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再次入院
作者:月炉      更新:2022-07-02 11:16      字数:2941
  六个月日期一过,罗宇霜有种如释重负的轻快感,从此没有人逼着她作画了,可她该做什么呢?算了帐,这六个月整天关在家里画画几乎和去上班赚的钱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上班,但有一点比上班好,在家里花销少了,不用和人打交道。

  何娜和爱娣都相继邀请过她去她们公司上班,而且职位任自己挑,她一边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一边又婉辞拒绝,她对她们说:“我这个社会闲杂人等就不去祸害你们公司了。”

  “那你什么打算?”

  当她们这样问的时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该做什么呢?除了画画还能干什么?想到这她只能再次拿起画笔,可心里涌上的悲凉让她不知如何画下去。

  自从退了手链,阿鑫再没联系过自己,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几万块钱对她或许是笔巨款,但对阿鑫来说可能就是毛毛雨,就像爱娣送自己衣服一样,是一份与价格无关的心意,而她却把所有的关注放在了价格上,自尊又放在价格上,她拼命的想挣脱和金钱的关系,却无时不被奴役着,贫穷就像跟在身上的小鬼,时不时的出来兴风作浪。

  三月底,她拿着几幅画去找阿鑫,阿鑫正好在公司,见到她依然表现出一种她觉得自己不配的热情。

  “你终于来了,还怕你再也不来。”阿鑫嗔怪着,但眼睛却温柔的笑着,像天空柔软的白云,无论她怎么踮起脚尖都无法解析和触碰这温柔。

  她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你不是说有画就拿来吗?”

  “对,对,对。”阿鑫把她迎到会客室,问她喝茶还是喝咖啡,她说:“咖啡吧。”

  阿鑫一边绅士的泡着咖啡,一边说:“你把那手链退回来吓死我了,以为咱们就此绝交了。”

  罗宇霜把翘起的二郎腿又平放下来,极力解释:“我画一张画也就两百多,怎么可能收你那么贵重的礼物,你的心意我很感激的接受了,但礼物就算了。”然后自嘲:“像我这样活在泥里的人,就算戴着钻石也像镐石。”说完自己先笑了。

  阿鑫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朴素,长相普通的女孩,不知是自己活在泥里还是她活在泥里,她可以那么坦荡的讲述自己贫穷,这么多年只要他送给女孩的礼物,从来没被退回来过,唯独她。

  罗宇霜闭上眼细细闻着咖啡的香味,整个身体格外的放松,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飘渺的感觉。

  阿鑫把咖啡递给她,看起她带来的画,依然是浓烈的色彩,天马行空的画着有飞碟,还有长着翅膀的人,也有藏在雪人里的人,还有倒立的画朵,她的世界多么瑰丽大胆,他很认真的看过她拿来的所有画,但都是以商业分析的眼观来看,直到这个月他才发现自己多么怕再也看不到她的画,但想起某些事和计划,他知道所有的情感都是绊脚石。

  罗宇霜能看出来一个人看自己的画有没有用心,当发现他能看进去的时候,内心有一个人在呜咽的哭起来。

  “这些画都怎么被卖出去的?”她好奇的问。

  阿鑫放下画在她身边不远处坐下,目光并没和她对视,只是悠悠的在望着什么,“我们会动用各种渠道,有画展还有商店,也会给朋友推荐。”

  罗宇霜突然问:“以后我可以在画上署名吗?就是背面,我想或许有一天我在市场上也会看到自己的画,那多有意思。”

  阿鑫沉吟了会儿说:“你要不用‘舞曳’两个字吧。”

  “午夜?”

  阿鑫找了长白纸,用碳素笔,用力写了“舞曳”两个字。

  罗宇霜嚼着这两个字,说:“我还愁用什么艺名呢,这两个字不错,‘舞曳’,嗯,那就它了。”

  阿鑫看着她露出孩子气的表情,不知是喜是悲,但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的眼睛是无神的。

  阿鑫叫了个员工来,对他说道:“今天这些画都收了吧。”

  看着自己的画被小心翼翼的搬走,罗宇霜有种人生尚好的感觉,最后八副画,竟然卖了两千五,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绝望人生另外开的天窗。

  “下午去海边走走,那边有音乐节。”阿鑫看了看表,明明晚上还有个会,他却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罗宇霜想了想说:“好啊。”

