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你喂我吃,好不好嘛?
作者:草荷女青      更新:2022-11-08 12:42      字数:4986
  “周小姐,少爷他……”

  曾青欲言又止,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言知乐蓦地心口发紧,手下意识抓紧了车窗,“他怎么了?”

  “少爷他……他……”

  曾青突然哭了,泣不成声。

  “到底怎么了?”

  言知乐慌忙推开车门下去,搞得车里的人也都紧张兮兮的。

  曾青手里攥着手机,还在通话中。

  言知乐一把将手机夺过来,扫了眼屏幕,是常山打来的。

  她立刻问“常山,你家少爷怎么了?”

  电话里常山沉默了片刻后这才开口,嗓音低沉沙哑“周小姐,你来趟北城吧!”

  言知乐的脸当即拉了下来。

  这俩人一个哭得话都说不出来,一个磨磨唧唧不肯直说,真是急死人!

  她都拔高了声音,几乎是怒喝出声“常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死一般沉默。

  “不说就永远别说了!”

  言知乐挂断通话,将手机塞到曾青手里,顺便将他拉到一旁省得碍事,她转身上了车。

  车队重新启动,独留曾青站在寒冽的冷风中,嚎啕大哭。

  “六儿……”周轩看了眼孙女,又回头朝车后看了看,有些担忧,“要不你给阿则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言知乐闭着眼靠在车座上,一言不发,像是睡着了。

  她夜里就休息了一个小时,熬到现在已是极限。

  周轩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车内还有周老太太,她对厉正则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她也有厉正则的电话。

  丈夫和孙女不打电话,那她就打吧。

  作为一个长辈,她给晚辈打个电话也不过分。

  电话那端许久都没有人接。

  就在周老太太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

  “喂……”

  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周老太太一度以为自己打错了。

  她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拨错,这才试着叫了声“阿则?”

  “周奶奶,是我。”

  声音仍旧无力,但较刚才那声已经好了很多。

  周老太太看了看丈夫和孙女,紧张地问“你这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是有些感冒。”

  “你这可不是感冒!你等一下,我把手机给六儿。”

  周老太太把手机递给孙女,“阿则的电话。”

  言知乐坐着没动,甚至眼皮都没掀一下。

  “六儿?”

  周老太太伸手晃晃她,心说,这孩子可真别扭。

  言知乐依旧没睁眼。

  她不是故意不回应的,她是真睡着了。

  一夜几乎没睡,她早就困了,之前一直是有事强撑着,头一挨着车座靠背,她便一秒入睡。

  “六儿?”

  “别喊了!”周轩心疼孙女,“她一夜没合眼,你让她睡一会儿不行?”

  说话间,他一把抓过周老太太的手机,放在耳边,“阿则,六儿昨晚没睡觉,刚睡着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电话那边,厉正则咳嗽了几声,缓了一会儿才开口“周爷爷,我没事,您让她睡吧。”

  周轩皱了皱眉,“你真的没事?”

  “没事。”

  “那你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周轩不放心,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厉昭。

  厉昭还不知道孙子生病住院的事,直接来了句“你说阿则生病了?”

  周轩气得想骂人,懒得再跟他说,直接结束通话。

  自己孙子生病都不知道,什么人啊!

  厉昭再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周轩直接将他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这边,厉昭打不通电话,也没闲着。

  他立刻给孙子打电话,但依旧吃了个闭门羹。

  自己孙子生病自己都不知道,远在两千多公里外的周家老头子却知道,这让厉昭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他觉得孙子跟自己不亲了。

  在这个家里,他一直认为孙子最亲的人是自己。

  外面还是漫天大雪。

  这是十几年来,北城最冷的一个冬天。

  经过昨天,地面的积雪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

  厉家老宅院子里的雪已经被佣人们清理干净,出了门,路上环卫工人正在扫雪。

  车子走走停停,艰难地在道路上行驶着。

  到海棠阁已经接近中午。

  海棠阁里无人,门锁得紧紧的。

  “查一下阿则在哪家医院。”

  厉昭一开始不死心,觉得孙子不可能生病了不告诉他而告诉周轩。

  所以他才会先来海棠阁。

  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他终于承认,孙子是真的跟周轩亲跟自己不亲。

  医院地址很快查了出来,厉昭赶往医院。

  到医院已经是下午。

  走廊里看到常山,陆英还有天雄。

  厉昭寒着一张脸走向三人,“阿则得了什么病?”

  正好厉正则的主治医生从病房里出来。

  “厉老先生。”

  医生是认识厉昭的,面色凝重地走上前跟他打招呼。

  厉昭点了下头,朝病房里走去。

  “您等一下。”

  主治医师拦住了厉昭,示意他借一步讲话。

  厉昭看看他,一张脸冷得如同外面的天气。

  因为这医生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是他孙子得了不治之症。

  这让厉昭十分生气!

  他站着没动,冷冷道“有话你就说!”

  病房里,厉正则正在睡着。

  主治医生转过身轻轻将房门关上,压低声音同厉昭说“厉少的情况不太好。”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太好?”厉昭急了,“他得了什么病?”

  “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

  “不能确定你就妄下断论!”

  “初步诊断应该是……白血病。”

  “胡扯八道!”

  厉昭根本就不相信平日壮得跟头牛似的孙子会得白血病,“最终结果没出来前,再敢危言耸听,我对你不客气!”

  一把推开主治医生,厉昭推门走进病房。

  厉正则睡着了,门口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

  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病被初步诊断为白血病。

  他在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一睁开眼便看到了金伯。

  “少爷,你醒了?”

