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成为吴贤妃后,景泰帝开发了新人设(一)
作者:安离不失眠      更新:2023-08-18 18:09      字数:2041
  (一)

  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中。

  回头看,是父皇口中懦弱无刚的皇子。

  向前看,是守护山河日月的中兴之主。

  ——景泰帝朱祁钰

  初尝那碗粥,平平无奇,无甚滋味。

  可在她不是伍封后,却又品出了千般滋味。

  荪歌喟叹一声,环顾四周,粗看,规制宏大,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假山流水,皆成景。

  细看,却又处处不算讲究和精致。

  锦鲤跳跃,水波荡漾。

  在夏日里争相怒放的荷花现出疲态,隐隐约约能见几分残荷枯枝的清美柔和。

  园中假山倒映,影影绰绰。

  按理来说,这种规模气派的府邸,下人会早早的清除掉枯枝烂叶。

  看来,体面人家不体面啊。

  荪歌将手中的鱼食扔进池子,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

  “这府中下人为何行色匆匆,神思不属”

  那焦急忙乱的脚步,骗不过她的耳朵。

  “禀太妃,似有战报传回,太后急召王爷入宫议事。”

  “据采买的下人说,京中近来也是人心惶惶。”

  荪歌蹙蹙眉,旋即摆摆手。

  “你且守着,莫要让人惊扰此处。”

  行至池边亭台,荪歌虚靠着栏杆,开始了解眼前这个新世界。

  她是吴贤妃。

  从被隐藏在宫外的侍女,到宣德帝的贤妃,到太妃,到皇太后,又到太妃,又在百余年后,被尊谥孝翼温惠淑慎慈仁匡天锡圣皇太后。

  这一生,是有些跌宕起伏在的。

  过山车似的!

  只是,这跌宕起伏,与她自身无关。

  她有一子,朱祁钰。

  朱祁钰的一生起伏,不遑多让。

  从偷偷养在宫外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到临危受命到皇帝。

  又从天命之子,沦为大梦一场,到最后被一根绳勒死。

  与她在史书上的只言片语默默无闻相比,景泰帝朱祁钰的存在感要多一些。

  毕竟,有史上第一代理皇帝之称。

  但比朱祁钰更浓墨重彩大写特写为后世耳熟能详的是他的兄长,朱祁镇。

  鼎鼎大名的叫门天子,瓦剌留学生。

  先是仓促带着京师三大营,亲征瓦剌,精锐覆没,衣甲兵器辎重尽失,被瓦剌俘虏,后又先叩宣府城门,又叫大同府城门,要求守将开城门。

  南宫复辟后,怀恨在心将不肯开城门的将领削爵流放,将其妻女送至瓦剌受尽屈辱。

  可偏偏因废除了人殉这一高光时刻,就被后世不少人洗白。

  而其母,孙太后,一代妖后,也被莫名其妙的洗白成力挽狂澜懂大是大非的贤后了。

  不得不说,这对母子,是有点儿路人缘在身上的。

  荪歌抿抿唇角,眼神玩味十足。

  不弄死叫门天子,她也算是白来了。

  吴贤妃,算不得一个好母亲,也算不得一个好婆婆。

  自卑,怯弱。

  得势后又用蛮横粗鄙来掩饰她的卑怯。

  朱祁钰孝顺,骨子里又有因多年被养在宫外不被承认的胆小懦弱和下意识的讨好。

  孝顺生母吴太后,可又忍不住靠近讨好孙太后。

  如今,吴贤妃不愿再成为朱祁钰的绊脚石。

  所以,她来了。

  不当绊脚石,那就称为朱祁钰的底气吧。

  看这情况,她居郕王府,郕王朱祁钰被宣召入宫,想来十有皇帝亲征瓦剌大败被俘的消息已经传到宫中贵人的耳中了。

  理理时间线,朱祁镇七月份出征,八月十五被俘,她的便宜儿子要监国了。

  早不来晚不来,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了。

  天色渐暗。

  屋内亮起了烛火,秋风穿过半掩的窗户,带来淡淡的桂花香气。

  “母妃,您找我。”

  声音清亮又略显疲惫。

  荪歌不再转动手上的佛珠串,抬眸看向了踏着月色挟着凉意归来的年轻人。

  身形颀长,微微有些驼背,似是下意识的逃避旁人的探究。

  自信心严重不足!

  堪堪二十出头,是一个人人生中最意气风发最精力旺盛的黄金年纪。

  在荪歌打量朱祁钰时,朱祁钰也微微蹙了蹙眉。

  今日的母亲,素净的有些不可思议。

  自父皇驾崩前,命人将他和母妃带回宫中,给予名分,母妃就巴不得日日穿金戴银,弥补那多年被藏在宫外的缺憾。

  说句不太恰当的话,他时常担心那些珠钗发冠会压断母妃的脖子。

  这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吗

  朱祁钰疲惫的揉了揉鬓角,眼眸之中划过淡淡的倦怠。

  “对,找你。”

  荪歌也没有扭捏,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坐。”

  朱祁钰依言,坐在荪歌对面。

  “孙太后召你入宫,是想让你监国吗”

  荪歌直白的一句话,听在朱祁钰耳中如平地一声惊雷。

  “母妃因何而知”

  朱祁钰心中疑窦更盛。

  荪歌坦然挑眉“母妃自始至终都是个明白人。”

  “只不过,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太明白。”

  “如今形势有变,总要与你通个气,让你知晓母妃从不是拖累。”

  “先皇后宫的情形你也知晓,你我母子被养在宫外,此等大事,怎么可能真的被瞒的天衣无缝。”

  “当年的张太后睿智聪慧,孙皇后更是把持后宫,母妃唯有粗鄙肤浅愚蠢,你我母子才能苟延残喘。”

  “母妃知晓这些年让你平白受了不少人的奚落和笑话,是母妃之过。”

  “但,那也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钰儿,总要活下去啊。”

  荪歌为自己的改变找了个甚是合理又无懈可击,能完全激发朱祁钰愧疚心的理由。

  嗯,一片苦心,拳拳慈母之心。

  朱祁钰心中大震,思绪烦乱,鼻子微微发酸。

  他和母妃,相依为命,曾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母妃,是儿子无用。”

  同是父皇的儿子,可他多年不被承认,好不容易被认回,偏偏又被时日无多的父皇嫌弃性情懦弱不像他。

  “儿子从未嫌弃过母妃。”

  这是他的真心话。

  寄人篱下时,唯有母妃不会丢下他。

  那几年,谨小慎微胆战心惊的日子,并没有随着他封王奉藩京师而忘记。

  母亲所受的委屈,并不比他少。

  他曾一度艳羡过,同为父皇的儿子,皇兄的生母是雍容华贵的皇后,他的母妃却是见不得光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