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哞的肉皮被打的开褶，那钻心的疼痛让他不由的张开嘴巴，沙哑的喊着疼，他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看着抱着肚子遍地打滚的李孟孚，眼底抹过一丝歉意，走到李孟孚身旁，牟哞忍着疼搀起他，把李孟孚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牟哞满是歉意，用拇指磨砂着自己的耳背。

  李孟孚摇摇头，他心里并不怪牟哞，谁会愿意惹这么一个恶霸，怪就只能怪自己没有能力。

  把李孟孚扶到一旁的石阶，休息了片刻，缓解一下疼痛，一股酸水涌进咽喉，刚才吃的干粮也吐了出来。

  “如果成为仙人，就不会挨打了吧！哼……哈哈…”牟哞苦笑，自嘲道。

  又一个仙人阵列飞过，李孟孚的眼中多了一丝迷茫，在自己眼前的，是力量，是自己刚刚挨打时，最渴望得到的东西，但那油然而生的厌恶感，让他停止了这些想法，或许自己一生都不会去修行。

  而牟哞眼中，是一如既往地憧憬，成为仙人，能帮他摆脱困境，成为仙人，能让他得到荣耀以及力量。

  迎面飞来一个白眉老人，那白眉老人牵着三匹飞马，那飞马天生有着云纹，飞马后拉着一个棺材，那棺材由檀木制成，棺上的铭文便是封印，它会一点点消减记忆。

  李孟孚对那棺木再熟悉不过了，自他记事起，就被囚禁在这木棺中，木棺打开，李孟孚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个白眉老人，是他，把自己送到了这里。

  或许他知道出去的路，或许他知道自己的一切，李孟孚脑海中不停的闪过记忆的碎片，已然忘记了疼痛，一路狂奔，直奔白眉老人落下的方向，他要赌一把。

  “孟孚？孟孚！”见李孟孚跑的突然，牟哞连忙叫道，他想要跟上李孟孚，可全身的疼痛不允许。

  李孟孚已经顾不了回答牟哞了，白眉老人的终点应该是执事阁，那里便是登记杂役以及分配杂役的地方，杂务山距离执事阁不算远。

  沿着小溪，是一条小径，小径杂草缝生，碎石嶙峋，修了仙，飞着总比走着快，这里已经很久没人走过了，也很久没有修缮了，李孟孚逆流而上，执事阁，就在对面山头的半山腰，有这铺好的山路，爬山相对轻松一些。

  一座巨大的石门出现在李孟孚视野中，“执事殿”，一块巨大的门匾横在半空中，明台宗有东南西北四个外门道场，由四山执事掌管，而李孟孚所在的东方道场，这便是东山执事管理。

  穿过石门，那恢宏如宫殿的阁楼，便是执事阁，除了登记和分配杂役，那些仙人也会在这里领取丹药、灵石和武器等修行资源。

  此时，殿前熙熙攘攘，仙人的队伍已经排到了李孟孚身前，李孟孚穿过人群，大步赶到杂役登记处。

  檀木棺，云纹马，白眉老人，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李孟孚，李孟孚穿着一身杂役的衣服，在这些修士中格外显眼，没有找到那白眉老人，还在这些仙人的嘲笑中走出执事殿，着实让人很不舒服。

  “你在找我吗？”

  下山路已经走了一半多，背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李孟孚身后望去，却空空如也。

  风吹着山林，哗啦啦的响，白眉老人剥开灌木，从树林中走出。

  “你是在找我吧！”

  那白眉老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李孟孚未免有些惊讶。

  当所有问题都涌入他的脑海时，李孟孚发现自己无从开口，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他根本不了解自己，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甚至，不知道是真是假。

  此时的李孟孚已然手忙脚乱，颤颤巍巍，他一把抓住白眉老人的衣领，使出浑身力气，思绪流转之间，李孟孚轻轻松开了手。

  “你想问我什么？”白眉老人缕了缕长长的眉毛，嘴角微微上扬，笑道。

  “我是谁？告诉我？告诉我！”那被鲜血染红的面孔，仿佛再次出现在李孟孚眼前，口口声声告诉他，‘我不想死’，李孟孚抱着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下了眼泪，“我为什么会伤心，为什么！”

  “你是李孟孚啊！”

  白眉老人脸色没有蛛丝马迹，而他的眼神里充斥着喜悦。

  “我知道！”李孟孚大声叫道，树林中的小鸟纷纷散去，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的身世，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过去的一切？”白眉老人不依不饶，接着说道。

  “我，我，我不知道？”李孟孚抱头痛哭，他想要记起什么，却无从推敲，他的脑海，一片虚无，他什么也记不起来。

  大雁三五成群排成人字，由北到南，每一个人字都是那么的相似，今年它们会从这片天飞过，明年也会在这片天飞过，由北到南！由北到南？

  它们从哪里飞来，又从哪里飞回，它们在哪里长大，他们又在哪里筑巢，它们的根，它们的源头又在哪里。

  现在的李孟孚就像“由北到南”的大雁，仅仅是一个片段，就像没有源头的溪流，哪怕河床如何宽如何深，都无济于事，他终将干涸。

  李孟孚不能接受，所以他才会追来，所以他才会发问，他渐渐静下来，让自己的情绪放的平缓。

  他深出一口气，张开了口。

  “我只需要你告诉我，找回记忆的方法，怎么下山，我的家在哪？，其他的，关于我自己的一切，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与其让你骗我，还不如我自己骗自己！”

  白眉老人哈哈大笑，顿了顿，道：“不愧是李家后人，我现在，便教你怎么下山，我只能告诉你，你住在赵国，待你下山，我便告诉你，你的家在哪儿，包括找回记忆的方法。”

  李孟孚点点头，他不知道白眉在盘算什么，他也不去追究，他最关心的事，便是自己的记忆。

  “明台宗东方道场，驻扎在离境，离境有四地八国，共有十二道传送门，使用传送门，需要足够的灵石，至于是那道门通往赵国，我就不知道了，”

  白眉老人一拍脑袋，“还有，终身杂役不能出山，”

  “这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在山门外等我就是了。”他不怕宗门的禁忌，十二道传送门，哪怕一个一个试，总会找到那一扇，李孟孚信誓旦旦。

  说罢，李孟孚转身离开，渐渐消失在白眉视野中，白眉向后踏出一步，阳光打在身上，泛起阵阵涟漪，接着，他的身体像蒲公英一样炸开，化作了一个美人。

  她看着远去的李孟孚，道：

  “刳木为舟行于水，风起波涌至于心，李孟！”

  “哼！云起于风，风生于水，拔苗助长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