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前辈到底为何要为我二人算上这一挂？”

  商衡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他倒想看看这个老瞎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咳咳……谋生罢了。感受到二位身上的北域富豪气息，想要卖弄一点浅薄的才艺换取两块灵石。”

  恒多谦眼中闪烁光芒，也笑了起来——这个老瞎子的确很不简单，果然明确的知道他们二人的来路。

  二人不再言语，就这么静静的盯着老瞎子那似乎灰暗无神的眼眸。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过的很慢很慢，树枝上掉下来的树叶在空中停滞了很久，一切似乎都无限被放慢。

  老瞎子“……”

  “二位小兄弟，老朽对二位确实真没有恶意，这灵石不要也罢！”显然老瞎子也没预料到这两个家伙这么难缠。

  商衡二人仍然沉默不语，看来这个老家伙终于要图穷匕见了。

  谋生求灵石是假，有所图谋为真！

  “前辈到底有什么因果，直说无妨。”商衡平静的说到，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老瞎子灰暗的眼睛。

  “细雨斜风，上元灯火还空过。下帘孤坐。老去知因果。”

  恒多谦闻言恭敬道“还请前辈说人话。”

  商衡认真的点点头附和。

  这个老瞎子来路不明，一看就不是啥好鸟，还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二人自然不会给啥好脸色。

  老瞎子“……”

  老头子真的沉默了，平日里自己但凡准确预测到对方的某些信息，就算一开始对自己嗤之以鼻的人也会对自己的态度发生大转变，这两个年轻人却是一点没被唬住。

  甚至根本没有往下交谈的，这真的是求知欲旺盛的年轻人吗？

  “小伙子，你信命运吗？”

  老瞎子仅剩的一只灰暗的眼眸似乎多了些神采，死死的盯着商衡。

  “不信。”

  “天上的星辰都有自己的运动轨迹，大道也由无数微末组成，形成滚滚洪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似乎讲到了自己的信仰，瞎子李不再温和，对着商衡冷森森的说道。

  “如果我未来将天上的星辰打到炸裂呢？”商衡仍然不为所动，平静应对。

  “……是吗？”老瞎子似乎被说服了。

  “你怎么判断——你打裂那颗星辰的行为是不是命运的一部分呢？！！”老瞎子似乎有些癫狂，将目光从二人身上移开，看向了刺眼的天空。

  但此刻正是烈阳当空——他真的能看到那些遥远的星辰吗？

  “再说，星辰大海，无穷无尽，你毁掉的只是你所看到的那一小片罢了——另一片相同的星辰，或许仍然存在。相对于茫茫宇宙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罢了。”

  “也许……命运的星辰仍然在某个未知远方……继续恒古的转动。”

  “再者说，命运的表现形式只有星辰吗？道的表现形式无穷无尽，或许一颗微不足道的小草，也能通过环环相扣的影响最终让你的命运驶向既定的轨道。”

  ……

  ……

  商衡久久未语，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有想到过。

  真的是这样吗？

  他不知道，嘴上的空谈并不能得出结果，这个问题需要用余生来回答。

  ……

  “老人家，很感谢你说了这么多。”恒多谦握紧老瞎子的手，温和的笑道，“不过我们没灵石也没钱。”

  商衡出声附和。

  钱，是不可能给的。

  似乎是感觉到着两人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老瞎子露出苦笑。

  “那么，不如取个折中的方法？”

  “哦？”

  “老朽以祖传九盗天机术夜观天象，预测到到如果近日都跟着二位，互相照应，齐心合力的谋事，将有大收获！”

  “好！”

  商衡二人互视一眼，随即做出了决定。

  终于图穷匕见了吗？

  什么夜观天象，骗鬼去吧。他们甚至怀疑这个老家伙的眼睛真的能看见吗？

  哪怕这个老瞎子看起来不简单，他们也无惧。

  一个是天宗唯一传人。

  一个来自北域的顶级世家。

  二人都有各自的底牌，倒是想看看这个老瞎子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前辈有何高见，怎么说与我等合作会有大收获？”商衡问道。

  “这个嘛，怎么能问我呢？我只是一个投机者。”

  “你们本来想做什么，现在就顺着原来的轨迹就好了。”老瞎子面带微笑，用力甩了甩油腻的长袖，看来暂时终于说服了这两个鸡贼的年轻人。

  商衡二人对视一眼，发出哈哈大笑。

  自己二人想干嘛？

  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不就是摸鱼吗？

  ……

  一行三人，沿着北山道的陈年枯黄落叶，匆匆踏上了前往残墟的道路。

  “放心我不会白占你俩便宜的。”