  就这样阿鑫开着跑车带着她来到海边,晚霞挂在天上,像一个发着光的巨大的风筝,而他们就是追风筝的人。

  “我想到了,我准备画一个追风筝的人,你看那朵云像不像风筝?”罗宇霜笑的像个孩子。

  阿鑫说:“风筝总有线吧。”

  “訥,你看。”罗宇霜空着手像捧起什么,阿鑫依然不解。

  “光呀,光就是线啊。”

  阿鑫也伸出手,整个手掌金灿灿的。

  晚风吹的很舒服,来自大自然的馈赠从不明码标价,标价的是人类,一幢朝南的房子比朝北的贵,海景房比普通房又要贵,一边逃离家乡美好的自然景色来大城市拼上青春就为买幢安身的房子。

  人是不是应该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人生什么才是重要的,罗宇霜对于世界的认识不断的复苏,回望二十几年都如做了一场扭曲的梦,可一个新生命要破壳而出,是需要多大的力量啊,那种脱胎换骨的阵痛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住,那是把一个旧的自己彻底粉碎后成为一个新的人,多少人正在被摧毁,又有多少人阵亡!

  她像大多数人一样为了出人头地远走他乡,不是一个天生聪颖的人,有着最世俗的,也有人性黑暗的一面,幸运或许不幸的是她的心里有一颗种子,很多人称之为“敏感”,这种子伤她最深,同时也有着救拔的作用,青春这段路,对于她这类人来说就是泥菩萨过河。

  晚霞终于像断线的风筝飞走了,海边多了很多人,爱递打来十万火急的电话。

  “霜霜,何娜出事了!”

  “啊?什么事?你们在哪?”罗宇霜急切的问,一旁的阿鑫也跟着紧张起来。

  爱娣说了地址,罗宇霜就冲马路上拦车。

  “我送你。”

  罗宇霜点点头,跟着阿鑫上了跑车然后向医院奔去。

  到了医院,爱娣脸色惨白,说:“是我没照顾好她,我不知道她会被灌了那么多酒,而且还是生理期,我去的时候她已经休克了,裤子上都是血。”

  看着急救室亮着的灯,罗宇霜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好冷好冷,最后何娜被推出来,她们紧张的上前询问情况,医生说酒精中毒,血崩。

  这几个字就算没有经历过,光理解起来,就让人很不适。

  爱娣还要处理工作中堆积的事,照顾何娜又落在了罗宇霜身上,她当然在所不辞,只是心里憋着一股气,气何娜如此不怜惜自己的身体。

  何娜一睡就是两天,这两天她却感觉过了几辈子,做了很多梦,在梦里她还看到罗宇霜守在自己床边,当醒来后证实那不是梦,奇怪的是她也看到了自己。

  “又麻烦你了。”何娜笑了笑,

  罗宇霜无奈的说:“总归是还有人可以麻烦。”

  “这下欠你更多了。”

  “是啊!”罗宇霜开玩笑,“那你打算怎么还?是分我财产?还是以后拿命相抵?”

  何娜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娶你好不好?”

  “我不爱女人。”罗宇霜装出很讨厌的甩开她的手,说:“你要觉得欠我,就别总给我这种照顾你的机会,你真的要把自己折腾到什么地步才善罢甘休?”

  何娜看着正前方,眼里没有神韵,“你别觉得我在折腾自己,其实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痛,流血也好还是喝醉也好,我都没有感觉,反而让我如何如何保养身体,会让我生不如死。”

  罗宇霜又牵起她的手,眼里充满同情,也有些理解的神韵,“人不能总这样过下去,你快跑偏了。”

  “我也知道,我在努力的让自己抓住些什么东西,你看,我不也开始努力赚钱了吗?之前抓男人,现在抓事业,我不会那么容易让自己……”她犹豫了下,“让自己死的。”

  罗宇霜叹了口气,问她想吃什么。

  “还真有点饿了,梦里我还在啃着一只大闸蟹。”

  “你现在不适合吃海鲜,太寒,我去给你买盅高级鸡汤吧。”罗宇霜为自己说“高级”这两个字感到好笑,轻轻笑了出来。

  “行,那我等着喝你的高级鸡汤。”

  罗宇霜走出医院,去附近一家老字号的饭馆打包了鸡汤,在等待的时候,感觉有点头晕目眩,甚至恶心,等拿着鸡汤往回走的时候,觉得身体开始出冷汗,连忙在旁边商店买了一罐可乐,灌下去缓解了不少,应该是低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