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你回去吧，我真的可以，不是有护士吗。”她再三催促东哥。

  “没事，我也没啥事。”

  “你还有老婆孩子，别让嫂子担心，再说你一个大男人照顾我也不方便，一会儿上厕所，一会儿吐痰的，就算你没觉得有什么，让我情何以堪。”罗宇霜笑着说。

  东哥没办法站起来，看了看点滴一切正常说：“那我真走了，你有事儿打电话，明天一早我来看你。”

  罗宇霜含笑点点头，这笑容直到东哥脚步声消失在医院走廊尽头。

  护士小姐过来说：“那你男朋友？”

  “我表哥。”罗宇霜心不在焉的回答。

  “你少骗我了，哪有哥哥看妹妹是那种样子。”

  “哪种样子？”罗宇霜饶有兴味的看着胖嘟嘟的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开始分析：“你睡着的时候，他和个傻子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你，哪有哥哥这么看妹妹”

  “真的？”罗宇霜脸红了，随既又斩钉截铁的说：“真的是我表哥，不信拉倒。”

  护士小姐对她挺好，晚上还拿纱布给她擦脸，还笑着问：“要不要涂护肤品，我有。”

  罗宇霜想了想点点头，脑袋全是东哥的身影，她把白天所发生的一切又都细细的在脑袋过了一遍，特别是东哥一些细微的动作，比如把手放到她额头试温度，帮她系鞋带，把信用卡塞到她包里，每个动作都无限放大在脑袋单曲循环。

  晚上近凌晨，东哥微信问：“一切好吗？”

  她回了手势表情：“ok”。

  第二天清晨醒来，烧已经退了，但肺部依然有些疼痛，嘴巴发苦，身上软绵无力，换液的时候，护士小姐扶她下地，整个人头晕目眩，她上了厕所，抹了把脸，护士小妹真的把护肤品给她让她用。

  “马上我就下班了，晚上见。”

  躺在床上看着这个小姑娘甜甜的笑容，她也忍不住笑了。

  这时东哥进来，后边跟着一个提着水果的女人进，那女人她见过是他老婆。

  “嫂子。”她笑了笑然后漠然的看了一眼东哥，东哥虽然微笑着，但却躲避着她的视线，忽然她豁然了，笑的更灿烂。

  “霜霜，昨天听祝东说你病了，现在怎么样？”他老婆把水果放到床头。

  罗宇霜微微笑着说：“已经不烧了，想不到会得肺炎，昨天烧的迷迷糊糊，下地都困难，也幸亏东哥送我来。”她充满感激的看了一眼东哥。

  “咱们都不是本地的，这个城市也没个亲人，特别是你举目无亲一个人住，有啥事千万别客气，昨天我把你东哥骂了一顿，她若早和我说，我就来看你了，哎，也怪我，昨天晚上我们公司聚餐，和同事说笑没看手机。”

  她望着这个打扮精致的女人，看着她涂着玫红口红的嘴唇开开合合，涂着睫毛膏的睫毛也忽闪忽闪，突然眼花缭乱，一阵恶心。

  “三号床，该打点滴了。”接白班的护士过来，罗宇霜把枕头垫高，手臂伸出去。

  “我得去上班了，下班再来看你，祝东正好闲着，他陪你。”说完，她老婆踩着高跟袅袅而去。

  罗宇霜望着东哥，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东哥拉了张椅子坐她旁边，拿起刀开始削水果，“你嫂子都说了，别和我们客气。”

  罗宇霜听到他说“我们”心里侵入一阵寒气，不过还是笑着说：“要我老公在外边照顾其她女人，我杀了他的心思都有。”

  “等你先有了老公再说吧，我媳妇她不会在乎这些。”

  “那你一定对嫂子要好，你们怎么认识的呀？”罗宇霜接过东哥削的苹果。

  “我们是大学同学，我花了三年才追上她，后来分分合合，每次都是我提分手，觉得配不上人家。”

  “后来呢？”罗宇霜眨着眼问。

  东哥说：“后来我和你一样去过很多地方，就想闯出个名堂，大江南北都转遍，选泽了杭州，她也跟来了，我记我们刚来租在一个只有十五平的房子，比你住的还小一半……”

