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现在越来越相信命了，老天不让你得到的，无论费尽多大的心思你也得不到，让你得到的，就算不想要也得接着。”

  赵海晨侧过脸撇了她一眼，说：“这一年都没见你发朋友圈，你还好吗？”

  罗宇霜淡淡的笑了笑，“挺好的。”只是……很多话越来越不知道怎么说。

  “咱们去哪？”罗宇霜看着车窗外漆黑的夜景说道。

  “咱们去爬山吧。”

  罗宇霜眼波一亮说：“大晚上爬山不会太危险了吧？”但她心里觉得还蛮激动，这个城市就只有一座小山可以爬，曾经初中和黄姗也爬过几次。

  “这几年装了很多路灯，早就不是当年咱们荒芜的样子，已经变成景点了，现在才八点多，正是人多的时候。”

  罗宇霜盯着赵海晨笑了，“上初中时，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赵海晨也笑了，“要不怎么会有物是人非这个词。”

  到了山脚下，找地方停好车，他们相伴来到入口，的确热闹非凡，有各种小吃摊还有一些卖灯盏小玩意儿的，四处都能看到一些穿着新衣服朝气蓬勃的学生在说笑。

  “人生最快乐的时候也就十五六岁。”罗宇霜感慨。

  赵海晨说：“可十五六岁我们也没那么快乐，只是现在回忆起来觉得最快乐。”

  往前走了走，赵海晨突然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罗宇霜吐了吐舌头，“大概不结了吧，一个人浪迹天涯多好。”

  赵海晨不以为然，“二十出头时，我也觉得一个人过一辈子挺好的，可现在快三十了，突然觉得有个家也不是不好，每天回到家就有热菜热饭，有孩子在膝前玩闹，那才是最幸福的。”

  “这画面想想就很幸福。”罗宇霜眼神有些憧憬，但马上又忧郁的说：“组建一个家庭很简单，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就可以，但要幸福却很难，我从小到大接触的家庭，没有哪个家庭是我觉得幸福的，我觉得我从小就生活在我爸妈婚姻的不幸里，所以我也不想结婚。”

  赵海晨顿了顿说：“人和人相处避免不了矛盾，可我们不能因为矛盾就回避一些事情，只要大家心底有彼此，日子就能过下去。”

  罗宇霜只是点点头，继续往山上走，走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还是曾经的山好，虽然没现在繁华，但环境好啊，我看不少树都被砍了。”

  赵海晨放眼望去的确如此。

  罗宇霜突然嬉皮笑脸的问：“你这么想结婚是不是女朋友催的急？”

  “我大学毕业后就看破红尘了。”赵海晨用夸张的语调说，“我在网上看到一句话，说爱情是人类自私的最高境界。”

  “你是说你不相信爱情了？”罗宇霜走的快些回过头来看他。

  赵海晨摇头，“只有把爱情变成爱，那感情才会得到升华。”

  “这话说的好。”罗宇霜突然很兴奋，“其实真正幸福的时候是我们不求回报的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一旦索取就是所有痛苦的根源。”

  “有慧根。”赵海晨夸赞道。

  罗宇霜白了他一眼，“果然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了，这么能说会道。”

  赵海晨笑了笑，没有辩解。

  罗宇霜又问：“你这两年都没谈恋爱吗？”

  “哪有时间，现在基本很多朋友也都是老友，像你一样认识很多年，可能是越来越懒了，懒得把自己的心掏给别人看，也懒得去看别人的心。”

  “你变了很多，真的，变得和我记忆里的赵海晨像两个人似的。”罗宇霜很认真的说。

  “那我是不是越来越让你讨厌？我记得你说过初中暗恋过我。”

  罗宇霜笑了，不禁越笑越大声，嘴里只念着：“太荒唐了。”

  赵海晨不知她说的太荒唐，是指曾经因为暗恋自己太荒唐，还是如今的自己变得太荒唐，所以疑问的看着她。

  过了很久，赵海晨小心翼翼的问道：“说说你，你应该遇到很多优秀的人吧，最起码比我优秀很多。”

  罗宇霜顿了顿说：“人和人没有可比性。”

  见她没有聊这个话题的兴致，赵海晨没再问下去。

  很快就到了山顶，望着这个小县城的夜景，罗宇霜说不出话，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很沉重，她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也没大惊小怪。

  赵海晨站在她身后，发现她单薄的像一张纸，一阵风来就能被吹走，上学时她很少笑，现在笑得更少。

  =赵海晨突然开口，“我记得你还曾扬言要当画家呢。”

