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

  玩偶的身形一顿。

  那颗漆黑漆黑的玻璃珠，死死的盯着黔游的脸，似乎是在考虑他的话，又似乎是在思索他是谁。

  “混沌？”

  “你说它是混沌吗？”

  余舒震惊了。

  怪不得她说这游乐园不对劲，怪不得这玩偶会瞬移、会闪现。

  她怎么就没往神兽这个方向想呢？

  如此一来。

  所有的不合理就都有了解释。

  “可混沌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余舒还是有些不理解。

  《山海经西山经》中曰

  “又西三百五十里日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

  “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混沌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

  帝江，就是混沌。

  其外形像黄色口袋，皮肤红得像丹火，长着六只脚和四只翅膀。

  混混沌沌没有面部和眼睛，但他却精通唱歌跳舞，而且还是原始先民的歌舞之神。

  照这描述看来——

  这混沌怎么看也不会是一只玩偶吧？

  “唉，这说来复杂……”

  黔游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跟余舒解释了一番，混沌那“不为人知的小癖好”——

  原来混沌当年，在和他们一起去拯救白泽时，也在凡人面前显了原形。

  可他那一张没有东西的脸。

  当场就把那群人吓得够呛。

  虽然这也为他们拯救白泽，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但……

  混沌还是因为这件事情伤了心。

  随后他就再也不以真面目示人，反而喜欢将自己的容貌，幻化成凡人，亦或是凡人喜欢的样子。

  有时是猫、狗之类的小动物。

  也有时会幻化成玩具、玩偶。

  更有一次——

  混沌直接就把自己幻化成了，一个身形容貌都极为美丽的女子，甚至还曾因此扰乱了一个朝代。

  余舒听完以后：“……”

  她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心疼被人嫌弃，从而有了容貌焦虑的混沌。

  还是该心疼那些被他欺骗的男/女子。

  “那他现在又为什么会攻击我们呢？”

  “唉。”

  黔游再次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

  他再次向余舒解释道：“我方才不是说他扰乱了一个朝代吗？”

  黔游说完这句话以后顿了顿。

  他扫了混沌一眼。

  看上去像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曾非常喜欢过那个朝代的帝王，可被发现身份以后……”

  “那个帝王就被以‘跟妖物私通，破坏国运’的罪名，被大臣和亲王联手拉下了台……”

  “那个帝王后来怎么样了？”

  余舒皱着眉问道。

  黔游闭了闭眼睛，语气缓慢：

  “没过多久就被当众斩首了……就死在混沌的面前。”

  “啊……”

  余舒听完就更加心疼了。

  “所以他现在才会变成这样吗……”

  黔游点了点头：“是。”

  “从那以后，混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有时候看起来十分正常，有时候又疯疯癫癫的……”

  “一开始大家都没把这当一回事，直到——”

  “他在某一天伤了白泽。”

  余舒惊讶了：“怎么会这样？”

  黔游再次点了点头。

  他看着在那边，独自玩着刀子的玩偶，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自从那天以后。”

  “我们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联系……”

  黔游想了想：“我们虽然见不到他的人，但他有时候也会寄点东西给我们。”

  “这些东西有漂亮的书画，有奇形怪状的石头……”

  “等到后来人们开始互通信件，他也曾给我们写过信。”

  “虽然当时我们没有人看得懂，他到底在写些什么……”

  “那你们这些年，都没有再见过一次面？”

  余舒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有。”

  黔游略微思索了一番，但仍旧很肯定的回答：“直到后面的灾难来临，我们都没有再见到他。”

  “要不是每只神兽陨落，别的神兽都会有所感应……”

  “我们真的怕他一个人在外面，哪一天自己想不开，就把自己给杀了。”

  “唉，还真是造化弄人。”

  余舒也跟着叹了口气。

  她跟黔游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着独自玩耍的混沌。

  此时玩偶那个小小的身影。

  在余舒的眼里，他不再显得恐怖又瘆人，反倒是——

  她看着他，满眼都是心疼。

  “那他这副模样，会愿意跟我们回到救助站里去吗？”

  余舒还是很想，能够把混沌给带回去的。

  毕竟对方在外漂泊了那么多年。

  也是时候该有自己的一个家了。

  “这也得看看他的意思了。”

  黔游上前一步。

  想要跟混沌好好谈一谈。

  可当他一接近——

  混沌就龇牙咧嘴的抱起匕首，不断的往后退，一副并不想让他过来的模样。

  “唉。”

  没有办法。

  黔游叹了一口气。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他大手一挥。

  无数灵力就分散展开，将整个游乐园给罩了起来。

  此时若是有探测仪在这游乐园上空，就会发现这个地方，什么都探测不到。

  就连卫星影像上——

  显示的也只会是一片迷雾。

  杜绝了被发现的可能后。

  黔游直接就显出原形，属于貔貅的威压往外一放，试图震慑住当前神智并不清醒的混沌。

  然而这样做造成的后果就是——

  混沌被吓到身子一僵。

  他扔了刀子就愣在原地。

  随后身形一闪。

  竟就直接扑到了余舒的怀里：

  “吱吱吱吱吱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