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到从前
作者:老车站      更新:2022-07-27 17:49      字数:1807
  杂志上一篇文章说抽烟厉害的人记忆力会下降,我不知道自己的健忘是否与此有关,抑或是潜意识里不愿面对所以选择遗忘,以此逃避。大脑在搜寻那段发生不久的记忆时出现大段大段的空白,我搞不明白那些用说明书写的内容为什么会凭空消失,我不得不花很长的时间运用全部精力竭尽全力修补空缺,我知道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当经过依然苍白空洞一如大西北大雪初霁的旷野,无法驱赶的沮丧空气般充满身心,我为自己的沮丧而更加沮丧。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叙述似乎是弥补缺憾的唯一途径。

  打开记忆的闸门,尽管蜂拥而至的各种画面纠缠不清,但公元2006年6月23日像记忆之路上一块醒目而刺眼的碑石,高高隆起,突兀地横亘于满目疮痍的心底,像一个硕大的感叹号,埋葬了无聊荒唐的大学生活和混混沌沌的青春期。

  关于青春我觉得只有报纸、小说、电视剧中的那些神采飞扬、额头光洁、双眸明亮的少男少女们所拥有,我只认同青春期,它盛满屈辱、贫穷、泪水以及卑微的梦想,还有暗夜中那些难以启齿的隐秘的渴望。青春期与年龄无关,它却是一个人最为纯粹透明、干净阳光的心理历程。那些被被庞然的时代遮蔽在阴影中的青春也是一种青春的状态,青对大多数人来说,青春,是用来浪费的。

  因为年轻,所以富有;因为年轻,所以觉得拥有世界。因为年轻,可以尽情挥霍狂妄、愤怒这类激情的分泌物,体验那种年轻纯净的酣畅、发泄之后的失重。

  年轻,真好。

  当我开始叙述,那种感觉就像沧海桑田的老人多年之后回首,看见自己在许多年前的某一天,以主角的方式在记忆中出现并主演自己的悲欢;像在观看一部正版的高清dvd碟片,所不同的是剧中的自己并不知道这一切会在许多年以后演给自己看:白色的运动鞋、淡蓝色的牛仔裤、上身着一件花格子半袖,脸上永远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意,偶尔皱一下眉,仿佛牙痛似的不耐烦,其实只是习惯而已。身后的天特别蓝,那种未被工业烟雾污染的纯净之色,并且飘着一朵一朵歌里唱的那种让诗人诗情澎湃的棉花色的云朵(叙述至此落入了俗套:关于以前,似乎除了那时天空特别蓝之外,还带着一首老歌的忧伤)。

  地上的低凹处存放着一洼一洼的积水,我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夹着一支烟边洗烟边迈开水洼走向台阶上站着的大罗。空气因晚上的雨水而格外清新,微风吹来,身后的操场没有往日的尘土飞扬。

  “大罗兄弟,看见那些眼圈红肿、故土难离的同胞是不是也想挥一挥衣袖,留下蘸满感情的眼泪?”

  “铁子,我正在酝酿情绪,刚刚有点感觉。”大罗笑嘻嘻地应道。这是一个豪爽的女孩子,总和一帮爷们“铁子”相称,曾一起在高四待过,那时她叔叔给我们教政治,老补们亲切地叫他小罗,而他侄女则被荣称为大罗。

  “那需要很多水分,要不要——”我指着地下的水洼,一脸郑重相劝“我可不愿曾在一个战壕摸爬滚打过得兄弟因身心过度而晕倒,因脱水严重而牺牲在光天化日之下。”

  “十几年的读书生涯经过了多少枪林弹雨,不坚强我早倒下了,”大罗瞟一眼地上的水洼“这些水用掉太可惜了,还是留下吧,等水分蒸发了,留下一层白花花的食盐,铲起来够咱们学校下一年食用了。我也正考虑是不是应该出去买一瓶纯净水,可车不等人哪。”大罗指着操场上停着的一长溜汽车,摇着头口气颇为遗憾。

  不知是话筒出了问题,还是音响出了故障,多功能大厅里传来“吱——”巨大的刺耳声响,我能想象出正在兴头上的校领导挪开话筒,无奈地望着台下捂着双耳的女生,一脸悻悻然。回头看见大罗旁边的高个子女孩贴着大罗耳朵说了句什么,大罗告诉我有事,来日方长,有时间再聊,两人匆匆离去。

  “别了司徒雷登!”我用伟人的经典手势挥别,扔掉烟头,瞅了一眼操场上十几辆班车,一丝茫然泛上心头。

  多功能厅门口三三两两的人在进出,想不出要去什么地方,拖着双腿迈进大厅。其实更准确的说是餐厅,平时同学们边吃饭边看舞台上一群男女排练节目。有时候挺纳闷大学怎么这么多活动。我挺厌恶在吃饭时身边一大帮人折腾,又不能时时用棉花塞住耳朵,有时还会放一些劲爆音乐,整个大厅都在抖动,震动得心脏都扭曲了。好几次吃了几口饭,冲动的真相把碗摔了。

  今天倒没有播放疯狂舞曲,住席台上校领导正在高一声低一声抑扬顿挫低用蹩脚的普通话做最后一次布道。我踮起脚尖往里张望,没有听清领导在讲什么,无非是毕业了到社会上怎样怎样。其实大学几年又何尝认真听过一次此类的讲话?什么晚会之类的大型活动从来不去,不是睡觉,就是难得清静地躲在宿舍里看小说。并非不想去,刚产生去看看的念头(都是冲台上台下的漂亮。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