  “这狂言诳语你还记得啊？”罗宇霜回头冲他一笑。

  赵海晨说：“我还记得很多事，记得你和我吵架，记得停电时你给我讲鬼故事吓我。”

  罗宇霜笑起来，却说：“我都忘了。”

  赵海晨说：“前些年过年第一次在街上见你，看你在抽烟，我都吓一跳，其实你也变了，和我记忆里的罗宇霜也判若两人。”

  罗宇霜答非所问的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没有哮喘，很多时候剧烈的咳嗽都是我装了，为了……”她顿了顿，“为了哗众取宠吧，上学时看一些偶像剧，见到女主因为生病变得楚楚可怜，甚至因此改变命运，觉得女孩子让别人知道有病没什么不好的。”说完笑了，“现在想起来我哪里是身体有病，明明是脑子有毛病。”

  赵海晨沉吟了会儿说：“曾经毕竟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尽管会装腔作势，但也傻的可爱，其实我也并不是你们看起来那么高冷，我那时走路目不斜视，不是因为我真的冷漠，是故意把自己变成那种冷酷拽的人设。”

  罗宇霜哈哈大笑，“我就说吗，还有人那样走路，像走t台似的。”

  赵海晨笑而不语，过了很久说：“霜霜，我觉得以后咱们不一定每年见一次，你可以到我的城市找我玩，我也可以去找你。”

  “当然好啊。”虽然罗宇霜并不希望真实的生活被人围观，但脸上还是笑着。

  下山的时候，赵海晨说：“我给你一个‘八百里加急’的特权。”

  “什么意思？”

  “就是无论你何时何地需要我出现，我都会放下手头事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你面前。”

  罗宇霜喉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笑着问：“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对你好自然对你好，就像你之前暗恋我一样，你为了什么喜欢我呢？”

  突然气氛变得有些奇妙，罗宇霜说：“我现在可没有暗恋你，你最好也……”

  说到一半，赵海晨突打断：“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是朋友啊。”

  罗宇霜也笑了。

  下山后已经近凌晨，赵海晨问她要不要吃夜宵，罗宇霜摇摇头，山下的小摊都撤了，夜终于变得像夜。

  赵海晨打开车窗点了跟烟，罗宇霜说：“可以给我一根吗。”

  “别抽了吧，我也不抽了。”赵海晨把烟熄灭。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车里，赵海晨时不时的侧头看一眼她，罗宇霜发现并没出声，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寒夜和有人相陪的感觉。

  当赵海晨的目光再向她撇来时，她起身吻住赵海晨，赵海晨先是惊愕的愣了愣，然后用更加热烈的吻回应着。

  自从和钱坤分手后，罗宇霜从未再和其他男人拥吻，她觉得世界没有哪个男人比得上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会如此冲动疯狂得吻赵海晨，她觉得越是吻他，心里得失落感就会减轻些，当得到赵海晨得回应，她会感觉到自己被这个世界需要。

  原来人和人的接触，除了因为爱，也因为无法排遣的寂寞。

  赵海晨带她回了家，他不和父母在一起住，有自己独立的家。当洗澡时，她恳求赵海晨帮她洗头，当赵海晨的手指插到自己头发轻轻的按摩时，她想起了钱坤，他也是这样给自己洗头，她的眼泪掉了出来，随着淋浴的水一起穿过身体流进了下水道。

  她也帮赵海晨洗着头，含着泪却带着笑，赵海晨紧紧的拥住了她，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她觉得很踏实。

  当赵海晨开口要说什么时，她抢着说：“今天我们什么话也别说，一句话都别说。”

  洗完澡，他们互相吹干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罗宇霜发现比之前要美了很多，一个人当感觉到被爱，真的是连样貌都会发生变化。

  赵海晨翻箱倒柜，差不多像似要把家拆了似的找避孕套，罗宇霜带着一种苦涩的笑意说：“安全期，应该不会有事。”

  “有事我负责。”

  赵海晨向她扑来，吻着她的脸颊，她的嘴唇，她的下巴，她的眼睛，她总会想起钱坤吻她时，一个男人若真心的爱你，不是急于侵占你，而是把你当柔嫩的花那样吻你，在赵海晨的吻中，她笃定钱坤是爱过她的。

  男女之间好的关系，是一种洗礼，能洗去心里的诟病，能让人在焦灼中感到一种安息。

  罗宇霜像死去那样睡着了，胸前是赵海晨的臂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忽然清醒，穿上衣服在玄关穿鞋的时候，赵海晨从房里出来，摸了摸头问：“不一起吃早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