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火红色的霞光，普照人间，仿佛给大地披上火色衣裳。

  万寿塔被霞光照耀。

  狭长的影子铺设在江洛城长街的青石板路上，仿佛整座楼阁都在发光。

  老周背负着手，站在门前，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叹了一口气。

  果然……

  今天的小灵通符，销量恐怕也不会有多少好转。

  昨日江洛城的小灵通符销量有赵前辈支持，一波买了六百张，但是，今日就没有这样的大客户了。

  一口气六百张，那可是五十年寿元，不是小数目，一般的修士根本拿不出来。

  小灵通符柜台上的伙计，更是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大家都觉得，曹主管这一波赌输了，三百年寿元买断这样一张符箓一年销售资格……

  简直亏到姥姥家。

  曹主管怕是很快就要被万寿塔总部所问罪了。

  到时候，江洛城万寿塔可能要变天！

  “宣传加把劲，免费试用的消息发出去了么？”

  老周问道。

  几位回来的伙计，点了点头。

  “周叔，消息发出去了，可是……人家不愿意来啊，人家一听到这符箓只是炼气境学子所制作的，就没有了购买的心思和，甚至十分嫌弃。”

  “众所周知，炼气境修士，在符师行列中，处于鄙视链最底端。”

  “炼气境的符箓……狗都不用。”

  老周：“……”

  你们太直接了吧？

  这就是偏见！

  哪怕是万寿塔，面对这样的偏见，也很难一时间改变大家的消费习惯。

  “慢慢来吧，只能靠时间来发酵口碑了。”

  老周叹了口气，便打算转身离去。

  不过，刚刚侧身，长街尽头，忽然出现了一抹又一抹的青色。

  老周错愕的看了过去，便看到这些穿着启蒙命院青衫学子服装的学子，满脸赤红，满脸期待，满身青春躁动的狂奔而来。

  像是一群……草原上发狂的野牛！

  夕阳下的奔跑，如火的青春。

  “他们要干啥……”

  “难道……不会吧？”

  老周喃喃了一句，心中有中莫名的预感。

  随后，这些青衫学子便已经抵达了万寿塔前。

  嘈杂瞬间炸开，撕破了寂静的傍晚。

  “快快快！来一张，别磨蹭，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小灵通符呢？快拿出来卖啊！”

  “掌柜的！小灵通符来一张！快点快点，我好痒，忍不住了！”

  一位位学子嚷嚷着。

  老周：“？？？”

  你痒跟买符有什么关系吗？

  你当小灵通符是止痒膏药啊？

  不过，有人买符，老周才不管对方痒不痒呢。

  他眼眸中闪烁过一抹兴奋。

  望向长街尽头源源不断的青衣人影，仿佛形成了青色的一线江潮。

  老周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

  “伙计们，上符！”

  轰！

  仿佛江流之水，冲撞在了礁石之上。

  万寿塔之前，瞬间变得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沸反盈天！

  这动静，直接让整条长街都炸锅了。

  行人纷纷侧目，一时间，心中疑惑万分。

  补天阁的那位美妇，正在远处茶楼喝茶品茗，观察了一整天，万寿塔的小灵通符销量基本上凄惨无比。

  都准备收工回家了，却不曾想，突然发生了这一幕。

  美妇深吸一口气，胸前高耸膨胀一罩，她行至茶楼边沿，身躯微微前倾，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学子。

  不可思议的抬起手，遮掩红唇，喃喃自语：“这是……请托了吧？”

  但，真的是托吗？

  这些人可是江洛命院的学子，不像是那些收工钱的托。

  “难不成，小灵通符……要火？”

  美妇面色微微变化。

  没有想到，韩庆鹤的担忧，这么快就成真了。

  她坐不住了，赶忙起身，扭动着妖娆身姿，朝着万寿塔走去。

  她得去打探一下消息。

  ……

  ……

  这一阵忙活，一直忙活到了天黑。

  老周满头大汗，忙碌并快乐着。

  他脸上几乎笑开了花，怎么都不曾想，小灵通符突然就火起来了，虽然，依靠这些学子，整体销量下来，未必比得上补天阁的千里传音符。

  但是，至少这是一个突破，意味着小灵通符不再是籍籍无名！

  曹休也得知了消息，走下楼阁的时候，便看到了一群青衫学子围堵在门口的情况。

  “没啦，没啦，符箓都卖光啦！”

  卖符的伙计满头大汗的摆着手说道。

  底下，一些刚出茅厕赶赴而来的学子们，顿时满脸的遗憾。

  咋就没有了呢？

  这让他们今夜如何能入睡？

  满脑子怕都是阿宾的青春故事后续。

  “呸！这垃圾万寿塔，生意都不会做，就整这么一点符，糊弄狗呢？”

