父亲。只不过，她没有轮回了。

  “她什么意思？”洛子辰不解，“尘尘，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思绪还沉在狐妖的话语之中，还有刚才那一声轻微的铃声，那应该不是幻觉。可惜已无从追寻。

  小笙跑过去扶起他爹，“爹，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看着掌心的水渍，“我好像做了个梦。”

  “担心死我了，要不是莫姐姐和师父，我恐怕再也见不到爹了。”小笙委屈的几乎要哭了。

  “好了好了”，老赵拍了拍他，“爹没事了。”他站起身，对我们行了一礼，“多谢阁主与花少侠。”

  大花扶起他，“别客气了，看不出老赵你四十有余，还得狐妖青睐。”

  老赵满脸不解，“难道能梦里的一切是真的？”

  我笑了一下，淡淡开口，“真也好，假也罢，前尘旧梦皆为过眼云烟。回家吧。”

  “走吧。”大花道。

  小笙扶着老赵向洞外走去，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想着狐妖方才话，叫住了大花，“花儿，你送他们俩回去，我在这里转转。”

  他不解，“为什么？”

  “方才的狐妖修行数百年，但是她的法力却所剩无几。这并不是因为她身负重伤。还有刚刚，我好像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铃声。我觉得狐妖突然面露杀意，是因为铃声。”

  洛子辰走过来，“尘尘，你是不是太累出现幻觉了？我就没有听到啊。”

  “我也没有。”大花道。

  我叹了口气，“算了，也许真的是我听错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