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飞一直没说话。

  他明白汪家强的意思。

  买卖是买卖，公平不公平就看怎么理解了。

  赵丽丽说：“那好吧。”

  她说得很勉强。

  汪家强看看三轮车，“丽丽，要不你坐我的车……”

  他说不下去了。

  这孩子跟赵丽丽一起收废品，关系肯定不一般。

  把一个孩子扔在后面也不合适。

  让孩子也坐车上。

  三轮车也不能扔在这。

  他骑三轮倒没啥，但这俩人想来也不会开车。

  早知道遇到赵丽丽。

  今天出门该带个司机的。

  赵丽丽笑着说：“没事，汪厂长您先回，我和我侄儿随后就到。”

  也只能这么办了。

  汪家强说道：“那我先回去准备下。”

  赵丽丽笑眯眯地说：“汪厂长，呆会见。”

  汪家强上车走了。

  易飞问道：“我们真的去收？”

  赵丽丽坚定地说：“收！”

  易飞微微摇摇头，“有点不好。”

  “没什么不好。”

  赵丽丽说道：“先用不常规法挣点钱，再转常规方法，大家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确实都是这么做的。

  倒卖玉米，倒卖外汇比收一二十吨废品严重多了。

  易飞不再说什么。

  发动三轮车。

  向电缆厂驶去。

  ------

  易飞觉得这次收废品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太伤自尊了。

  上次收牛皮纸，孬好他还打电话谈了价，这次全程都没说两句话。

  没有人理他们。

  汪家强没再露面。

  接待他们的是电缆厂的总工秦小宇。

  一个四十多岁瘦瘦高高的男人。

  他似乎不认识赵丽丽。

  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当他板着脸报出废品一斤两毛钱的价格时。

  易飞都特么想笑了。

  这价格还不如牛皮纸。

  那是铜、铝，不是废铁，废铁都不止这个价。

  市场价钢材都两千多一吨了。

  这两年，全球铜铝紧缺。

  秦小宇表示，如果价格不合适，还可以再商量。

  赵丽丽没还价。

  总不能还到一毛钱一斤去。

  接下来就是装车、过泵。

  整整装了四大卡车。

  这些活自然有电缆厂的工人来干。

  易飞和赵丽丽就站在旁边看。

  最后。

  秦小宇写了一个欠条，让赵丽丽签字。

  上面欠的钱数是四千八百元，一吨废品。

  接着就是去收购站。

  易飞和赵丽丽坐在第一辆车上。

  司机没与他们交谈，全程都没说一句话。

  到了郊区一个收购站。

  收购站的老板也没有和他们两个交谈，直接过称。

  完事后，把一个装着钱的塑料袋递给了赵丽丽。

  他随口问了句，“焦三胖子这次怎么没来？”

  谁特么认识焦三胖子。

  赵丽丽随口说：“他今天有事出去了，我替他来了，下次还是他来。”

  她明白，以前处理这些废品的那人叫焦三胖子的。

  这种事。

  她只准备干一次。

  易飞唯一遗憾的是。

  这个收购站似乎没什么废书废纸。

  他准备顺手找几本破书的打算落空了。

  回到电缆厂。

  赵丽丽拿出四千八百块钱交给秦小宇，换回自己写的欠条。

  这次收废品算是结束了。

  两人一共赚了四万三千六百块钱。

  从头到尾，汪家强都没再露面。

  也没有人点透赵丽丽的身份，好像根本没人认识她是谁。

  ------

  易飞和赵丽丽路过一间银行。

  赵丽丽把四万块钱存进了银行。

  四万块钱，四十沓呢。

  拎在手里也不是事。

  挺沉的。

  她把剩下的三千六百块钱分成两份，和易飞每人一千八。

  自己挣来的钱，拿在手里感觉就是不一样。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赵丽丽看看易飞：“你别有心理压力，我们就是不收，这些钱也到不了工人手里。而且我们手续齐全，不属于违章。”

  是啊，一吨废铜、铝，四千八百块钱。

  价格合理。

  和废品收购站的交易记录是电缆厂。

  符合规定。

  易飞笑了。

  “姑姑，我没有压力。”

  这话说的，我为什么有压力。

  这种事见多了。

  赵丽丽别说低价收电缆厂的废品。

  就是她开口要几十吨平价电缆，汪家强也一样屁颠屁颠奉上。

  转手卖到市场上，比卖废品赚多了。

  她只倒腾点废品算是好的了。

  易飞也没客气，把钱收起来。

  以后带着她去赚钱，随便找个机会，比这赚得多得多。

  不管任何年代，都不是单打独斗的年代。

  和赵丽丽合作。

  绝对会省事、省心。

  她是一只长着翅膀的猪。

  嗯，就这样，以后和赵丽丽合作了。

  就像她说的，赚了钱平分。

  反正赚钱也不费多大事。

  赵丽丽把存折递给易飞，“你放着吧。”

  易飞拒绝。

  “我每天跑来跑去，丢了怎么办，姑姑放着就是，也不是很多钱。”

  赵丽丽把存折收起来，“行，等我们啥时候再有生意时，拿来当本钱，你那一千多足够你折腾旧电器了。”

  她有种感觉，易飞很快会带她做大生意。

  赚钱不赚钱，赚多少钱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觉得有意思。

  两人找个饭馆，花了二十块钱，大吃一顿。

  点了饭馆几个最好的菜。

  易飞问道：“姑姑，我们还去不去翻废品堆。”

  都赚这么多钱了。

  还要翻吗？

  赵丽丽说道：“翻啊，当然得翻，说不定下一个收购站就能翻到好东西。”

  说不定？

  没问题。

  希望总是在下一个。

  ------

  下午易飞翻了两个收购站。

  结果在预料之中。

  除了一些不算古的书和一些小人书啥好东西没找到。

  赵丽丽也失去了兴趣。

  还是易飞说得对。

  好东西可遇不可求。

  易飞先把赵丽丽送到家，“姑姑，明天不干了吧？”

  赵丽丽摆摆手，“不干了，弄一身臭味，就给你找到几十本破书。”

  易飞不吭声。

  每次翻的时候，你都坐在几米开外。

  有个屁的臭味。

  要说有味。

  也是自己弄一身味。

  “姑姑，无论是邮票还是钱币，总会有人卖的。”

  易飞说道：“去翻找，不如想办法挣钱，到时候有人拍卖，我们买不起才着急。”

  没人拍卖。

  他也不知道三十年后的价格。

  当初。

  周书文拍蓝军邮时，她资金一时半会调不来。

  拍到三百万时放弃了。

  最后成交价才三百四十多万。

  周书文差点后悔死。

  就差了四十万，她失去了一次宝贵的机会。

  只要有钱，只要喜欢，再贵又怎么样？

  赵丽丽嘻嘻笑道：“好啊，我就等着和你一起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