  “没符了，明天再来购买吧……”

  “没符就算了，今夜，咱们相约去教坊司如何？我想要让阿香姑娘给我扮演房东婶婶……”

  “你说，我要不要去外面租房啊，没准也能燃烧青春，遇到我的房东婶婶。”

  “没错，没准房东婶婶就喜欢我这样成绩不好的命院学子！”

  ……

  没有买到符的学子们，凑到一起，嘀嘀咕咕，随后满面潮红，跃跃欲试，结伴朝着教坊司去了。

  曹休和老周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房东婶婶？

  啥玩意啊？

  房东婶婶跟买小灵通符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太懵逼了。

  老周赶忙叫住了一位命院学子，用一天寿元作为报酬，打探了下消息。

  “青春文学？江洛命院内流传的一位叫做阿宾的学子的青春故事？”老周懵逼。

  “想要得知阿宾的后续青春，可以从小灵通符中获得？”

  老周依旧听的满脸茫然。

  那学子有几分不耐烦，这老头拦阻他去往教坊司了。

  去慢了，可就找不到心仪的姑娘扮演房东婶婶。

  所以，这学子掏出了抄录的传单，朝着老周挥了挥。

  老周再度掏出五天寿元，买下了传单。

  那学子一溜烟跑了，生怕老周后悔似的。

  毕竟，这传单，他是免费得来的。

  命院里都在传，他转手就卖了五天寿元，血赚！

  老周却是不在意这些，盯着传单看了起来，眉头蹙起，看着看着，眼神开始波动，老脸微微一红。

  但感觉四周目光不对劲，赶忙在眼神中夹带一抹火热的批判之意。

  “有辱斯文！”

  老周看完之后，鼻腔中哼气，将传单折叠，准备贴身收纳，回到房间里，一个人默默批判。

  不过，不知道何时，曹休出现在他身边，注视的目光落下，老周动作一滞，不得已，将传单给了曹休。

  曹休面无表情的看着，病恹恹的脸上，毫无情绪波动。

  “原来如此……勾引式宣传，以文章激起大家内心阅读的，然后告知需要购买小灵通符才能知道下文。”

  “捆绑销售，但却是你情我愿。”

  “这宣传法子好啊。”

  曹休赞叹不已：“江洛命院传来的，看来……应该许公子的手段了。”

  除了许南山，曹休想不到还有谁能够想出这样的推销方式。

  也就只有许南山才有利益和动力，进行这样的推广。

  原本悬着心的曹休，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小灵通符只要销售铺开，很快口碑就会传开，销售……再也不用愁了。

  “老周，记住喽，东陵其余八座城池，也按这个方式来。”

  “找人抄录文章，从各城命院内部开始推广……”

  “命院学子们，对阿宾的青春……应该很有代入感。”

  曹休笑着说道。

  老周脸上也不由浮现出笑容：“好嘞，曹主管，明日老周我就去安排……能把文章还我吗？我花了五天寿元买的。”

  “什么文章？”曹休不动声色的把文章折叠好，塞入了衣襟深处，疑惑的看着老周。

  随后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加油，小灵通符的未来靠你了。”

  “等会把今日小灵通符的销售数据告知于我。”

  曹休说完，不顾几欲吐血的老周，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回到了七层书房后，观察四周无人影后，默默的打开了小灵通符，登录元始虚空。

  ……

  ……

  老周看着贪了他文章的曹休，脸上满是悲愤。

  曹休这厮，不当人子！

  连员工的东西都贪墨！

  他转身看向伙计：“麻溜的，给老夫来一张小灵通符。”

  伙计哭笑不得：“周叔，没啦，咱们没符啦。”

  老周一拍脑袋，青春上头了，把这事都给忘了。

  “那还不赶紧叫拓印坊加印去？”

  老周斥骂一句。

  随后，气势汹汹的转身离去。

  刚出万寿塔，老周本想去教坊司一趟，回味一下自己的青春，体味一下房东婶婶的好。

  但是，今夜的教坊司，怕是没了位置。

  老周叹了口气，还是忙活工作吧，转道去往许南山的符箓店铺。

  曹休让他到东陵郡其他八座城池推广，在此之前，他得先联系许南山，这个推广方式，肯定是许南山的主意，他需要得到许南山的首肯和同意。

  一念及此，老周的眼神又火热起来。

  以这种宣传方式打开突破口，许公子真特娘的是个天才！

  他有种预感。

  小灵通符……

  要火了！

  星星之火已然燃起，燎原之势，终将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