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拍了拍张邯的肩膀让他稳定一下情绪，然后道：“我推测，唐洪往北门跑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我是他新收入账下的人，而且以前还是孔孝先的人，所以唐洪对我的信任，依然停留在口头上。不过他却认为已经把我套牢了，他认为，凭借他的门阀公子身份，我肯定不会造他的反。而当孔孝先死了以后，我就彻底成了他的人。”

  张瘸子表情冷峻：“如果你跟孔孝先的时间再长一点，又或者你的功力再弱一点，我相信今天晚上，唐洪一定会把你带出去。让你也死在外面。”

  “是的。”陈牧点头，拍了拍张瘸子的肩膀，陈牧喜欢张瘸子的通透，发现瘸子越来越像以前自己的那个司机老张。嘴上很厉害，可是把一家公司交给他管理，他却会把公司搞黄。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或许是某种性格缺陷导致的。而他的脑力，并没有问题。

  陈牧收回手：“既然我打算这样做，我还有另外两步考虑。第一步，争取李秀的支持；第二步，干掉孙廷玉。然后我们占据北城墙，如果有可能的话，南门和东门也不要放过。保证万无一失。”

  “李秀？”瘸子皱眉。

  陈牧一笑道：“是的，李秀是文官出身，也是唐洪派到孔孝先身边的人，但我觉得，我能说服李秀。”

  瘸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不怕李秀把我们干掉？”

  “他有那个本事吗？”陈牧冷哼：“我觉得他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万一李秀不同意呢？”张邯问。

  陈牧咬了咬牙：“那他一定要死。”

  “你杀了参将……”张邯迟疑。

  陈牧站起身，望向窗外：“我就说他通敌，给阿兰朵送信，才导致我们上次中了埋伏，而且还导致我们的埋伏计策失败。杀了他以后，夺走他的兵权。如果吴栋敢干涉，那就连吴栋一起干掉。不过我认为，吴栋不会管这种事。他是第七团监军，不是第三旅监军。他的职责是看着第七团不叛变朝廷，他可不管神策军内部的争斗。另外，我又不是叛国，我只是在为孔孝先清除障碍。等把孔孝先接进来之后，他就是酒泉城的最高长官，按照梁军的惯例，校尉战死，最高长官接替指挥权，成为临时校尉。而孔孝先依然会驻守酒泉，保卫大梁江山。这对于吴栋来说，不是坏事，反而有可能是好事。因为他可能跟着孔孝先一起，水涨船高，成为第三旅监军。”

  张瘸子摇头感叹：“原来你考虑了这么多。”

  陈牧问：“敢不敢干？”

  “敢！”张瘸子站起身：“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窝囊了一辈子，如今终于有机会站起来，我能不干？”

  陈牧扭过身来：“张邯，你呢。”

  张邯站得笔直：“我没话说，你想干什么，我就跟你干什么。”

  “好。让鲁汉盯着城头。瘸子，去把你的三十个人带上，咱们去找李秀。”

  “喏！”

  陈牧低声嘀咕：“如果李秀答应，我也要夺走他的兵权。只不过我不会要他的命。”

  聚集三十个人。

  陈牧带着人直接走向城中心的瞭望台，瞭望台足有四仗高，整体是由木头制成的。李秀被任命为酒泉城临时主将开始，就登上了瞭望台。

  李秀观察到陈牧的到来，问陈牧有什么事？

  陈牧不回答，直接登上瞭望台的爬梯，就当陈牧快要爬上去的时候，李秀手持臂张弩，对准了陈牧的脑袋。

  此时，陈牧距离李秀还有约一丈的距离，李秀居高临下，死死盯着陈牧。

  李秀声音低沉：“下去，回到你的防区。”

  陈牧放缓速度，又往上爬了一尺，停下，道：“我是来救你的。”

  李秀冷笑：“我不需要你救。”

  陈牧一笑道：“别那么死心眼，我的话还没说呢。”

  李秀握紧手弩，瞄准陈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早就提醒过唐洪不能把你留下来，可惜唐洪不听。现在唐洪把军权交到我手里，我不能犯同样的错误。如果你不想现在脑袋开花的话，你就赶紧下去。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等唐洪回来，你就继续当他的手下。他舍不得让你死。我也相信在孔孝先死后你能踏踏实实跟着唐洪干。”

  “李秀，你是一个明白人。只要你给我半盏茶的时间。”

  “对不起，不给。”

  “嘭”的一声，陈牧抓住了李秀手里的弩，单手一较力，掰弯了弩机。

  电光火石间，陈牧竟然一跃就冲了上来。

  李秀万万没想到会这样，结果被陈牧吓得倒退几步。

  瞭望台上，李秀身边有一名扈从，拔刀冲了过来。陈牧轮起臂张弩砸在了扈从的脑袋上，只听那扈从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李秀想抽刀，却觉得没有意义，于是颓废地坐到了瞭望台上的椅子里。

  陈牧把弩丢到一边：“李秀，我佩服你的脑力，你是一个通透的人。可惜你不会练气。你也低估了我的实力。你认为，我不能一下子跳上来。”

  李秀惊魂未定，顿了一会，平复一下心情，正色问道：“陈牧，你到底是几品的战力？”

  “我也不知道。”

  “呵。”李秀苦笑：“一跃一丈高，恐怕不止七品了。像你这种人，怎么会跑到酒泉从小兵做起？”

  “我没时间跟你说这些。”陈牧走近：“帮我，救孔孝先。”

  “你真是孔孝先的好奴才。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做吃亏吗？唐洪那么看重你，将来一定重用你。唐洪才是唐家人，是门阀公子。”

  “我不是谁的奴才，我想帮谁，无外乎也是为了自己。你说唐洪器重我，我也知道，但是唐洪的心太毒，难道你体会不到吗？”

  “无毒不丈夫！”李秀瞪眼道。

  陈牧苦笑：“可是当他毒到你的时候，恐怕你就不能这么轻松地面对了。孔孝先不一样，虽然他有的时候假仁假义，可是当一个人装一辈子仁义，那就是真的仁义。我知道，你李家也是受唐氏门阀几代恩泽，你的家人也在唐氏门阀的控制之下，所以你不会背叛门阀，但是孔孝先也是唐氏门阀的人，而且孔孝先现在与唐振关系莫逆，他们是一条线上的人。你跟了孔孝先，算是在给公子唐振效力，你并没有背叛唐氏门阀，你也没对不起祖宗。既然孔孝先比唐洪强，咱们为什么不帮孔孝先呢？”

  李秀眉头紧锁：“我跟你不一样，你刚参军就是七团的兵，现在关键时刻你选择帮孔孝先，只要你说你心里还有七团，孔孝先就会相信，而且很感激你。可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是唐洪派到孔孝先身边的人，唐洪派我去七团，就是为了钳制孔孝先，如今我顶替了孔孝东，成了三旅的参将，孔孝先怎么可能放过我？”

  “我有办法让你不死。”

  “你有什么办法？”

  “呵呵，我认为，现在你只能相信我，否则我让你马上就死。不过我有点舍不得你。”

  “留着我对你有什么用？”

  “很简单，我觉得你这个人通透。我初来乍到，希望有几个可靠而且头脑精明的朋友。将来你我共同辅佐孔孝先，我会过得很畅快，我想你也会。”