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飞借人的第一站是农技署食用菌推广站。

  蔬菜这东西，农民朋友就是基础差，也能种出来。

  大不了产量低点。

  蘑菇这种东西，没有基础可真种不出来。

  纸上谈兵都不行。

  这也是这么多年，食用菌多次下乡推广，几乎没啥效果的原因。

  推广员讲两天，走了。

  有人试试，结果啥也没长出来。

  浪费人力物力。

  起码得从推广站借两个人。

  再从工人中找一批初中以上毕业的。

  手把手的教才行。

  有些蘑菇的种植条件要求很高的。

  对温度、湿度都有要求。

  推广站站长邱明东的办公室门没有关。

  易飞和赵丽丽正准备进去。

  却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两个人的争吵声。

  “邱站长，你这就过份了，李军国他们三人在我们这都呆了八年了，就算是临时工，你也不能说开就开他们吧？”

  这是一个年青人的声音。

  很激动，很生气。

  声音也很大，和吼差不多。

  “小方，你别无理取闹，什么叫临时工，本就是临时的，推广站现在没活，编制内都没事干，留临时工干什么？”

  一个中老年的声音。

  说得很平静，很语重心长。

  还包含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别拿这些说事，不就是因为张老师退休了，他们三人是张老师当时找来的，碍着你眼了呗。”

  仍是年轻人的声音，这年轻人应该姓方。

  中年人应该是邱明东。

  “方凡，你别胡八道。”

  邱明东终于急了，也大吼起来。

  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明说，有没有这方面的因素另说。

  年轻人叫方凡了。

  “我胡说，你心知肚明，有本事你也把我开除好了。”

  方凡冷哼一声。

  声音里充满了鄙夷。

  ------

  易飞和赵丽丽不知道进还是不进。

  进去吧，里面两个正干架。

  他们是拉还是不拉？

  不进吧，站在门口也不像话，有偷听的嫌疑。

  毕竟俩人争论的是他们推广站的私事。

  他们正犹豫间。

  一个头发凌乱的二十多岁的青年从站长办公室冲出来。

  差点和易飞撞个满怀。

  “方凡？你原来是那个方凡？”

  赵丽丽打量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青年。

  似乎想从记忆里把他揪出来。

  易飞莫名其妙。

  他们认识？

  那个方凡是哪个？

  “我是方凡，你们认识我。”

  方凡也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女。

  不认识。

  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绝对的自信。

  如果见过他们，哪怕过几年，也不可能一点印象没有。

  “我是赵丽丽，高三的时候，我们是同学。”

  赵丽丽记起来了。

  是那个家伙不错。

  和上高中时一样，头发乱七八糟的。

  不修边幅。

  “赵丽丽？”

  方凡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也想起来了。

  高三的时候，从高二转到他们班一个小女孩。

  当时好像才十三岁。

  身高还没有一米四。

  听说她考上了东江师范大学。

  她不说名字谁能认出来。

  这和当时差别也太大了。

  ------

  “你是丽丽吧，赵总刚给我打过电话，快进来。”

  邱明东听到说话声，从办公室出来。

  易飞看了他一眼。

  五十来岁。

  很普通的一个，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方凡，我们找邱站长有点事，回头再找你。”

  赵丽丽心头一动。

  方凡好像当初考上了东江农业大学，学什么的就不知道了。

  他既然分到了食用菌推广站。

  那学的专业应该和食用菌相关。

  他刚才不是说不干了。

  一会找他聊聊，说不定能把他挖走。

  他可是实打实的大学生。

  方凡点点头，扭头走了。

  倒是潇洒，连个再见都没说。

  这家伙。

  ------

  “丽丽，你和方凡是同学？你这个同学啊，要说本事是有的，就是比驴还倔。”

  邱明东让赵丽丽和易飞坐了。

  给他们倒上茶。

  “我上高三的时候和他同学一年，后来就没再联系过，现在的情况不了解。”

  赵丽丽说道：“我哥给邱站长打了电话，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这次来找邱站长，是想寻求您的帮助的。”

  和一个五十多的老头没啥闲聊的。

  倒不如直接说目的。

  反正说来说去就这么点事。

  小哥已经交待好了。

  “赵总和我说了，丽丽放心，咱们推广站肯定支持你们的工作，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为了临东经济发展嘛，你们需要的时候随时来咱推广站，人、资料、菌种咱们都好说。”

  邱明东是聪明人。

  他都五十了，才混上个食用菌推广站站长。

  也没有多少想法。

  能混到退休就行。

  赵秋城亲自打电话来，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赵丽丽就是把食用菌推广站搬走，只要市府没意见，他都没意见。

  他撵走李军国他们三人。

  也不全是因为他们是张如泉带进来的。

  他是和张如泉有矛盾。

  那老头太麻烦，天天要搞研究，搞推广，难道弄这些不需要钱啊。

  从哪个地方弄钱？

  他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如今张如泉都退休了，也没必要针对他。

  北方食用菌推广进展缓慢。

  上级不拨款。

  也没啥活。

  体制内的人都闲着，总不能再养三个临时工。

  ------

  “丽丽，你们需要人，我这倒是有三个人，他们虽然都是农民出身，没啥文化，但都是张如泉高工下乡推广食用菌时，学的较好的，他们在推广站呆了八年，对食菌的菌种培育，食用菌种值都非常精通，你们要不要？”

  邱明东有自己的算盘。

  李军国、刘波、张明军毕竟在推广站八年了。

  撵走他们，不少人有意见。

  他们三人老实、勤快。

  在食用菌推广站的人缘极好。

  大家有意见，也只是背后议论。

  只有方凡那个愣头青打上门来。

  对于方凡。

  邱明东还是挺看好的。

  就是话多，人倔，急了不顾三七二十一。

  赵丽丽他们要搞食用菌种植。

  把这三个人推荐给他们，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邱站长，我们要。”

  易飞抢着说道，这还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有8年工作经验的人去哪找？

  他们也许文化程度不高，可是有实战经验啊。

  丽飞现在就需要这样的人。

  他们不用培训就可以上岗了，还能培训其它人。

  “那行，你们先在这等一会，我把他们三人叫来。”

  邱明东出去了。

  易飞和赵丽丽相视一眼。

  两人举手轻轻击了一下掌。

  现在有三人了，再找一个退休的这方面的专家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