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步墨阳见过的，身披甲胄、手持骑枪、骑着飞马的战神。

  其余十七张画像中有三幅空白。剩下的十四张中，有披着深色披风的女人、有穿着华贵的贵妇、有赤裸着上身的壮汉、有手持镰刀的中年人……

  不用多说，这就是那十八位神祗的真颜了。

  步墨阳看着看着，猛地瞪大了眼。

  眼前的一切，在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发生了改变。

  那十八幅画，活了！

  ……

  一瞬间，龙少清便发现了步墨阳的异常——低着脑袋，嘴里不停的呜咽着。

  浑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抖着。

  好像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样。

  可是他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从始至终，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龙卷皱起了眉头，轻轻摇晃着步墨阳的肩膀，轻呼道：

  “步墨阳……”

  “步墨阳……”

  可步墨阳始终没有反应。

  “清儿，你不用叫他。我想看看这孩子的心性。如果不出意外，他从这画像中，看见了神灵了！你的声音，他听不见的！”

  “你也不用担心。沃兹基硕德曾经说过：安稳坎坷，早就是命中注定。他的命中，便注定他这一生安稳不了。”

  书架后，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声音清朗，听上去就让人感觉到，这声音的主人是一个极为开朗的年轻人。

  随着声音，一个身着青紫色朝服的男人从书架后走了出来，胸前别着一支笔。

  同那声音不同的是，这男人并不年轻。

  模样居然比唐冢看起来还要年老几分。

  头发略显花白，颌下故意蓄着的胡子也有些稀疏。脸上布满深浅不一皱纹，眉宇间同龙少清隐约有几分相似。

  两人明显是一家人。

  这便是龙少清的四叔，龙定域。

  只不过这明明是叔侄俩的年纪，看上去却像是祖孙俩。

  龙少清见状，略有不满地说道：“叔叔，说了让你注意身体！你这比我老爹看上去年纪都大！”

  龙定域的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温和地说道：“没关系，百年前有一位鲁树人曾经说过：人嘛，总归是会老的。趁着年轻，给后代留下些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龙少清皱了皱眉：“好了，又来这一套，我可不是来听您说教的。这是你想见的人，我给你带过来了！”

  说着，龙少清想到了方才龙定域的话，略有些紧张地问道：“如果没有弄错的话，他继承的应该是东域神灵的力量。那他见到了西域神灵，不会出事吧！”

  “放心！”龙定域捋了捋颌下那略显稀疏的胡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我不只是监副，还还是这星辰殿的大学士，多所大学的名誉教授。这么点问题，我还是考虑到了的。”

  “这些画都是我动过手脚的。可以说是赝品吧。他能够看到的神灵影像，也是我自己从神灵语录中临摹下来的副本。出不了什么事！”

  “如果他是东域的神之子，未来必将与西域诸神为敌，我就要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跟神灵为敌的勇气！”

  “如果他不是，能够窥见神灵，多多少少也能获得些好处。”

  “这个过程，如果有异常，我可以随时中止。”

  “不过现在看来，这小子跟你说得一样，的确不简单。我本以为还需要我引导一番，没想到他一眼就能从画像中窥得神灵，这悟性难得啊。就算他不是什么东域的神之子，单纯继承外域神灵的意志，也能够获得不弱的能力。至少也是超能力！圣贤说得好啊，江山代有才人出！”

  龙少清听乐了：“叔叔，你就说后面的重点就行了。你的什么职位、成就没必要说的，怎么？在自己亲侄女面前还要好好显摆显摆？”

  龙定域有些事态地笑着：“习惯了习惯了……不过……”

  说着，龙定域狐疑地看了龙少清一眼：“不过你对他怎么这么关心？难不成，这是我侄女婿？”

  “啧，他怎么是低着头的？我都看不清这侄女婿长什么样子？不过这身板，真壮，比我年轻的时候，就差三分！”

  龙卷红了红脸，羞恼地瞪了龙定域一眼：“叔叔，你再胡说我可就走了！”

  “还有，什么叫比你差三分？我老爹可说了，你是咱家出了名的瘦猴。跳个绳都能把小腿给跳骨折！”

  “呵呵，你听他乱说！他比我瘦多了！”

  ……

  “他奶奶的，这西域蛮子当我们真的死了？小爷宰龙的时候，还没他们呢！飞还需要翅膀？就那马，小爷我一顿能吃仨！”

  “说得对，揍他丫的！”

  “真武，拔剑！”

  “真君，放狗咬他！”

  步墨阳脑海中，诸神坟冢中隐藏的几位神灵已经炸开了锅。看着这些金发碧眼的神灵，一个个好像突然变成了街边的二流子，撸着袖子就想上前干人。

  “淡定！吵吵闹闹，不成体统！”

  老子轻挥浮尘：“你们不是问我，究竟为什么要刻意为难他吗？接着看便是！”

  “不过，木秀于林呐。二郎真君，还得借你哮天犬一用！”

  “喵呜！”（老君，我可以拒绝吗？）大白猫举着爪子，弱弱地喵了一声。

  “你说呢？”

  感受着一双双眼睛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小黑忍不住颤了颤。

  ……

  在没有睡觉休息的时候，步墨阳感受不到诸神坟冢中情况，自然更加听不见那诸神的对话。

  同样的，他也听不见龙家叔侄俩的对话。

  一瞬间，沧海桑田。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置身于某处古战场中。

  脚下的泥土经过血液的反复浸染，已经变成了一种古怪的黑红色。

  随处可见断开的兵刃、焚毁的车架，还有一些怪模怪样、形状各异的尸体——有的生着双翼、有的浑身绿色、有的生着兽头……

  唯一相同的是，只要是头颅完好的尸体，都是仰面朝天，满脸不忿。

  不远处，火焰肆意蔓延，照得半边天都成了红色。

  也不知是火光，还是血光。

  十八尊神祗围绕着步墨阳，在低空飞行着。口中念念有词，声音若黄钟大吕，在步墨阳耳畔不停地回响。震得步墨阳双耳嗡嗡作响，忍不住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