  “少年郎，看看这个是什么？”老瞎子从油腻到光滑的黑色长袍中拉出一份黄色的羊皮卷。

  商衡二人将目光移向老瞎子干枯发黄的大手，看见了这张明显岁月久远的羊皮卷上画有各种图案和标注，顿时心中一惊。

  “难道是……”商衡二人互视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如果猜想为真，将是惊天大秘！

  “没错，残墟地图！”老瞎子面露神秘之色，“知道这个残墟是怎么被天下人发现的吗？”

  看着老瞎子，商衡二人瞬间明白了很多。

  二人一路行过来，关于残墟的各种五花八门的消息听了不知道多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张地图。

  如今老瞎子却掏出这样一张年代久远的地图来，就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这是个妥妥的骗子，十分敬业的努力工作着。

  其二，太过难以置信——这个家伙先天下所有人之前得到了关于残墟的消息，并且偷偷将消息散发出来，引起了这一场贯穿苍茫星的浩大风云！

  直觉告诉二人，应该是第二种。

  “为什么？”

  商衡二人问道，并没有完全相信老瞎子的话。

  “很简单，有多大能力，就吃多少饭。”

  “古神断臂之地，不是一个人能够吞下的！”

  商衡二人一惊，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地势，心里虽有好奇，却没有打断老瞎子的讲述。

  “当时我与一众友人等，机缘巧合下发现了残墟，于是便立即封锁消息，准备充足之后，共探这奇绝险地，谁知贪心不足蛇吞象，陷入绝地，友人皆死尽！老头子我九死一生，勉强逃出这绝地，却也丢失了一只招子，仅剩的一只也几乎失去视物的能力……”

  “近年来，老头子我日夜难寐。那些死去的兄弟仿佛经常在梦中回来看我，我却看不清！”

  “不甘心啊！”

  看着老瞎子此番真情流露，商衡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的寿命要到尽头了，可那些害死我兄弟友人的凶物仍然还在，我却无法为他们复仇！”

  “因此，我将残墟的消息以隐蔽的手段公布天下，希望以天下强者的手段斩灭里面的凶物，为我死去的兄弟们复仇，我也好迎回他们的尸骨，让他们安息！”

  “不过我也算到，即使如此情况，但就我一人去的话，仍然凶多吉少，恐怕无法完成夙愿，因此我用余下不多的生命为代价用九道天机诀占卜出了一线成功的机会——就是你们二位！现在剩下的生命已经不多了。”

  老瞎子越讲越激动，声泪俱下，让人为之悲伤，似乎怕被商衡二人看见自己的丑态，缓缓转过身去。

  却在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

  商衡二人暂时真心同意了老瞎子的安排，后面会不会再次改变心意，这就得看老瞎子的表现。

  毕竟他说的话还有不少漏洞，不过此时一个白发苍苍的瞎眼老头子在面前哭泣，二人也不好在盘问什么。

  “害，晦气！”一个和尚模样的胖子，听到瞎子李的哭泣，显的极为不痛快。

  “佛爷我还没进残墟呢，就有人在这里哭丧！”和尚说着，一下领先众人走开了，似乎极为不情愿与商衡三人有交集。

  老瞎子看了看胖和尚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年轻人不知道江湖有多深啊，说话不留情面……”

  一路说道，三人已经快来到了残墟面前。

  ……

  还未临近，便远远的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大凶之地！

  即使有至强者远远走在众人前方，扫平了不少危险，剩下的路却也仍然布满了凶险。

  毕竟至强者的目标是残墟中深处，外部的这些地方不值得他们花费太多的时间清理，都争分夺秒的冲向真正的内部——那里面有真正让人疯狂的宝物。

  近十几日来。

  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说是尸山血海也不为过。

  各地的强者却仍然闻风而动，源源不断的涌来——即使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仍然有人在残墟中获得不可想象的收获！

  对于至强者来说或者无足轻重，但对年轻的后辈来说仍然具有强大的诱惑。

  各种强大的修炼法术或者神秘剑诀，甚至有强大的古器不断出世。

  众多诱惑足以让太多的人失去理智，短暂的抛却生死。

  当然，死去的那些人也许会后悔自己的冲动，但却没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

  商衡三人站在一片高大的参天树林面前，进去之后便算正式进入了残墟的边缘属地。

  不过三人都没有动。

  摸鱼——他们是认真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