  厉正则看了眼金伯,坐起身,“给我倒杯水。”

  “好。”

  金伯赶紧拿起桌上的杯子,杯子中有之前倒的水,有些凉了,他倒掉一半,又添了些热水。

  厉正则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下,抬眼看了看周围说“这是医院?”

  “呃?”金伯又是一愣,随即连忙点头,“是的少爷,你不小心磕了脑袋,现在在医院检查。”

  厉正则点点头,又问“太太呢?”

  有了先前的经历,金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他说“太太去外地考察市场,已经走半个月了。”

  “哦。”厉正则揉了揉太阳穴,随口又问,“我住院的事没跟她说?”

  “没有,你不吩咐我没敢自作主张。”金伯回答。

  “不要告诉她。”

  “好。”

  金伯心想,这是又回到摔伤之前了,心里直叹气,嘴里又问“少爷,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肚子确实有些饿,厉正则点点头,却说“金伯,你该如何称呼我?”

  金伯一愣。

  自先生和老爷子相继去世后,少爷便不许他们这些人问他叫少爷了,都改口叫先生。

  他明明才三十多岁,人生最好的年纪,却深沉得像个老头子。

  偌大的一个厉家,如今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

  如果言六还活着也是他的太太,那该多好啊!

  这样他就不再是一个人。

  将来若是再生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可这一切,都只是幻想。

  金伯点点头,“先生,我记住了。我去给你弄饭。”

  转过身,金伯老泪纵横。

  这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孩子,外人都羡慕他有福气生在首富厉家,可又有谁知道,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享受过一丝快乐,甚至,他或许连快乐是什么都不知道。

  金伯越想越难过,又想起医生跟他说的话,走到病房外,已经哭成了泪人。

  “老金,你给厉先生说了没有?”

  金伯正低头抹眼泪,厉正则的主治医生走过来。

  “王医生。”

  金伯双眼通红,抬头看他,“先生刚醒来,有些饿了,我去给他弄吃的,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你要尽快跟他说,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情。”

  医生说的金伯也明白,但是让他怎么跟少爷说他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了?

  他说不出口!

  “这件事我会跟先生说的,还请王医生暂时要保密。”

  至于什么时候说,得让他好好想想。

  厉正则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去,期间可把众人吓坏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会儿他睡美睡足了,却自然醒来。

  还没睁开眼他便听到周围闹哄哄的仿佛自己躺在菜市场里。

  一睁开眼,他看到自己周围围了很多人,清一色全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这群医生正在为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每个人都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争论得脸红脖子粗,谁都没留意到病床上的人已经醒来。

  厉正则不悦皱眉,长臂一挥,将床头移动推车上的手术刀具推倒在地。

  巨大的声响总算是让这群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厉少,你醒了!”

  “呀,病人醒了!”

  “居然醒了!”

  “……”

  短暂的安静后,再度热闹起来。

  厉正则皱着眉头坐起身,冲门口喊了一声“常山!”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常山走了进来。

  “少爷!”

  “让他们都滚出去!”吵得他头疼!

  常山一直在门外站着,听到里面一直在吵嚷,但他不是医生,不敢贸然进去。

  现在得了命令,他赶紧将这帮医生赶出了病房。

  医生走后,常山走到厉正则跟前,“少爷,您总算是醒了!”

  厉正则坐起身,捏了捏眉心,问“我睡了多久?”

  “从昨天中午一直睡到现在,怎么都叫不醒。”

  居然睡这么久。

  像是要把他之前欠下的觉都补回来。

  果真是睡好了精神也好,浑身也有了力气,都感觉有些饿了。

  “给我弄点吃的。”厉正则说。

  常山一怔,连忙点头,“少爷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想吃肉包子。

  心里这么想着,厉正则张嘴便说了出来,“肉包子。”

  常山,“……”

  搁在平日,这个小要求一点都不是问题。

  可现在,少爷还在病着,饮食要清淡,不能吃肉的。

  “少爷,您暂时不能吃肉,我给您做点素菜包子吧!”

  “肉包子!”厉正则的声音一冷。

  他一向不重腹欲,难得有个想吃的,还不让他吃。

  岂有此理!

  “你现在只能和白粥吃青菜,想吃肉等你彻底好了再说!”

  伴随着一道清冷的声音,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她穿着一件雪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戴着手套帽子,围着围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了一双眼睛。

  如果不是对她熟悉,一时间还真认不出来她是谁。

  她带着黑色手套的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保温饭盒,带着外面的冷风走进来,却让病房里的人倍感温暖。

  “周小姐。”

  常山打了声招呼后转身出去。

  “站住。”言知乐叫住他,“我这人记仇,你最好别跟我说话。”

  让你说的时候不说,现在你想说我还不想听了!

  常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立刻转过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周小姐,我错了,还请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这粗人一般见识。”

  “滚出去吧!”厉正则出声。

  “是!”

  常山出去顺带关了门。

  言知乐将饭盒放在桌上,摘掉手套和围巾,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脱掉臃肿的羽绒服挂在门口衣架上,然后去洗了手。

  洗完手回来,一言不发地把饭盒打开,将白粥青菜和白馒头一一摆在桌上。

  之后她才扭头去看床上的人。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咧着嘴冲他傻笑。

  真是又丑又傻!

  言知乐想笑又忍住了,“厉正则,你发烧把脑子烧傻了是吗?”

  厉正则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才没有,我怕傻了你就不要我了,死都不能傻。”

  言知乐嗔他一眼,“没傻就滚下来自己吃饭!”

  “你喂我吃。”厉正则大长臂一伸,捏住她荷叶边的毛衣下摆,眼巴巴地瞅着她,“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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