  罗宇霜闭上眼，东哥以为她累，没再说话。

  晚上东哥老婆来了，带了汤年糕，豆腐包，罗宇霜发现此刻脱妆的她，比早上更迷人漂亮。

  “东哥，嫂子，明天你们别来了，我让上海一个朋友来照顾我。”罗宇霜吃了一口包子，咽下去有些反胃，就放在一旁。

  “也行，那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们。”东哥老婆温柔的说。

  他们走后，昨晚的小护士凑过来说：“真是你表哥呀。”

  “那还有假。”罗宇霜睨了她一眼，躺下闭眼泪流满面，哪有什么朋友来照顾她。

  直到出院，罗宇霜再也没有见过东哥和他老婆，她亲子拿着一箱儿童酸奶还有从信用卡里提的一万块钱登门了。

  “看，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她老婆笑着说，东哥在沙发和儿子玩，见到她马上过来。

  她那天很高兴，穿着背带裤，姜黄色的开衫毛衣，一双帆布鞋，整个人傻傻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学生。

  换了鞋她和东哥四岁的孩子玩成一片，像一个大小孩和小小孩。

  “嫂子，我就不帮你了，就张嘴只等着吃了。”

  “你就等着吧，尝尝我们的家乡菜。”东哥老婆悠扬的声音伴随着炒菜滋啦的声音传来。

  她时不时缠着东哥让他讲柜子上的都是些什么酒，都多少钱，时而钻到厨房和他老婆聊天，“东哥娶你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哎，我怎么就对做饭不开窍呢，我妈常说让我找个厨子就怕我挨饿。”

  “可千万别找厨子，会胖死。”她老婆噗嗤笑了。

  吃饭的时候，东哥拿出了梅酒，给她倒了一杯，“这酒没什么度数，你病刚好，还是悠着点。”

  罗宇霜努着嘴巴，“这去一趟医院，真是深有体会，除了生死都是浮云。”

  “就是，就是，身体健康可比赚多少钱重要太多。”她老婆笑着说，一边喂着婴儿车里的孩子。

  罗宇霜摇摇头，一副深有见解的样子，“我觉得人迟早有一死，还是质量更重要，我就喜欢满世界瞎转悠，就图增加生命的质量，但我呀……”罗宇霜笑道：“后来发现，什么质量不质量的都不重要，最后还是得死，总结为，人生无论有意思还是无意义。根本上讲都是无聊得。”

  东哥老婆说：“说的好，人生是挺无聊。”

  罗宇霜看东哥正低头吃菜、接着说：“但你说无聊吧，那我们还活着干什么？”

  他老婆面露痛苦之色，问：“是啊，我们活着为了什么？最后还是得死。”

  “这就是修行，得出世也得入世。”

  “霜霜，你怎么和大仙一样，来吃菜，光说了，没见你动筷子。”

  东哥忽然问：“我们新项目准备启动，你想不想来？我们准备做直播。”

  他老婆也说：“你就来吧，见你挺能说的，我很看好你。”

  罗宇霜吃了一只虾仁，摆了摆手，“我得走了。”

  “去哪？”东哥和他老婆异口同声。

  “去厦门。”

  “厦门是个好地方，我要是没结婚，没嫁人，也跟你一道。”

  东哥斜睨着老婆，笑着说：“你想去就去吧，我可没限制你的自由。”

  “霜霜，你看，露馅了吧，他巴不得我消失。”

  罗霜霜擦擦笑出来的泪，“爱一个人最高的境界就是还他自由，这说明东哥爱你入骨。”

  东哥老婆笑了。

  吃过饭，在出门的时候，罗宇霜把一万块，放到玄关手台上，“那天病的五迷三道，都是东哥付的钱。”

  东哥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他老婆把钱又塞回她手里，“你赚的也不多，不着急给。等你去厦门稳定了，有工作了，再说。”

  “嫂子，这点小钱我还是有的。”罗宇霜把钱又放回去，这下谁也没再动了。

  下了楼，望着天上高高的月亮，凉风吹的格外舒爽，罗宇霜抑制着想尖叫的冲动，回到家，开门，没开灯，一头扎进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