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他......真的是为了我，才变成那样的吗？”

  一提起陆压，红灵就满眼含泪，她无法想象，在她堕入魅影幻境之后，陆压圣君到底为她做了什么。难道，一代上古神祗，真的陨落了吗？

  心口一阵酸痛感袭来，耳边似有轰鸣声传来，脑袋又开始如针扎般疼痛，只见她表情痛苦，双手抱紧脑袋，“为何我就是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妙春见状，赶忙拉下她的手，让她不要在想：“殿下，想不起来就算了，或许时机未到，不要勉强，徒增烦恼......”

  “可是.....可是......我真的觉得那对我很重要”。

  “有些事情，想起来还不如忘记，忘记了反倒一身轻松，我倒是非常羡慕殿下，能够不记得.....”妙春说罢，又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下。

  红灵突然发现，今晚的妙春，为何格外伤情？他到底怎么了？

  “你怎么了妙春？难道，你也有让你难以忘记的人？可是，平日里见你都是一副世外神医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你如此伤神？”

  她看向妙春，觉得妙春似乎能够理解她，两个伤情失意的人，在这寂寥漆黑的夜里，推杯换盏，边喝边说。

  “神医？呵，不过是世人给的称呼罢了，我这一生见过太多的人，治过太多的病，可是唯有这心病是最难治疗的，人人都有心病，不过源于内心的执着罢了，心结回回转转，不过是心愿难了，久念成疾”。

  “心病？是啊，心病难医，世人皆有心病，那......你的心病是什么？”

  “我以为我是个看客，是个局外人，没想到心病看久了，别人的心病早已成为了我的心病。”

  “别人的心病？是什么样的心病？”红灵又问。

  “医者仁心，女帝娘娘造人之初本并无区别，神仙也好，凡人也好，妖魔也罢，在医者眼中并无区别。我曾经见过一个女妖，她爱上了一位神仙，爱的不顾一切，无视伦理常规，甚至为了那个神仙，不惜跟族人决裂，可是她不顾一切的下场就是眼睁睁看着她心爱之人迎娶了别的女人，娶的也是一个女神仙......”

  红灵追问：“那后来呢？那个女妖离开了吗？”

  妙春摇头叹息道：“她当时已有身孕，独自一人冲到仙界，在他们的成婚典礼上大闹了一场，结果就是，腹中胎儿当场被那个负心汉用法器化掉，废去修为，扔到下届自生自灭”。

  闻言红灵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掷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还是他自己的孩子，未免太过狠心！难道，观礼的人都没有阻止吗？”

  妙春苦笑：“这算什么？本来仙界对妖魔就是人人喊打喊杀的，经此一闹后，婚礼正常进行，事后，负心汉的新婚夫人还专门派人去下届寻找，以求赶尽杀绝，女妖拖着重伤之体，仓皇逃遁，扮成普通村民混在人群中，才侥幸存活了下来”

  红灵早已气急，果然是一丘之貉，都是恶毒之人，她恨恨道：“这情节倒像是我们人间的话本子，不过可比话本子残忍多了，这世上真的有如此恶毒的人吗？”

  妙春猛喝了一大口酒，他不胜酒力，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红灵以为他是话本子看多了，当真了。

  没想到妙春眼睛泛红，竟留下了两行热泪。

  他带着略微沙哑的声音说：“戏剧源于生活，但生活往往比戏剧更真实，残酷！这哪是什么话本子，那年我在凡间行医，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血，一直用手捂着小腹，她的孩子被生生化掉，自己也丢了半条命，以至于她此生都不得再孕，如此行径，令人发指！”

  红灵眉头一蹙，“那后来呢？你治好她了吗？”

  妙春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本来我很快就要返回仙界，但是她伤的实在是重，只好多逗留了一些时日，足足月余时间她的身体才将将好转，可是身体好了，心里受过的伤却怎么也好不了，她的族人视她为耻辱，这天下之大，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红灵闻之落泪：“太可怜了”

  “确实可怜，她虽为女妖，但是心地善良，心性单纯，只是遇人不淑，我与她日夜为伴，心生怜惜......可能是我第一次动情，不得章法，没想到却吓跑了她”

  听到转折，红灵忙问：“后来呢？她回来了吗？”

  妙春神采里似有光华流转：“是的，她回来了，我们在凡间度过了一段简单快乐的时光，我传她修为她也不要，送她锦衣华服她也不要，她只愿跟着我行医治病救人”

  红灵感慨：“还好她遇到了你，幸好她遇到了你”

  可是妙春眼神突然一变，手里的杯子被攥的咯咯响，他愤然地说：“可是后来，当那个负心汉再度出现的时候，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跟他走了，走的那样决绝，一丝往日情谊也不顾；殿下你说，是不是后来的陪伴如何也抵不过初恋的心动，不论我做的如何好，当那个男人再度出现的时候，她还是一眼就沦陷了，似乎已经忘记了当初那个男人是如此对待她的......”

  红灵陷入沉默，初恋或许多少有些不同，但是片刻后，她眼神坚定地说：“虽然我不能替她回答你，但我不是她，绝对不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闻言，妙春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苦笑道：“是啊，你不是她，她没有你聪明，她傻，太傻了”

  “那之后你还有见过她吗？”

  “没有了，再没有见过她，我也没有去找她，好像听说她成那个男人的地下情人，成了一个不能见光的，被藏起来的人，所以我不能去找她，会给她带来麻烦”

  看妙春如此隐忍的模样，红灵眼中露出心疼之色：“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有什么苦衷呢？”

  妙春反问：“呵，苦衷？能有什么苦衷？”

  红灵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妙春已经醉倒在了酒桌上，嘴里还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着“云雀，云雀，你好狠心......”

  “云雀？原来她叫云雀，也不知道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能让仙界第一医仙如此倾心难忘”，红灵看了看已经醉倒的妙春，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了上去。

  看着妙春如此伤情，她仿佛看到了陆压一般，如果他没有羽化归虚，此刻是否也在某处喝酒伤情？

  情之一字，到底如何才能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