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果然是他！”

  “可惜没有证据，天府内外，包括那个暗道都戒备森严。”祭渊回想那层层的把守。

  就算是用影分身，也维持不了太久，何况分身用不了什么术法，想将证据留下也无法做到。

  看来……

  也只能先行下下之策，救出余下的妖奴。

  青涧闻言起身：“有劳多加留意那些黑商，我先回府向主子禀报，届时以灵言术传信。”

  说完，与祭渊相送后便返回督察府复命。

  殊不知——

  他们分别时的情景，一丝不落的映在了升仙台下的星海中，宛若近在眼前，置身其中。

  而看着这一切的，正是早已回到云巅的钟离煌。

  今时不同往日。

  他使用此观世术法，已游刃有余。

  这天下，只要没有结界阻隔，皆为他所掌控。

  待映射的画面散去，在莲纹井内游窜的流光，如无色的泉水，又似灵魂般纯粹。

  钟离煌却对着它们自语：“你们是来庆祝本尊大业将成么？不必如此客气，都是老朋友了。”

  后半句话刚说完，池中的流光便躁动起来。

  “谁跟你是朋友！”

  “无耻之徒！”

  “哼，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们！若有十足的把握，便不会拿我们几个老家伙消遣。”

  这话仿佛戳穿了后者的心事，笑声肆意又放纵。

  钟离煌阴沉着脸，挥手将汇聚的流光驱散：“你们几个话太多了，且等着，本尊要你们……亲眼看着本尊登上真正的巅峰！”

  那将比任何位置都要至高无上，区区人皇算得了什么……

  他眯起冷眼，睥睨着那能够违逆他的力量，在井中重新凝聚的流光，忽然轻轻一笑。

  “你还真是冥顽不化，和当初一样讨厌，哦对，本尊都忘了，在本尊修为日益精进的时候，你也不遑多让，可惜啊……终究只是一抹没有躯壳的意识，毫无用处。”

  “钟离。”

  那流光忽然开口，“别再将她牵扯进来了。”

  声音听起来竟与前者大同小异，只是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被岁月冲刷的苍然平静。

  钟离煌上前一步，以蔑视的姿态向对方伸出手。

  “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尊说这种话，别忘了……你只不过是个连魂魄都算不上的阶下囚。”

  “钟离……”

  那流光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掌拍散了意识。

  井内也随之归于平静。

  钟离煌收回目光，走下升仙台的同时，对一旁的仙侍说：“你，下凡一趟，替本尊办件事。”

  这天下……

  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而关于那件事，也终于有了眉目和解决之法。

  阿卿，若你我他之间，注定皆是深渊，清醒决绝如你，又会如何抉择，还会从一始终么？

  ……

  翌日。

  督察府一大清早，就被尖叫声震了又震。

  主殿外的庭院里，一个异域风的少女指着某少年，惊得结巴：“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叽叽喳喳。

  月映雪拧起眉头，“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

  原以为出了秘境，就能甩掉这个死心眼的丫头片子，没想到进了皇都，还是能遇见。

  他生怕被胡搅蛮缠，见机闪到了夜卿身后。

  果不其然。

  那丫头顿时只能干瞪眼。

  夜卿面对两人的眼神夹击，连忙站起来转移注意力：“忘了介绍一下，其实这位月映雪月公子，是月离族的少主，亦是我儿时的玩伴。”

  他？

  月离族？

  猫妖族的两大氏族之一？

  琉璃上下打量了一眼，终于抱着双臂冷静下来：“原来，你认识卿卿啊，我还以为……”

  “哼。”

  “嘿——”

  少女脾气又炸了，“你这妖精是不是找骂？”

  “你说谁妖精？”

  “谁应就是谁。”

  “你——”

  这俩你一言我一语。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甚至殃及无辜，夜卿赶忙攥着小白鼠，在‘战火’烧过来之前悄悄溜走。

  那两个小祖宗大概没这么快消停，不如带小白逛逛集市，看看有没有它需要的东西。

  这阵子定是饿坏了。

  “小娘子。”

  摊贩笑着招呼，“要不要尝尝果子酒，自家的清醇佳酿，保准喝了养颜又养身……”

  说出最后两个字，那卖酒的大娘露出暧昧的笑容。

  夜卿不禁一激灵，连连摆手后退，顺着人潮逃离大娘那如狼似虎的目光，走远了仍有些后怕。

  仿佛迟了一步，就会被强买强卖一般！

  “皇都真大啊……”

  东西街她还尚未来过，打听了才知，皇都最大的集市就在这附近，想要什么都买得到。

  谁知刚走近那里，就看到有只小妖被一脚踹了出来。

  此举惊到了周围的路人。

  避让三尺的同时，不自觉的将集市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夜卿好不容易才拨开人群，探头看到那衣着朴素的小妖，正被一个身形大了一圈的壮汉拳打脚踢，口中还唾骂着不堪入耳的言语。

  归根究底，

  就因为那小妖是妖，所以被集市的老板怀疑是扒手。

  即便如此，也不该下此狠手，孰是孰非，送官不就明了了？看样子倒像是故意要置那小妖于死地！

  夜卿再也看不下去，当即上前叫停：“住手！”

  人群一阵哗然。

  大概是想不到此刻会有妖，出来替妖伸张正义。

  关键这‘妖侠’的实力看起来，与那挨打的小妖也高不了多少，这不是跑出来送死么？

  壮汉闻声停手，回头看到矮了自己半个身子的小姑娘，当即将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妖丢开，冷笑道：“又一个来找死的。”

  “那可未必！”

  夜卿取出令牌示众，“督察府在此，谁敢动武！？”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看客，也不禁脸色巨变，连嘲笑的想法都没了，纷纷又退了两步。

  谁也不想惹上官司，尤其是督察府的官司！

  连原本信心十足的壮汉，也微微变了脸色，不知是什么缘故，竟仍敢向那小姑娘叫板：“督察府又如何，督察府就可以徇私枉法么？”

  “哈。”

  夜卿双手叉腰，“敢问私自动刑又是哪里的王法？”

  瞧架势，是非要护那扒手。

  壮汉忌惮的看着那令牌，片刻后冷哼了一声，这才头也不回的转身消失在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