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猛地从云湛怀里跳起来，跑到床后面，打开了一扇暗门。

  一张少年的脸出现在门后，眉头紧锁，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

  “云柏，对不起对不起，你……饿了吧？”

  昨夜沈言精疲力尽，在云湛怀中睡去，竟然忘了交代云柏还藏在永安宫暗室里。

  云柏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那渴不渴？”沈言把人家在小黑屋关了一晚上，满心愧疚。

  云柏又摇了摇头。

  “我送你回去休息。”

  “皇后！”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让他自己走。”

  沈言回头一看，云湛的脸阴沉得可怕。这狗皇帝，不知道又搭错了哪根神经。

  “皇后娘娘。”少年清亮的嗓音响起。

  “怎么了？”沈言笑得春风和煦。

  “请问陛下说要追究的，娘娘和臣的事，是什么事？”

  “呵呵呵，那个呀，就是……怎么说呢？”沈言尴尬地笑起来，想用脚趾抠出一座城堡。难道告诉他自己对未成年人图谋不轨？

  “成王，你该退下了。”云湛发话了。

  云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沈言一眼，道：“是。”然后走了出去，步态端方。

  沈言松了一口气。

  “皇后，你什么时候在床后面弄了一个暗室？”云湛问道，声音冰冷。

  “有什么问题吗？我这条命很金贵的，关进时刻三十六计躲为上计。你看昨天不就用上了？”

  “你让云柏藏在里面？”云湛的声音没有波澜，但显然在酝酿着一场海啸。

  “对啊。”沈言对危险浑然不觉。

  “在你的床后面？”云湛继续逼问。

  “对啊，你要进去参观一下吗？很宽敞的。”这暗室是她精心设计的，云湛既然问起，她很乐意炫耀一番。

  “你让云柏藏在里面？”

  “对啊。他可是你写在密旨上的大宝贝，无论如何得保证他的安全！哎？你干嘛？！”

  沈言话没说完，就被欺身压在了床板上，两只手腕被云湛紧紧扣在床上，身体被他的膝盖顶住，动弹不得。

  “我干嘛……还不明显吗？”云湛的声音喑哑。

  沈言瞪圆了眼睛：“你你你注意影响！”

  云湛靠得越来越近，声音仿佛呢喃：“朕宠幸中宫皇后，是天下社稷之福。”

  沈言被他的气息弄得心慌意乱，浑身比昨晚中了迷香时还要酸软无力，连声音也变得轻颤起来。

  “你……别忘了你的一年之誓……”

  云湛勾起唇：“那都是糊弄朝臣的，我在意的是和你的一年之约。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既然你我情投意合，春宵苦短，别管那些了，反正你也跑不了，嗯？”

  云湛的那声“嗯”尾音上扬，带着诱惑的意味。

  情投意合。沈言回味着这四个字，脸上红了一片。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白日宣淫，万一被人看见，成何体统……”

  云湛的手指忽然收拢，沈言手腕一疼。

  他的下巴在她的额头磕了一下：“你怕被人看见，还敢让云柏藏在你床后面？”

  沈言一愣。

  然后笑了。

  我说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一笑，原本暧昧的氛围变得欢乐起来。

  沈言一骨碌爬起来：“云湛呐，你跟一个十岁小儿争风吃醋，好威风哦。”

  云湛抿住唇：“风月之事，我看他懂得比你多。”

  这话沈言听了可就不高兴了。

  “你当我这些年的话本子春宫图是白看的吗？！”

  云湛笑盈盈地把她拉回床上：“皇后还看春宫图呢？来，给朕讲讲，有什么心得？”

  “呵呵，”沈言冷笑：“你成日流连邀月楼，活色生香的东西看得多了吧？是不是还亲身实践过！”

  云湛正了脸色：“别胡说，朕守身如玉，白璧无瑕。”

  “呸，大家快来看，这里有个陛下好不要脸！哎呀——”

  沈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再一次一骨碌爬了起来。

  云湛三番两次被打断，不禁心头火起，压抑着怒气问道：“又怎么了？”

  “本宫的吉祥物，邀月楼的花魁，你的淑妃娘娘，还在城墙上挂着呢！”

  云湛皱起眉头：“管她做甚？在那儿挂着吧。回来，咱俩刚才说到哪了？”

  沈言穿好鞋子，潇洒道：“不行不行，本宫有事要忙，你先退下吧。”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云湛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帷幔，那形状好像一顶帐篷。这床上的帐篷却不只这一顶。

  他深吸一口气，拽紧了锦被。有事要忙？让朕退下？她怎么敢！沈言，别让朕抓住你，朕定让你忙得下不来床。

  这副样子，怎么和欲求不满的深宫怨妇一样。

  ******

  沈言急匆匆地，是跑去看望沈默。

  什么正在给受伤的右手换药，看见沈言进来，一脸惊讶：“妹妹怎么来了？云湛昨日刚回来，我以为……”

  沈默没有说出口，以为你俩怎么也得腻歪一阵子。

  沈言看着他软绵绵的右手，不禁泫然欲泣：“哥，你怎么这么傻呢？干嘛要听谢汝玄那个老匹夫的话！大夫怎么说？还能长好吗？”

  沈默举起右手，伸到沈言眼前：“你说这个？脱臼而已，几天就好了。”

  沈言愣住：“你昨天不是自断手臂？”

  沈默道：“我练过魔教心法，筋脉比较特殊，弯折两下不要紧。”

  “你不早说？”

  “说出来不就被谢汝玄知道了？”

  沈言默然，行吧，你说得都对。

  “谢汝玄怎么样了？”

  “死了，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随风飘散。”沈默的眼中闪起幽光。

  沈言拍了拍他的肩：“少侠，干得漂亮。”

  沈默挠了挠头，他这个妹妹自从三年前醒来后就变得活泼奔放，可爱是可爱，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今后你预备怎么办？”沈言问道。

  “什么怎么办？”

  “烟霞山庄呀，如今谢汝玄已死，你是它名副其实的主人。”

  沈默沉默了。

  他离开江湖太久了，或者说从他真正懂事开始，他就离开了江湖。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哪里能真正地逃开呢？

  沈言见他不说话，笑眯眯道：“不着急，你慢慢考虑，反正我总是支持你的。”

  沈默心中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