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雾气散去。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

  言知乐从医院出来，深吸了两口气，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她对味道太过于敏感，因而并不喜欢医院里混杂在一起的各种刺鼻的味道，到了外面总算能够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没让二哥周朱明送，言知乐打算跑步回去。

  上午前两节没课，时间很充裕，她早上在跑步机上没跑多久，跑回去全当锻炼了。

  没跑多远，接到厉正则的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跟常山学会了，他说炸汤圆要现炸的好吃，我等你进小区再炸。”

  言知乐算了下大致时间，她从医院跑回去大约需要四十分钟。

  “要不我去接你吧，今天别跑了休息一下。”

  “已经在跑了，你就别来回折腾了，在家等我，到小区我给你电话。”

  “那你注意安全。”

  切线，言知乐把手机揣进兜里，加快了速度。

  她是按照正常速度来估计时间的，是四十分钟，但如果她提高速度，缩短五分钟还是很简单的。

  加速吧，不能让她家厉先生等太久了。

  清晨的街头，女孩奔跑的身影，成了这座城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爸爸，你看，那个姐姐跑得好快！你也要加油啊，你可是男子汉呢！”

  迎面一对父子也在跑步，年轻的爸爸和大约十岁的儿子，穿着同款同色的白色运动套装，戴着大红色的头巾，跑得满头大汗，面红耳赤，尤其是体态略臃肿的爸爸，更是上气不接下气，擦肩而过的时候，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呼哧~呼哧~”

  几乎都要喘不过气了。

  言知乐听闻男孩的话，放慢速度，停了下来。

  她转身同父子俩说道：“你们是最近才开始锻炼吗？”

  男孩点头，伸出一根手指，“今天是第一天。”

  “那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关于跑步的小建议吗？”

  男孩用力点头，没等言知乐说话，便问道：“姐姐，你一公里用时是多少？”

  言知乐看了看运动腕表，“不到五分钟。”

  “哇塞！这么快！”男孩一脸的崇拜，朝言知乐走过来，眼里闪着光，“姐姐，你是怎么跑的？怎么可以跑这么快？”

  言知乐微微笑了下，“我的跑龄已经超过十五年，应该比你年纪都大吧？你只要找对方法且持之以恒，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也能达到我这速度甚至比我的更快。其实跑步速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适合自己，一味的追求速度很有可能给身体造成伤害，我们锻炼身体的目的是为了健康，可不能得不偿失。”

  男孩点头，“对，老师说，做事如学习，要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

  言知乐给男孩竖了个大拇指，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人家小男孩什么都懂。

  告别父子俩，言知乐继续奔跑。

  路过张媛出事的十字路口，她突然停了下来。

  道路清洁工已经将车祸现场留下的血迹冲洗干净，行人和车辆来来往往，也许没多人知道，在凌晨这个地方，他们经过的脚下，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

  在城市中穿梭的人们，为了生计奔波，生活忙忙碌碌，谁还会在意脚底下踩着的到底是谁的血。

  言知乐盯着车祸现场发呆的时候，厉正则打来电话。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十几分钟，按正常速度她此时已经到家，并且洗了手吃上炸汤圆了，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还在距离家里几公里的地方站着发呆。。

  “那你在原地等我，我五分钟就到。”

  厉正则打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开车到小区门外，见她没回来，他终于还是等不住，准备去接她。

  “好。”

  伤感的情绪说来就来，这是怎么了？

  言知乐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有些不大对劲，情绪起伏波动很大，动不动就想掉眼泪，搞得跟林妹妹似的。

  抱着脑袋晃了晃，言知乐在路边花坛边坐下来，五分钟的时间，很快，搁以前她肯定站着等，但此时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点也不像站着，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若不是身后有花坛，她大约会毫不顾忌地席地而坐。

  厉正则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盘腿坐在花坛边上，手肘抵着腿，双手撑着下巴，盯着地面发呆，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他把车靠路边停下，放轻脚步走过去，生怕自己声音太大惊了她。

  实质上，他还没到跟前，言知乐已经像是察觉到他靠近，抬眼朝他看过去。

  “你过来了！”

  言知乐咧着嘴笑，却坐着没动，甚至姿势都没变。

  厉正则上前俯身将她抱起来，“累了？”

  他像抱小孩似的托着她的臀部，言知乐顺势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减轻他手臂上的重量，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轻轻的，“有点，刚才跑得有些快。”

  她基本上每天都生龙活虎的，突然变得这么软绵绵，极不正常，厉正则顿时紧张，蹭了蹭她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些累。”

  “撒谎！”

  言知乐把脸埋到他的颈窝，好一会儿没说话。

  但没过多久，却有滚烫的东西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一颗接一颗。

  一早上这是第二次哭了，这还只是自己见到的，没见到的时候她还有没有哭？

  难道是最近工作太忙冷落她了，让她不开心了？

  不应该呀，他把工作时间都跟她调到一个频道上了，就是尽可能想多陪陪她。

  那是为什么？

  想起那会儿在医院周朱明的话，厉正则心口一紧。

  “是不是因为我，二哥又训你了？昨天中午你回家吃饭，发生什么事了？”

  要不是周朱明提起，他都不知道昨天中午她跟家里吵了一架。

  她没告诉他，是不想让他担心，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亏欠她。

  如果不是因为跟他在一起，她现在还是那个周家人捧在手心里舍不得骂一句的小公主，就是因为他，现在她跟家里人的关系变得极其糟糕。

  而他，却至今都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局面。

  身为一个男人，不管他在事业上多成功，生活里，他却是个十足的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