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大铁船（三）

  大家在泉边洗好喝足后，温岁球说道：“听人家说，渭河大得很，曹还没见过，要不，曹大家去看一看，你们觉得怎么样？”大家都说好，于是，就顺着小渠走。小渠两边都是刚刚收割过麦子的地，地里的麦茬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远处有一道树林，其中大多是槐树。一会儿，大家就来到了两条河的交汇处。只见清水河蜿蜒而来，清清的河水一头扎进了渭河。板妹一帮人又沿着清水河往前走，踩着高低不平的河滩，一直走到了渭河水边。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啊哟！这水怎么这么浑黄呀！把曹山里流来的清水都弄浑了。”

  “就是呀！这渭河水也太稠了。不过，这渭河水真大，看着翻滚的流水，人还有点晕。”板娃说着，往后面退了几步。

  这渭河，不愧为黄河的大支流，河床足足有百二十米宽，眼下流水的河道，也有四、五十米宽啦。滔滔河水，裹挟着黄土高原的泥沙，像一条飞腾着的黄色巨龙，奔腾东去。看着眼前的渭河，大家惊叹不已。突然，金娃指着渭河上游喊道：“妈，那儿怎么有那么多人呀？”大家顺着金娃指的方向望去，远远的渭河上游，隐隐约约的看见有好多人。“走，咱们去看看。”温岁球说完，朝周围看了看，又指着树林说：“树林中好像有一条小路，曹过去看看。”大家就朝着树林走去。来到树林中，真的看见一条小路，大家就沿着小路往上走。一路上，有树荫遮挡，非常凉爽。小路左边，是刚收割过的麦田地；右边，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稻田，眼下正是水稻生长的旺季。稻田上空，蜻蜓飞舞嬉戏，偶尔，有水鸟飞过；稻田边，一只只青蛙，被吓得扑通扑通跳入水中。“妈呀！”俊姐喊着跳得老高的，原来，一只青蛙跳到了俊姐的脚面上，吓得俊姐拉着板妹不敢走了。

  “走吧，走吧，癞蛤蟆不咬人。”风根深劝道，“这癞蛤蟆真多呀！都是从哪儿来的啊！”

  就在大家大惊小怪，嘘长嘘短的时候，金娃蹲在一滩水旁边，手里拿着一根细树枝，不停的在水里晃动着。当板妹走到金娃跟前时，金娃问道：“妈，快看，这黑黑的，跑来跑去的是什么东西呀？”

  板妹瞅了一眼说：“这是蛤蟆子子，有什么看的……哦！曹山上没有，你没见过……哎！这就是小蝌蚪啊！”说完，拉上金娃去追前面的人。

  又走了一会儿，就来到先前看见人多的地方了，原来是一处临时的渡口。刚到渡口，金娃就惊喜地大喊道：“船，铁船，一条大铁船。”板妹一帮人也吃惊地议论着：“这船真大啊！全都是铁的。”“那么大的铁船是怎么走的呀！”大家又往河边走了走，才看清楚了，原来，在河道的两边各埋着一根粗壮的柱子，柱子上连着一根粗粗的钢绳，大铁船被牢牢地拴在粗钢绳上，靠着活轮来回渡河。板妹一帮人来到河边时，大铁船刚好载着七、八个人走到了河中间，撑船人双手抓着粗钢绳，尽力地移动着活轮，大铁船也就慢慢地移动着。大约费了一袋烟的功夫，撑船人才把一船人送了过来。坐船的人下船时，每人给了船主人两角钱，然后，各自拿上东西走了。

  这条只能容纳七、八个人的大铁船，成了链接渭阳两岸唯一的渡河工具。人们常说：“隔山不远隔河远。”要不是这样一条铁船，渭阳两岸的人过河时，还不知道要犯多大的麻烦呢！你看，还有哪些舍不得两角钱的人们，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也不管是年老的，还是年轻的；他们都从下游河水较平缓的地方，脱下衣裤，用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赤条条地趟河，就连最私密的地方也顾不上了。难怪住在河边的人常常说：“趟河无男女。”

  岁板看见赤条条趟河的男男女女，瞪着惊愕的眼睛说道：“那些人怎么都光着屁股过河呀！你们看，就连那些大姑娘，也都光着屁股呀！他们难道不羞吗？”

  “羞什么？经常要过河，又没钱。就像你，有短裤穿吗？脱下裤子，还不是精勾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温岁球说道。

  “个把你死鬼，你说个作什么呀！个不就是随便说一下吗？”岁板笑着说道。

  伴随着大家的说笑声，太阳也快到中天了。风根深说道：“肚子都饿扁了，咱们走吧！”大家听了，就跟着渡河的人一起走。走过河滩，来到了一条沙石路上，走了一会儿。板娃指着渭河上游说：“那儿有个村庄，看起来不太大。”

  “别管大不大，曹去看看，能不能要点吃的，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个饿得很。”缝儿说道。

  大家就走下沙石路，沿着田间小路朝着小村庄走去。快到村口时，大家就又从小路上走到了从渭阳通来的公路上了。渭阳通来的公路是沙石路，离火车路很近，公路刚好从小村子中间穿过，好像一直通到县城去了。大家顺着沙石公路进了小村子，正在商量讨饭回来在哪儿会合时，一辆大型拖拉机突突突的从县城方向开来了。当大型拖拉机走过板妹一帮身旁时，就像刮过一阵狂风一样，尘土飞扬，简直把眼睛都要填满。当大家用手使劲揉完眼睛时，那大型拖拉机又突突突拖着一道尘土走远了。大家都惋惜的说道：“这家伙，曹还没看清楚啦，它就走远了，早知道这样，就是刮起的土把眼睛填满，也要好好看看拖拉机。”

  “就是呀！这么大的拖拉机曹能见几次啊，就是沿河公社的马车，曹都很少看见。不过，这一次出来，还真见了不少稀奇的东西，也不枉这次讨饭啦！”岁板不无遗憾地说道。

  “都别说了，赶紧要饭走，要不然，就连洗锅水都没有了。”温岁球说道。于是，大家就各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