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难言之隐
作者:织夢云      更新:2022-04-29 11:25      字数:2299
  清寂,除了呼吸,与耳边的清风,听不到半点旁的音。

  他们的心,却斥满了不平静。

  “缘落老弟。”松川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不知——你何时能织出灵力如此强大的结界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孤陋寡闻,就少开口,省得旁人发现你无知。”缘落冷冷地回应。

  松川碰了不软不硬的一颗钉子,有些尴尬。

  为了化解这种气氛,他爽朗地笑着:“缘落老弟说的也对,我……”

  缘落像没听到一般,根本不接他的话头,兀自走进了屋中。当身后的人想要跟进去时,却撞在了无形的丝线上。

  “抱歉,我忘了。”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屋内罗网似的线断裂,落了一地的碎珠,融入砖石,不见了踪影。

  松川被连噎住两次,甚为郁闷,又多少有些不甘心。强挤出笑容,没话找话地道:“缘落老弟,你说你也真是,你位阶高,又是自己的地盘,还能有什么危险?何必防贼似的,把自己的屋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就我一个人住的时候,我也不是如此。主要是此处添了大哥,他就是平常地在木羽居睡着,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贼大鬼,把他拖出去害得险些断了气。我不多颗心防备着,只怕是不行啊。”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在心虚的松川耳中听来,却也像是有意在敲打他一半有些许的阴阳怪气。

  “你——你可不要没凭据乱说话,乱疑人啊。”

  “我可不记得我指名道姓说过谁。”缘落冷冷的,松川打了个哆嗦,心知自己接话接的略微不合时宜。

  好在似乎并没有谁追究他的言语,连缘落也不曾。他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极有礼貌地道:“殿下,诸位大人,请吧。”他想到了什么,指着陈设极其简洁干净的寝居:“我大哥在此处安眠。还望你们的脚步轻些,不要扰了他的睡眠。”

  “你不是说,大哥昏迷着吗?那我们应该吵不到他,要是真能把他吵醒了,还是大功一件呢,你说是不是?”

  松川逮到机会,就想要扳回一局,挽回无端丢失的脸面——同时也是想要速速把之前那露出的狐狸尾遮蔽过去,大声说这话,迈着大步子就要进去。

  缘落一根手指抵在他的胸口,轻轻一推。

  他用力并不大,松川却只觉眼前一黑,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回过神来,早已被缘落推震出去老远。

  腥甜的气味恹恹的在喉头,偏偏就是吐不出血来。

  “你不也说了——绝情馆是我的地盘?既然我是主人,这里就我说了算。我说不让大声,你凭什么有异议?况且——”缘落斜睨着他,却很郑重地,向帝沙转过身去:“你现在位阶未定,不管不顾地走在殿下前面,算不算是大不敬?”

  松川被他的咄咄逼人惊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有了一种缘落知晓他的秘密,处处针对着他的感觉。

  但现在还不定确定,不打自招未免愚蠢。他想要向冥王谢罪,冥王却摆了摆手道:“缘落,我明白你对他不拒绝接替心木那位置有些介怀。但他耿直忠诚,胸无城府,有什么说什么,你何必针对他?都是自家兄弟,未免太伤和气。”

  缘落领会,微微向帝沙欠了欠身。

  帝沙满意地颔首,轻手轻脚迈进了绝情馆。

  冥族见冥王如此,便亦不敢造次,紧随着他的脚步,声音比他还要轻,步子比他还要缓,慢慢地入了居室。

  心木躺在缘落那张铺得异常柔软的大床,身上盖着几层融着法力,散出暖融融气息的被子,闭着眼,安静地睡着。

  腮边是一抹少见的,安恬的笑容。

  松川本还抱着几分,或许缘落是受了刺激胡言乱语的心思。

  当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真的再度出现在眼前时,他的拳头不由攥得紧紧的,恨不得把他的头颅打得粉碎——像他好容易实现的梦想那般,崩裂成灰,随风吹散。

  但他不能这样做。

  他只能忍。

  如曾经逝去的,被亲手提拔起,旁人看来幸运非凡,对于他来说却是永远只能活在他人巨大的阴影下,最压抑的时光一样,默默地忍受着他的光芒,忍受着心中的不甘与苍凉。

  他不断地眨眼,好容易才挤出了两滴眼泪,正要扑在心木身上大哭一场,帝沙已坐在了床沿,将心木的身子缓缓抬起来。

  帝沙轻唤着“军师,心木军师……”,他只是不知是否在回应他的呼唤,含混地“唔唔”了几声,并没有睁开眼睛。身躯失去了骨般,软软绵绵,在帝沙的臂膀中都支撑不稳,仿若随时都要滑脱开去。

  帝沙将他向肩膀处靠了靠,挽起了他的袖。

  苍白的臂膀光滑异常,没有丝毫的痕迹。

  帝沙将指尖点在他的胳膊,低低地吟念了一小段咒法,水蓝的光芒流过心木的躯体——依旧没有任何事物出现,一星半点也没有。

  “冒牌货的身上有魔刻,我大哥的身上却没有。”缘落微微一笑道:“殿下这下可算是放心了?能否——”

  “还不成。”帝沙乜了缘落一眼:“别当我看不出——你绝情馆的那结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织造出来的。这等实力,若是拼尽所有法力,说不准也能够使出能欺瞒本座的障眼法。”

  缘落双手交叉,深深行礼:“殿下实在太抬举属下了。如果单是魔刻的烙印,不能让您信服,那就随您探视——直到您彻底明了了我大哥的耿耿忠心为止。”

  “别的不说,有一件事就甚为诡怪,本座实在琢磨不透——你何必凭任冒牌货四处招摇,在他入了大牢也不见出现揭露实情。却偏巧在那所谓的‘冒牌货’无端端在冥牢中消失,我要给他定罪时,你才跳出来,说心木早就在你这里?没有合理的解释,这件事本身就很难令人不起疑罢。”

  帝沙提出的,也正是其他冥族想问的,他们都把目光凝聚在缘落一人身上。

  “这……”缘落忽然满面通红,捂住了嘴巴,支支吾吾地道:“属下……属下有些……无从开口……”

  “你该不会是编不出了,想故意假装有难言之隐,蒙混过去吧。”帝沙冷笑:“缘落,你骗别人倒也罢,可休想用这招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