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猎人集训，如往常一样，设在了A1区第一层。

  皇城脚下！

  据龙卷说，从集训场抬头望去，就能看见雄伟的皇城耸立天际。阳光洒在鎏金瓦当上，金光四射，犹如火球从屋檐上滚落。

  这种设计，也是为了让参训的人对武朝更有归属感。

  步墨阳对龙卷的这种描述，也是极为期待。

  皇城！

  这个世界的星辰殿便已经如此雄伟，甚至可以说已经雄伟到了一种令人容易产生巨物恐惧症的地步。刚从星辰殿回来的那几天，步墨阳甚至每天一闭眼，就感觉自己眼前是那幢巨大的宫殿，黑压压地抵在心头。

  那皇城，又该是什么模样？

  但等到了目的地，被龙卷放下车后，步墨阳傻了。

  有几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就是A1区的第一层？

  这就是传说中一抬头能看见皇城的地方？

  地堡中还能有这种穷乡僻壤？

  相比起来，E3区793层简直就是国际化大都市了！

  不过两三米宽的小路上，满是泥泞。坑坑洼洼的，泥地中零落的脚印延向远方。

  狭窄的道路两侧，放眼望去，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

  没错，就是农田。

  田里种满了水稻。

  在这个几乎四季恒温的地堡中，即使已经到了十二月，水稻依旧生长得极好，一株株饱满的穗子压弯了枝条。

  通过这些稻田，步墨阳基本上就已经想到了道路上这些泥土的由来了。

  估计就是从地里带出来的，日复一日又没有人去打扫。

  可是，这是地堡啊！

  全是高科技的地堡啊！

  为什么会有农田这种东西？

  就算有，不应该也是自动化种植收割吗？

  可是他分明看见前头还有头戴斗笠的农民，正在用镰刀一刀刀地收割着。

  “清姐，你确定……”步墨阳话还没说完，就听嘭地一声，车门被极为粗暴地关了起来。龙少清驾驶着车辆，直接飞了起来。

  腾起了两三米的高度时，车门被打开了一道缝，一大包狗粮从门缝中甩了出来，重重落地。足有五十斤的狗粮袋子，激起了一片泥点子。步墨阳眼疾手快，拎起绳子，提溜着小狗就往后闪。但衣服上仍被淋上了几团泥点。

  紧接着那辆悬空车以步墨阳从未见过的速度迅速驶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步墨阳的眼前。

  这……

  步墨阳拍了拍衣服，看着那悬空车消失的方向，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情况？

  这就把自己丢下了？

  “小煤球，发生什么了？”步墨阳低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小黑狗，有些不解地问道。

  哮天犬摇了摇头。

  它也是头一次来，知道个屁！

  步墨阳有些无奈。

  他没带传讯器，芯片也已经被摘了。连问都没法问。

  “得了，走吧！去跟前头那老伯问问路。”步墨阳叹了一口气，脚尖一挑。那五十斤重的狗粮袋子直接被挑飞了起来，稳稳当当落在步墨阳的肩头。

  自然又不可避免地溅了步墨阳一身泥。

  一手抱起狗，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泥地中，步墨阳那略显无奈的歌声悠悠传了很远。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

  走到那正一刀一刀收割着水稻的老农边，步墨阳隔着农田，遥遥地喊道：“大爷，麻烦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一个训练场？”

  那老农手下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一道精光。直起腰，指了指前方：“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两公里，就能看见了！”

  说着，老农诶呦一声，猛地扶住了腰。

  “老咯老喽，不中用了。才干这么会儿，就累得不行了！”

  步墨阳正欲顺着小径往前走，听见这话，眼睛却一亮。

  这道题，他会！

  一瞬间，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农田？

  为什么龙卷会直接走人？

  而且按道理来说，集训场应该是比较机密的场所，这样的一个老农，却是对位置了若指掌。

  这01层，皇城所在。真的会有寻常的农民吗？

  步墨阳的嘴角缓缓扬起。

  这是集训前的第一道考验！

  考验来参训的人，会不会对这些社会底层的人仍然保持一颗平和闪亮的心。

  清姐就是知道这其中的道理，生怕说漏嘴了。才走的这么快吧！

  那自己可一定得好好表现！

  想着，步墨阳连忙放下狗粮，露出了一副极为和煦的笑容，脱了鞋，撸起裤腿就往田里冲。

  “大爷，我来帮你！”

  ……

  “诶唷诶唷，小伙子，谢谢你喽！累坏了吧！”那老农，干瘦的面皮已经拧作了一团，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眼角的纹路，好像深深刻进了骨子里。

  “不累不累！”步墨阳看着已经被泥浆糊住的裤子，直接在裤腿上蹭了蹭手上的泥。

  这话倒不是作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坟冢中磨墓碑的经历再加上吃坟冢那些鸡、鱼的加成。干这么点活，步墨阳连大气都不曾出一声。

  转头望去，身后的稻田已经空了一片，只留下了短短的茬子。

  “小伙子，谢谢你啊！老头子我也休息地差不多了，祝你在集训中拿个好成绩啊！”

  听到这句话，步墨阳心头一喜。

  稳了！

  而且说这话时，这老者腰身直立，脚下生根，显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大爷，那我就走了！我还得赶着去参加集训呢！”

  “去吧去吧！”老头面带笑意。

  步墨阳抱起狗，扛起狗粮，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这乡间的小路上。

  “这小子不错，手脚还挺麻利。他好像是第二个吧，下一个什么时候来呢？”老头看着步墨阳离去的方向，从怀里摸出了一包烟，哆嗦着掏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

  因为通过了第一道考验的缘故，步墨阳的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脚步也显得轻快了许多。

  走了大概一公里，步墨阳便看见了一块路标。

  已经快要朽烂的木牌上，用红笔写着：“集训场由此去。”

  显然已经有了一段年岁，那红色的字迹都快褪色到看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