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下，问：“你收赊了？“

  我看着碗。

  柳惠说：“是呀，又清了一赊，心里有轻松了不少。“

  柳惠的心情挺好，冲我笑了一下。

  我说：“这碗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柳惠说：“噢，和银主在一起，到是真有长进，确实是有说道，你拿碗看看。“

  我拿起碗，感觉那不是瓷的，打磨的光亮，因为年代久远，浸了色。

  我手心出汗了，把碗放下了，我意识到，那是骨碗。

  我看柳惠，她笑了一下说：“你有点紧张了，确实是，一只怨骨之碗，本来是不能抵赊的，可是我想平赊，只能这样了，我是最后赊店的主人，我有权力改这个规矩。“

  “怨骨？“

  柳惠说：“这个人当年赊的是一只古瓷碗，卖掉给他的母亲看病了，病没有看好，人死了，但是他低估了那只碗的价值，他后来明白了，想找回碗，已经找不到了，赊碗是他爷爷那辈赊的，他是那个人的孙子，这个价值对一个普通的百姓来说，想还起不太容易了，让这个人紧张，害怕，不安，痛苦，所以就弄了这个怨骨之碗，就是这个人爷爷的头骨所做，这个人的爷爷怨恨赊店没有讲清楚，让他欠了一大笔的债。“

  我说：“赊业从来不吭人的，这有点吭人了。“

  柳惠说：“赊业不吭人，吭人是后期某些人而为，也是赊业走向衰败的那几年，这个人赊了碗，是不懂行，我们收账的时候，不是按照你所赊东西的价值来收账，而是按照你现实的情况而定，怎么收？收多少？“

  我问：“那不是赔钱？“

  柳惠说：“这就是赊业千年大业的原因，这样的情况，就释义，赔钱赚网，人网，口碑。“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赊业恐怕水是深到了极致了。

  我说这样很危险的，柳惠说：“还麻烦你，把这碗带回总赊店。“

  我一愣，柳惠说：“最终都归回总赊店的，既然金银银主都出现了，就得这样做了。“

  柳惠用黑布袋子装上碗，递给了我，黑袋子上面有一个赊字。

  “你回去吧，不留你吃饭了。“

  我说：“你在怨我吗？“

  柳惠说：“怎么会呢？“

  说完她笑了一下，我离开古屋。

  回赊城七号铺子，天枢和摇光还站在外面，屋子里副组长坐着，还有两名领导坐在里面。

  这让我挺不高兴的。

  副组长说：“你说于组长让老石头抓了，那老石头呢？“

  我说：“我只知道这件事，老石头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许在赊城，也许在外面。“

  副组长说：“你就应该扣住老石头。“

  我说：“凭什么？“

  副组长说：“他违法了。“

  我说：“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已经被开除了。“

  两名领导一愣，看着副组长。

  副组长尴尬的说：“我开玩笑。“

  领导就火了，把副组长给骂了，然后说：“罗山，我们开除他，也不会开除你的，你的工作很不错，我们也知道这里面的难度，就于组长的问题，我们也是想办法……“

  意思，还是让我想办法。

  我说：“有机会我会把于组长弄出来的。“

  他们又说一些话之后，就走了。

  天枢和摇光还站在那儿，我没理他们，银主不让我理他们，银主一直没回来，我打电话，没信号，恐怕是在城里。

  天快黑了，银主回来了，一脸的疲惫，连看天枢和摇光一眼都没有看。

  进来说：“做点饭。“

  我去做饭，炒菜。玩吧

  吃饭，我看了外面一眼，银主说：“站着去吧，我有心情再处理，那于组长，明天老石头就送过来，你送出城，我知道，他们那边逼着你。“

  我说：“多余了。“

  银主瞪了我一眼，她为我做这件事，肯定也是遇到了不少的麻烦，不然不会天黑才回来，看来银主对我挺在意的。

  吃过饭，银主看书喝茶，外面站着两个人，就当没看见一样。

  两个人也不说话，就那样的站着。

  我看了一眼外面，银主没理我。

  我就忙自己的事情，找来一本在架子上的书，看书。

  晚上十点了，银主站起来把门关上，说：“休息。”

  我愣了半天，这是要他们还站着，我也不管了。

  睡觉，早晨起来，吃过饭，银主打开门，出去，我没动，坐在椅子上看着。

  银主问：“当初七星相聚的时候，怎么立的规矩？”

  天枢说：“七星绕月而光，无月星无光。”

  银主问：“那现在呢？”

  天枢和摇头都不说话了。

  银主说：“说。”

  天枢说：“是老石头鼓动的。”

  银主说：“说你的责任。”

  天枢说：“我的责任，确实我有想法，摇光是我鼓动的。”

  银主说：“自裁。”

  天枢哆嗦了一下，看了一眼银主，银主进店，从架子拿出一把短剑，扔了过去。

  天枢脸色苍白，捡起剑来。

  我看了一眼银主，银主没理我，我阻止恐怕也是阻止不了。

  天枢是哆嗦了半天，挥剑斩断了自己的左臂，血光冲天，惨叫一声，就倒地上了，摇光给包扎着，背着人走了，那只胳膊就在地上，手指还在动着。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银主长出了口气：“如果我不这样，他们会害怕我们吗？那赊业还不乱了套吗？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那可是杀人不见血呀，赊业在最后几年，死了多少人知道吗？逼收赊呀！逼死多少人？违背了原则，规矩了。”

  其实，我挺奇怪的，如果天枢不从呢？反抗呢？可是他没敢，为什么？

  我问：“他怕你什么？”

  银主说：“能当上银主，自然有让人害怕的地方。”

  银主没说。

  我又问：“那我凭什么能当上金主呢？“

  银主笑了一下说：“以后你会明白的，也许你的感觉能力吧。“

  于组长和专家从胡同出来，进了铺子。

  他们看着很疲惫。

  于组长说：“谢谢二位。“

  银主说：“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话，休息好了再说。“

  于组长带着人走了。

  我问：“你怎么把人弄回来的？“

  银主说：“找老石头，放了点狠话。“

  银主总是把事情说得轻松。

  银主看到角落的那个带赊字的黑袋子，愣了一下，过去拿起来，看了半天说：“柳惠店里的。“

  我说了情况，银主听完，瞪了半天的眼睛，放下东西，坐在哪儿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