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记得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也因此终于知道了一些我始终忽略到的事情。那个家伙的问题我也懒得回答了，索性用那样的时机去问一点对我而言有用的信息。根据他的回答我大概可以猜到自己的情况是由什么所调控的了，他割下了自己的九块肉，那么说明我的每一次结束和开始都和他的那些缺损的部分有关，搞不好我每一次结束就会长会一部分，而当我我结束一天的时候就是那部分长好的时候。另外结束和开始似乎都是由我来决定的，也就是当我睡着之后，这一次就会强制结束，只是现在这样的信息对我而言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但是因此我也更加意识到了一点——我的所作所为好像并没有起到我所希望的效果，所有的事态还是在朝着最坏的那个方向发展。巨大的无力感和愧疚感瞬间爆发，我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思考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

  当这一天我醒来后，我没有像往常一样下床洗漱，也没有再去看那张还贴着的计划表，我甚至想撕去这张代表着失败的纸。我看了眼手机，发现今天是那个打碎了那个那男孩人生的一天，我不清楚在我做了那么多看起来像无用功一样的事之后，他还会不会继续去报名。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不是依旧健康。我感到自己的大脑稍微有些发热，虽然我已经知道自己做的那些可能没有什么用，但是哪怕一点点也好，哪怕只是将病症减缓了一些也好，我都这样迫切地希望着。

  我稍微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然后转身走进洗漱台去洗漱。当我回到寝室的时候，他就已经起床了，他说我没有关浴室和寝室之间的门所以发出的声音把他给吵醒了，我道了声抱歉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我听着他洗漱，一会结束之后关上门然后回来坐下。

  我问:“你报名运动会了吗？”

  ?:“报名了你不是知道吗？”

  我那个时候本来打算用各种理由拦下他的——毕竟报名了并不一定代表要去不是吗？但我突然想到如果他的身体已经出问题了那么这样的一天所发生的一切反而是好事，但是那样的事故不是好事，因此我再次逼迫他去做检查。

  ?:“喂，我还有运动会啊”

  ◆:“没关系来得及”

  ?:“额……”

  但是当检查做完以后我们却没办法再回学校去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当时的心情——人生首次体验的巨大绝望？大概就像这样吧。甚至连病情都没有缓解，一点机会都没有给。

  ?:“喂，别露出一副我快要死的样子啊”

  ◆:“你……”

  ?:“去给我老爸老妈打电话吧，老老实实说实话，没关系，他们会慢慢接受的”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他说:

  “陈未添，你听我说……”

  ?:“说啥？”

  ◆:“我是从未来来的”

  ?:“额……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准确来说现在的我是未来来的”

  ?:“真的……那简直帅呆了好吧！”

  ◆:“你……就这样相信了？”

  ?:“不然呢？我应该蠢兮兮地怀疑你吗？”

  ◆:“所以你要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

  ?:“好，那你要说些什么？”

  ◆:“一件不算特别大的事，毕竟大事不能讲，这是我们的规矩”

  ?:“诶，那很无聊啊，不过如果我问你的话只要是小事就不限量是吧？”

  ◆:“额，应该是这样”

  ?:“那你说完了我可以问你几个其它的事吗？”

  ◆:“可以”

  ?:“那太好了，你先说吧”

  ◆:“好，你将来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之后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是来自两年后”

  ?:“诶，你说这样的事干什么？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我来毕竟不是因为你，所以关于你的事只能说这样一点。你问”

  ?:“我的病会痊愈吗？”

  ◆:“会”

  ?:“什么？我这可是某种意义上的绝症啊”

  ◆:“没关系的，既然有技术让我回来就绝对有技术可以治好你”

  ?:“那太好了！亏我担心了半天，然后还有，请问我的工资是多少呢？”

  ◆:“不知道”

  ?:“我就没有跟你吹嘘吗？”

  ◆:“没有”

  ?:“额……未来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护士在这个时候进来提醒我们要做手术了，叫我们准备一下。

  ?:“等手术做完你再给我说一下我未来的情况吧”

  ◆:“行”

  然而手术做完后他却没有醒来，我在给陈未添妈打完电话以后就回学校了——我记得之前我就是回学校了，因为有学校里的事要处理。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就是晚上了，身体的疲倦感和其它各种不知名的劳累感涌出，于是我刚刚喝了一口买的冰咖啡就重重地趴在桌子上然后睡着了。

  熟悉的感觉在黑暗里涌出，我知道我已经结束这一天了。

  那个声音问:“你现在的答案是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说:“呐，能听我说说我的故事吗？”

  其实说是我的故事，倒不如说是我和陈未添两个人的故事。他没有回话。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了，但我想要说的是你不知道的。我们呢，早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那个时候我们两个是班级里最有名的中二少年，出了很多搞笑的黑历史。上高中以后没有分在一个班里，但是我们住的比较近——陈未添家就在学校附近，我则借住在小姑家里方便上学。所以就经常会一起上下学。大概高二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我的班级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刮起了一股腐女风，我和陈未添不久就沦为重点讨论对象，毕竟我跟班级里的同学关系不是特别好但是却跟外班的一个男生关系特别好。这些话渐渐传进那个班级里面，那个班级也随之开始讨论我们。怎么说呢，这样的谣言真的是让人无语，当我某一次放学回家的时候听到几个高一的学生说——

  “你知道吗？高二有两个男生好像是同性恋哦”

  “真的”

  “是啊，听说都已经在一起三年了”

  我听到这样之类的话已经不止个位数次了，这让我真的很头疼，因为如上所述我跟班里同学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这样的情况让我更加显得窘迫。也因此和陈未添说过我们应该别再一起上下学了，然而他当时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想不久后他们会这样传——他们两个分手了！”

  他这样的话真的是把我恶心了好久，却也因此明白了一个道理——谣言什么的传几天就慢慢消失了，到时候谁也不会注意到我们，而如果因为这种无聊的话而让我丢了最重要的朋友，那将是我的巨大损失。

  我们关系为什么好的理由，我记不清了，应该是突然又自然而然就好了，没有太多共同的爱好，也不是很相近的性格，但是就是最要好的朋友。

  在大学以前，他的成绩其实一直都比我要好，而且也和班级里的同学关系都很好，因此那个谣言其实并没有在他们班起到多大的影响。所以其实他当时对我说的话应该只是没有好好站在我的立场上说的话，但就是这样不走心的语句帮助了我。

  高考结束后，当我们知道自己都考上同一个大学的时候，兴奋驱使着我们两个挥霍着打工赚来的钱去附近一个没有去过的景点玩了好几天。之后又踩着点选了同一个寝室的差不多的位置，然后就开始了我们的大学生活。

  我为什么忽然想努力了其实我也记不起来了，可能就是某一天忽然想努力了然后之后就一直以坚持为目的了吧。或许没有那样的一天的话，我的大学生活会和陈未添差不太多吧？

  我一直以为我想救陈未添是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他曾经像那样帮助过我。诚然这的确是听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也的确是我想救他的一些理由。

  不过我想，我想救陈未添的根本原因或许是因为那天晚上的失误，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挽回因为自己的失手而造成的悲剧。

  我知道这是错误答案，不过这其实也不是我对于你那个古怪问题的答案。

  我只有一个问题……不，是一个请求——可以让我直接去那天晚上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